历史的“罪”与现实的“恶”

——从日、韩关系恶化谈起

钱昌明

据媒体报道，8月2日上午，日本政府召开内阁会议，决定将韩国移除出贸易“白色清单”；这意味着日本不再视韩国为“友好国家”。出于反制，韩国也同样采取“拉黑”措施，——估计还将废除2016年与日本签订的《军事情报保护协定》。由此，日、韩关系将进入一个冷冻、对立时期。

韩、日两国由美国主导的“盟友”关系，发展到今天这一步，既是由现实中的“恶”——两国同质性的激烈竞争关系所酿成；更有历史上的“罪”在作祟。说到底，是日本不能正确对待历史的恶果。

朝鲜在历史上是一个多灾多难的民族，自古以来就屡遭强邻日本的欺凌。早在公元4世纪中叶日本就侵占过朝鲜半岛南端的任那（今斧山、金海一带），后又不断蚕食扩张。直到6世纪中期，才由半岛上的新罗王国把日本侵略者逐出半岛。

7世纪中期，日本天智天皇又出兵侵占朝鲜半岛。促使新罗善德女王向中国唐王朝求援，最后唐太宗派大将李勣往援才赶跑了日军。

16世纪末期，封建军阀丰臣秀吉结束了日本国内的“战国”局面、完成统一，再一次向外扩张，于1592年、1597年先后两次进兵侵占朝鲜。朝鲜的李氏王朝不得不向中国的明王朝求援，后均在明王朝军队（由邓子龙统率）的支援下将其击退。

进入近代，随着日本明治维新运动与中国清王朝的衰落，日本更是强化了向亚洲大陆的扩张侵略。1895年甲午中日战争以中国的失败告终，从此日本控制了朝鲜。1905年日本再把朝鲜变成“保护国”；1910年日本干脆一口吞并，把朝鲜变成了它的完全殖民地。直至“二战”反法西斯战争胜利、日本战败，朝鲜半岛才得以独立。

“二战”结束，世界反法西斯同盟解体，国际上随即形成美、苏对立与冷战态势。这又导致朝鲜半岛的分裂——北朝鲜、南韩国，形成同一民族的分裂悲剧；反之，在美国霸权的强力主导下，形成“美日韩同盟”，日、韩两国反倒成了“盟友”。然而，时移势变。如今，随美国霸权日趋衰微，日、韩自身利益不断强化，两国现实发展同质化竞争的矛盾激化，日、韩两国之间的历史积怨凸现，终使日、韩关系摆脱美国的控制而恶化。

历史是一种客观存在，不管是“善”、是“恶”，都无法改变。唯有以史为鉴、正确对待，正反皆能受益；不然，必会催生现实的“恶”，贻害无穷。

正面的例子，以欧洲的法、德关系为典型。这两个国家在历史上无疑是一对“世代冤家”：

1870年法国为阻挠德国的统一，挑起了普（德国统一前最大的邦国）、法战争，结果落败；反之，普鲁士又把反干涉的正义战争变成了非正义的掠夺战争，不愿签订不割地、赔款的和约，而是强迫法国割让阿尔萨斯、洛林，赔款50亿法郎，让法国蒙耻，就此结下了历史仇怨。

1914年，法德矛盾成为帝国主义两大军事集团——德、奥同盟国集团与英、法、俄协约国集团——之间的三大矛盾之一（另两大矛盾为：英德竞争和巴尔干之争），共同成为引爆第一次世界大战的重要原因。1918年11月11日，德国在“一战”中战败，德政府代表埃尔茨贝格尔向协约国联军总司令、法国元帅福煦投降，在法国东北部贡比涅森林的雷东德车站签署停战协定。“一战”结束，随后1919年召开巴黎和会，又严厉地处分了德国，迫使它接受了《凡尔赛和约》。法国对德国报了一箭之仇。

《凡尔赛和约》大大地削弱了德国，也极大地激化了法、德之间的民族仇恨。其后，希特勒正是利用了这一民族矛盾，煽动民粹主义的复仇情绪，建立起法西斯政权，并于1939年在欧洲挑起“二战”，很快攻陷了巴黎。正如俗语所说，“风水轮流转”。这一回，1940年6月22日，轮到德国迫使法国，仍旧在贡比涅森林这一老地方，签署了法国对德国的投降书。最具讽刺意味的是，这一投降书，恰恰正是由“一战”时期战胜德国的法国“民族英雄”——贝当元帅（是“一战”中取得决定性胜利——凡尔登战役的指挥官与统帅）签署的，并由他组成了维希傀儡政府，成为了希特法西斯的走狗。（1945年4月，贝当以叛国罪被判处死刑，后经特赦改判无期徒刑。1951年7月31日死于囚禁地利勒迪厄岛）

历史罪恶，怨怨相报。只要不吸取历史教训，历史仇怨就会在现实中不断地“裂变”！法、德之间的三次战争，给法、德两国人民带来了无穷苦难，也极大地祸害了欧洲和世界人民。

“二战”的历史表明，欧洲人内战，倒霉的是欧洲人民；得利的是美国人，造就了美国对欧洲的控制，成就了战后美国的世界霸权。惨痛的历史教训教育了欧洲人民、特别是法、德两国人民，终于促使他们去反省历史：正视历史，分清是非，吸取教训，共创未来。

在美、苏冷战的背景下，为抗衡苏联、东欧集团阵营，摆脱美国控制，欧洲终于走上了联合自强的道路。1951年，先由法国、西德、意大利、比利时、荷兰、卢森堡6国，在巴黎签订欧洲煤钢共同体条约，建立超国家的联合管理机构，迈出了欧洲联合的第一步；1957年再签“罗马条约”，这才有了其后的“欧盟”。当时法、德两国领导人如果没有对纳粹德国历史的共同正确认识，如果不形成法、德两个民族和解的观点，欧洲的联合是不可想象的。

与法、德的情况恰恰相反，最先挑起“二战”——亚洲战争策源地日本，制造了超越希特勒的罪恶、给亚洲人民带来了巨大的灾难——仅在中国就导致3500万人的伤亡！最终它虽然也遭受与纳粹德国同样的失败命运，却始终未能认真反省自己的侵略历史，始终不愿诚恳地承认自己的侵略罪行。

直至今天，日本的军国主义阴魂仍然不散，日本政客继续在参拜供有甲级战犯的靖国神社；他们不愿否定“二战”这场法西斯侵略战争——还在鼓吹这是一场为了对抗欧洲殖民主义侵略的“解放战争”；否认“南京大屠杀”，否认“强征慰安妇”，等等。在现实政治中，日本继续信奉“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紧抱美国的大腿，梦寐以求“大日本帝国”东山再起。

本次日、韩关系的恶化，就起于日本未能反思历史形成的积怨：起于认为历史上不是日本武力吞并朝鲜，而是朝鲜人“自愿”合并（借口存在李完用签订的《日韩合并条约》）；起于日、韩的“独岛”领土争端问题（至今仍否认原是韩国领土）；起于慰安妇问题（至今未能真正悔罪与赔偿），起于韩国索要“二战”劳工赔偿问题（至今恼羞成怒，以经济手段进行报复，以科技战遏制韩国的发展）。一句话，这全是日本坚持军国主义历史观所造成。

毋庸讳言，人类是从兽类进化过来的。回顾历史发展，无非就是一个由野蛮走向文明的过程，就是一个由低级向高级的发展过程。如果说，丛林法则是兽类的“公理”，那么，当“兽”进化到人类以后，就不应再死抱丛林法则，而应以“平等”、“公正”的理念来处理人类的相互关系。

日本民族只要一天不能理性地对待历史，只要一天不能认真地反思历史，就一天也不能与邻国真正地处理好关系。与韩国是这样，与中国同样是这样，与越南、菲律宾等其他亚洲国家也一定是这样。

日本是个亚洲国家，历史已经证明：近代它所选择“脱亚入欧”的道路，是一条邪路，其结果就是让它吃了两颗原子弹。在今后的日子里，如果它还要继续“脱亚入美”地走下去，总是迷信“傍霸权、欺近邻”，继续与亚洲人民为敌，下一遭的下场可能会更惨！

解铃还需系铃人。奉劝日本领导人，醒醒吧！迷途知返，还来得及。且勿看错历史发展的趋势！弃恶从善、睦邻友好才是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