鸠山来了，李玉和还在不在？

司马平邦

新华社《瞭望东方周刊》最新一期，报道了日本第45届众院选举，最大在野党民主党在大选中获得众院总数480议席中的308席，大幅超出单独过半数所需的241席，而执政的自民党只获得119席。这个结果意味着民主党即将成为自1955年自民党成立以来第一个取而代之的在野党，鸠山由纪夫担任首相的新政权即将诞生。

这本周刊说，“鸠山这个姓，大概上点年纪的中国人都不会陌生――当年家喻户晓的京剧《红灯记》中的日本军阀就叫做鸠山。《红灯记》在中国走红时，日本军阀鸠山的传闻也流传到了日本。”

《瞭望东方周刊》接着说，一位在东京与鸠山由纪夫有过交流的人士说：“鸠山在日本是个小姓，在得知《红灯记》的主要内容后，鸠山家族迅速查了族谱，发现二战期间，鸠山家族并没有人应征入伍，更没有侵华军人的存在。”

也就是说《瞭望东方周刊》这次曲意求证鸠山家族没有二战侵华军人存在，好像是替日本新首相向中国示了一下好。

《瞭望东方周刊》我常看的，不错，但这一笔实在败。

“一位在东京与鸠山由纪夫有过交流的人士”的查证和发言就真的能代表这个家族只上真的没有侵华军人的存在？你亲自看过那个族谱吗？

鸠山家族虽然日本是个小姓，但它有多小呢？一直就是百代单传吗？难道除了鸠山由纪夫的鸠山家族日本就没有别的鸠山家族了吗？

其实，我只是说，我们中国人对于国际政治，向来喜欢做善意的假定，好像只要发现鸠山家族史上没有那个当年杀害李玉和的鸠山，现在的这位鸠山首相就一定将对中国也怀有善意。

至少，这篇报道里筛去了新任的日本首相鸠山由纪夫也可能和他的所有前任一样在某些敏感问题上将不会尊重中国的意愿甚至可能拿中国烧菜下酒的可能性。

而《香港文汇报》更把鸠山家族里4代和中国有渊源的政治家搬出来，第一代，1886年8月，中国海军北洋舰队4艘战舰组成的舰队访问日本长崎。期间中国水兵上岸后与日本警民发生冲突。在这次事件中，双方都有多人死伤。而被日本政府指派处理这一事件的，正是第一代的鸠山和夫。其实，“长崎事件”虽得以和平了结，但日本民间的反华、仇华、排华的情绪却因此被煽动起来，一些天真稚童竟也玩起打中国军舰“定远”、“镇远”的战斗游戏。第二代，鸠山一郎在1926年成为日本政友会的干事长，与张学良曾有一笔神秘的交易，据报导，张学良原希望通过这个秘密计画，分化瓦解日本政坛，以阻止日军侵略中国，但最后未能达成目的。第三代，鸠山由纪夫的父亲鸠山威一郎。1970年当选参议员，多次访问中国，积极支持中日友好。1976年，鸠山威一郎担任福田赳夫内阁外相，具体负责与中国就缔结中日和平友好条约进行谈判。

现在的鸠山由纪夫是第四代。

那么《红灯记》里沾满了中国人鲜血的坏蛋鸠山大佐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呢？

样板戏《红灯记》里唱道：

临行喝妈一碗酒，浑身是胆雄赳赳；鸠山设宴和我交朋友，千杯万盏会应酬，时令不好风雪来得骤，妈要把冷暖时刻记心头；小铁梅出门卖货看气候，来往账目要记熟，困倦时留神门户防野狗，烦闷时等候喜鹊唱枝头，家中的事儿你奔走，要与奶奶分忧愁……

《红灯记》里鸠山肯定是要死的，2007年中国曾拍过一部同名电视连续剧，里面的鸠山被一刀劈死，曾被评死得太惨，受到许多国人的同情。

其实，这部剧中由马少骅饰演的鸠山是对之前样板戏里那个脸谱化的鸠山的大大美化，有网友甚至认为那是个正面角色，而饰演者马少骅也说，在这个日本军人身上他想去体现日本民族人性的极端两面：菊与刀，人与兽，并希望今天的中国人能从鸠山这个人物身上得到新的启示，能真正了解日本军人的内心世界，能从更深的层次上去反思那场给中国人民带来了沉重灾难的侵略战争。

可惜这部剧集并没有在太多电视台播出，所以，人们也没能在鸠山由纪夫就任日本新首相之前提前看到一个绝非传说中那么恶毒残忍而有着双重人性的鸠山。

但我估计，只要鸠山由纪夫出任首相后宣布不会去靖国神社拜鬼，“鸠山”这两个字在中国人心里就会从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变成一个面善心慈的政治家。

中国人永远都在对手的脸上读着自己的需要，而不知道自己心里到底需要的是什么？也就是说，当年所谓的李玉和的勇，其实也是应鸠山的恶而生的，现在鸠山没了，我们也不要再做李玉和了。

十多年来，日本首相的人选更换之快目不暇接，其实，每一届首相，无论是宫泽、福田、安倍还是麻生，在中国人眼里，他们的好与恶都只有一个标准，就是会不会去靖国神社拜鬼，每每听到日本首相要和靖国神社发生关系时，所有的中国人，政府、媒体、人民就都变成了李玉和，怒发冲冠――而只要日本首相和这个地方不发生关系，那些李玉和就都跑没了，又如《瞭望东方周刊》这样，根本不用鸠山亲自出马，就替他先向中国人辟谣起来。

中国人向来没有自己的立场，我们所谓的立场都跟着对手的变化而变化，这就是为什么中国人被日本人欺负过但自己却从来不主动记仇而更不能被日本人主动尊敬的地方。

所以，当鸠山由纪夫即将出任日本新首相的事情成真之后，中国人对他处理中日关系的关注也一定只是他会不会去靖国神社拜鬼，而不是我们将如何阻止他根本不敢去靖国神社拜鬼。

不要指望这一届的鸠山首相和前一届的麻生首相以及更前一届的小泉首相有什么本质的不一样，更不能指望这个家族中没有出过侵华日军的鸠山首相和《红灯记》里杀了李玉和的鸠山大佐有什么不一样――即使他们真的不一样，也不该由我们来指望。

关键的问题是我们如何永远能做敢和鸠山叫板李玉和，那才是中日关系的最大密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