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闷不乐的美国

刘伯松

国家和个人一样，情绪有时也会愁眉苦脸的；当前的美国，本是世上最有自信的霸国，就显得死气沉沉。10个美国人当中有8个认为他们的国家正在走向一条错误的道路。无能无力的布什总统当然要负起很大的责任：他的支持率已越来越接近尼克松总统的了。不过，大部分美国人并不太关注一个失败的总统，他们倒十分关心一个失败的国家。

美国社会的焦虑不安部分来自美国资本主义令人沮丧的处境。多年来，《华盛顿共识》（Washington Consensus，1989）向全球宣布：自由开放市场和撤销管制规定可以解决资本主义带来的问题。但房价一直下降，比上世纪30年代还快、石油比上世纪70年代还贵、银行关门了、美元也在降值、信贷危机、经济倒退和通胀同时出现、消费者失去信心、而比利时人又刚刚刚买了“美国的啤酒”——Budweiser!……。

但不是每一个人的处境都是如此每况愈下的。很多人反而深感他们真的错过了繁荣富贵的大好机会。比如，2002至2006年间，90%的美国人每年收入仅增1%，而最富有的1%却每年增长11%！而布什执政期间四分之三经济得益就是这1%！美国富有阶层已不再是企业家精神的楷模，而是社会财富的蛀虫：以其建立社会诚信，反而逃税漏税。全球化因此遭到攻击：一个以全球化兴国的美国，今天自由贸易在美国比在其他任何一个发达国家都更加不受欢迎；一个以移民建国的美国，今天筑起墙不让他们进来。

美国严峻处境的挑战

在海外，美国献出无限的鲜血和财富，结果仍是一无所得。在伊拉克，如果能够找到撤退的办法，算是成功了；而在阿富汗，陷阱越来越深。美国曾经信誓旦旦的要把自由之灯点亮整个中东，结果在关塔纳摩湾、阿布·格里布监狱等违反日内瓦公约丑行下，灯光渐渐暗淡了。

现在，整个世界越来越多极化：欧洲不再担忧美国的优势；法国比美国的新保守派更了解阿拉伯世界；俄罗斯、海湾阿拉伯国家和兴起亚洲大国更公开嘲笑《华盛顿共识》，尤其是中国。它迅速的崛起令到美国六神无主，也许在奥运奖牌上更令它惊惶失措。中国崛起的崛起和美国的衰弱、中国经济增长的衡量、中国导弹和潜艇数量等都成为今天华盛顿最热门的话题了。

其实美国今天的消沉和恐慌并不是第一次的。上世纪50年代，苏联人造卫星震动了美国；上世纪70年代，水门案、越战和第一次石油休克；上世纪80年代末，日本在美四处购买物产。但每一次，美国都能重新站起来。美国资本主义具有自我调整的能力。美国资本主义下的公司可关可开，很有活力，就像它的政治制度一样，能在总统候选人初选中选出如奥巴马这样的候选人。

总之，国家和个人一样，情绪沉闷时，往往会做出危险的行为。但如果美国不能分清什么需要改变和什么需要接受时，它不但可能伤害盟友和贸易伙伴，也会伤害自己。

亚洲成为美国的替罪羊

美国和崛起中亚洲经济的差距越来越缩小；但为它而担忧是不正确的。首先，就以当前增长率来看，中国的国内生产总值要25年后才能追上美国；之前，恐怕会被经济迅速发展带来的诸多矛盾和紧张绊倒。其次，就算亚洲崛起能够继续增长，把它看成威胁也是不对的。经济增长，和贸易一样，不是一场得失所系的赌赛。中印发展越快，它们将会购买越多的美国产品，而且它们今天的繁荣，主要是采取美国的观念和操作。美国应为它们的成就而骄傲，怎是威胁呢？

可惜，很多美国人并不想也不愿这样做。政客们更为美国找到一个替罪羊，把自己造成的诸多问题归罪于过去贫国的兴起，斥责它们抢去了美国人的就业机会，并反对它们购买美国的产业。但如果美国的反应是自围起来——竖起贸易壁垒和拒绝外资——它可能加重目前的经济困境。

人人都有渡过艰难日子的经历。有些人能从自造的困难中得到教训，重新站起来；也有些人则老是归罪于他人，但这只能为自己带来更多更严重的问题。美国过去曾经明智地选择前者。我们希望它再次如此。（主要资料来自2008-07-24英国《经济学人》周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