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巴共产党（以下简称“古共”）第七次代表大会于2016年4月16—19日在哈瓦那举行，古共中央第一书记劳尔·卡斯特罗在会上作了中心报告和闭幕词，古巴革命领袖菲德尔·卡斯特罗在闭幕式上发表了重要讲话。古共七大对2011年4月古共六大召开以来，古巴在全面推进社会主义模式的更新、促进经济发展和社会和谐稳定、民生的改善和外交新突破方面所取得的成就进行了总结，原则上通过了《古巴社会主义经济社会模式的理论》、六大通过的《党和革命的经济和社会政策的纲要》（以下简称《纲要》）的实施情况的报告、2016—2020年的5年计划草案以及2016—2030年15年经济社会发展规划草案等重要文件，选举产生了以劳尔·卡斯特罗为第一书记的新的、新老交替的中央委员会。对于古共而言，这是一次承前启后、继往开来的大会，将对古巴社会主义事业持续发展产生重大而深远的影响。

古共关于社会主义道路的“纲要”

从古共六大到七大的5年里，古共对于古巴社会主义本质的认识不断深入，对坚持社会主义道路的信念毫不动摇，在探索和建设古巴特色社会主义事业的进程中取得了宝贵的经验和显著的成果。

5年前，古共六大通过了《纲要》这一纲领性文件，为古巴的社会主义经济社会模式的“更新”确定了方向。《纲要》共313条，涵盖了经济社会的各个方面，要点是：（一）古巴将坚持社会主义，坚持共产党的领导；（二）社会主义国有企业是古巴所有制的主要形式，此外，承认并鼓励合资企业、合作社、土地承包、租赁、个体劳动者等其他所有制形式，使所有制多样化；（三）古巴将继续以计划经济为主，同时也考虑市场的趋向；（四）古巴将继续保持全民免费医疗、免费教育等革命的成果，但将减少过度的社会开支和不必要的政府补贴；（五）将逐步取消低价定量供应日用必需品的购货成本；（六）政府将调整就业结构，减少国有部门的冗员，扩大个体劳动者的活动范围；（七）将继续吸引外资；（八）将重新安排其所欠外债的偿还期，严格履行其承诺以改善诚信；（九）逐步取消货币双轨制；（十）将给农业以更大的自主权以减少对进口的依赖，并增加和巩固商品和劳务的出口等。

劳尔·卡斯特罗在七大报告中说，六大召开以来的5年中，《纲要》的313条完成了21%，另有72%正在完成中，还有2%（5条）尚未开始实施。七大对原六大《纲要》作了必要的调整和补充，现为268条，其中有31条是原有的，193条作了修改，44条是新加的。调整修改后的《纲要》，将在今后5年中完成。

从2011年4月至2016年4月，5年来，古巴社会主义模式的更新即改革，主要体现在以下方面。

（一）趋势性的变化。更新现有的经济发展方式和社会管理模式已取得古巴举国上下的共识，作为巩固和完善古巴社会主义制度必不可少的制度化安排，业已成为古巴政治、经济体制改革不可逆转的大趋势。

（二）观念的变化。古巴领导人和民众普遍认识到：1.经济工作是党和政府工作的重点。2.强调效率优先。劳尔·卡斯特罗强调，“我们的政府工作必须更有效率。”3.强调克服收入、工资的平均主义，应该实行“多劳多得”、“按劳取酬”。4.承认市场经济的因素，开始重视经济规律。5.逐渐改变对外资的看法。劳尔·卡斯特罗在多次讲话中强调：“外国直接投资对于推动国家社会和经济发展十分重要”，古巴需要引进更多的外资。6.过去认为社会主义应该是100%的公有制，现在认识到应该允许非公有制、合作社、社会所有制、合资和外资同时存在。在七大报告中，劳尔·卡斯特罗表示，目前古巴劳动力75%在国有部门，25%在个体户、私人小企业。

（三）法制上的变化。古共六大以来，古巴全国人大制定了新的税收法、移民法、社保法、个体劳动者法、《劳工法》、《马列尔开发特区法》、新《外国投资法》等，而新外资法的制定为进一步放宽外商投资提供了比以前更为优厚的制度条件保障。

（四）体制上的变化。古巴取消了原来的事实上党政最高领导职务终身制，并开始进行干部年轻化的改革。劳尔·卡斯特罗在六大报告中建议，今后古巴党和国家主要领导人任期最多为两届，每届任期为五年。在六大上他还提出，干部年轻化问题急需提到议事日程上。他本人多次表示，2018年他将不再担任国家领导职务。

（五）经济政策方面的变化。古共六大以来，古巴的所有制已经开始向多样化方向发展。古巴政府逐渐开始放宽个体经济的经营活动范围，经营活动从178项内容增加到目前的200多项，一开始不允许雇佣工人，现在已允许有雇工；个体户从2010年10月的15.7万户增加到2016年初的近50万户。与此同时，古巴正在进行国企改革，国有企业的自主经营权开始增加。古巴政府还着手精简国家机构，大规模减少国有部门的冗员。此外，政府还采取将闲置农地承包给农民的政策，截至2015年初，已将158万多公顷土地承包给17.4万户农民。古巴政府允许建立非农牧业合作社、允许居民进行汽车和住房买卖，允许居民出租住房，允许原国有理发店、美容店、饭店、出租车、公共厕所承包给个人经营等。

（六）社会方面的变化。除“五一”节等重大节日外，古巴现在很少举行大规模的群众集会、游行、示威。正如劳尔·卡斯特罗所说的，“空喊口号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古共七大与古巴社会主义的认识

古共七大原则通过了《古巴社会主义经济社会模式的理论》等重要文件，到目前为止，这些文件尚未公布。

年内，这些文件将在古巴党内外进行广泛讨论，然后，再由党中央和全国人大正式通过。从劳尔·卡斯特罗在七大的报告及闭幕词中，我们可以看到这些文件的主要精神、古巴对于古巴社会主义本质的认识和对社会主义道路的坚持与探索，主要体现在：

（一）古巴将坚定不移地在社会主义旗帜下深化“经济模式更新”进程，既不走封闭僵化的老路，也不走改旗易帜的邪路。

（二）古巴决不会搞“新自由主义”那一套，决不会采用“休克疗法”。

（三）古巴将坚持社会主义，决不会复辟资本主义。

（四）“过时的思维”依然是古巴更新社会主义模式的最大障碍。

（五）古巴模式的“更新”不是5年、10年就能完成的，但是，方向已经指明，古巴将稳步前进，“既不会匆忙，也不会停顿”。

（六）私营企业将在明确的限制范围内发展，“成为国家经济结构的补充成分”。

（七）古巴将坚持全民免费公费医疗和教育这一社会主义成果。

（八）强调古巴坚持“繁荣、持续和不可逆转的”社会主义，坚持共产党的领导，坚持马蒂主义、马克思主义和菲德尔思想。

（九）强调要借鉴中国、越南的经验，但不会照抄照搬。

（十）在七大闭幕词中，劳尔·卡斯特罗明确提出，古巴共产党的使命是“发展国民经济、为争取和平而斗争、（维护）团结和意识形态的坚定性”。

（十一）七大选举产生的新的中央委员会，原中央第一书记劳尔·卡斯特罗和第二书记马查多·本图拉的职务没有变动，原政治局委员15人除已去世和因病去职的3人外，其余12人全部保留，新增加5名，共17人。书记处成员5人，比六大减少2人。新增加的5名政治局委员和55名中央委员年龄不到60岁。七大中央委员会共142人，比六届中央委员会增加27人，其中三分之二为1959年古巴革命胜利后出生，平均年龄54.5岁，98%具有大学文化程度，44.37%为妇女，比六大增加了2.67%；黑人和混血种人占35.92%，比六大增加了4.62%。可见，七大上，古共中央实现了部分的新老交替。劳尔·卡斯特罗在七大明确建议，进入党中央委员会的最高年龄为60岁，担任党的领导职务的最高年龄为70岁。由此可以看出，古共领导的渐进式新老交替，为古巴坚持社会主义道路提供了人员组织保障。

古巴社会主义探索面临挑战

从现实性上看，古巴对社会主义探索目的是巩固和完善社会主义。劳尔·卡斯特罗等古巴领导人多次强调，古巴对社会主义的探索的目的是为了完善社会主义，是要在古巴建立“繁荣和持续的社会主义”，而不是复辟资本主义。当然，在建设社会主义的方针政策上，古巴共产党和古巴人民必然要面对现实客观的问题，因此在形成切实可行的方案之前，经过自上而下和自下而上长期的讨论是必不可少的，而广泛征求党内外民众意见，体现了古巴共产党和政府的高度政治自信。

当然，在探索社会主义的道路上古巴仍面临不少具体问题和挑战，主要有：（一）如何解决经济发展的速度比较慢。（二）古巴对社会主义认识的观念还需要不断更新。在一些古巴人中间，姓“资”姓“社”问题仍在争论中。对在社会主义国家中市场的作用、非公有经济的作用，认识仍有差异。不久前，古巴著名经济学家、前部长会议副主席、前经济部长何塞·路易斯·罗德里格斯著文认为，“古巴不搞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历史表明，所谓市场社会主义最后只剩下市场，没有社会主义”。（三）古巴经济体制更新困难很大。劳尔·卡斯特罗在七大报告中承认，货币双轨制的取消困难重重，他同时强调不能指望货币双轨制的取消会“神奇地”解决所有的经济困难。（四）古巴经济基础比较薄弱，工业基础落后，能源短缺，农业发展缓慢，一方面大量耕地闲置，另一方面粮食、食品需要大量进口。（五）美国长期的经济封锁和贸易禁运。尽管古巴与美国已于2015年7月20日正式复交，奥巴马于今年3月访问了古巴，但美国至今仍未解除对古巴的封锁。此外，委内瑞拉、巴西等国的政治经济危机对古巴产生了一定的消极影响。

古巴是亚洲以外地区、地处西半球的唯一的社会主义国家，古共坚持社会主义不仅对古巴未来国家建设具有重要的意义，而且对世界社会主义运动的发展具有重要意义。丰富的国家执政经验赋予了古巴共产党顽强而坚毅的革命品质，我们有理由相信在未来，在古巴共产党的领导下，古巴人民一定能够战胜前进道路上的各种困难，在探索和建设古巴特色社会主义事业的伟大进程中取得更大的胜利。

（作者单位：中国社会科学院拉丁美洲研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