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得起”还是“惹不起”，中国应该让美国相信什么

——关于中美“战略互信”的另类思考

张志坤

　　中美两国打交道，究竟应该让美国对中国相信一些什么呢？这大概就是所谓“战略互信”的问题。

　　改开以来，一些中国人对美国对中美关系的努力，很大成分是千方百计让美国相信中国无害无威胁，他们不厌其烦、信誓旦旦地用各种办法向美国表白说明，中国不是美国的威胁，中国共产党与苏联共产党不一样，中国与苏联也不一样，把中国当成美国的威胁与挑战，完全是误解与误判。为此，他们指天发誓地哭喊说，美国搞错了，中国不是美国的对手，也不想同美国竞争，而只想与美国风雨同舟、相濡以沫并殊途同归。

　　仅仅这样还不够，一些中国人还努力要让美国相信，中国这里有大油水、大快乐、大舒服，搞好中美关系，搞好中美两国彼此间的“合作共赢”，美国就能从中国身上获取极大的利益，得到巨大的快乐，感受极度的舒服，他们甚至这样渲染，一旦美国遭遇到什么危机或灾难，愿意挺身而出并能够拯救美国的只有中国，对美国而言，只有同中国结成死生不渝的伴侣，美国才能永葆青春活力，才能始终朝气蓬勃。

　　仅仅这样也还不够，更有一些中国人，他们还进一步还要让美国相信，不管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怎样壮大，不管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如何辉煌，中国都绝不挑战美国，都将接受、服从并支持美国的全球领导地位，都将维护美国所主导下的全球秩序，并在其中充当骨干与中坚。

　　上述这些努力，被一些中国人诠释为中美“战略互信”概念内涵中美国之于中国之所“信”。此情此景，可谓由来已久。

　　这种所谓的“信”，同历史相比、同他人相较，无不是鲜明的反差和惊人的颠倒。

首先是同前苏联相比反差鲜明

　　众所周知，前苏联同美国也搞所谓“战略互信”，他们之间的“战略互信”是什么呢？是苏联努力让美国相信无害、无挑战、无威胁吗？

　　实际情况恰恰相反！当年的苏联所做出的战略努力，就是要使美国相信，苏联完全有能力摧毁美国，完全有这个决心、能力与意志。这样的“意志+能力”构成可靠的威慑，威慑美国不要轻举妄动，使之明白不能指望通过侵略摧毁苏联；苏联人明确宣告，苏联社会主义的目标就是埋葬美国的资本主义，以此诠释美苏关系，确定美苏之间“和平竞赛”按照可控的轨道前行而不至于发生颠覆性的危机。

　　这样一种苏联之于美国之所“信”是不是达到目的了呢？

　　从实际发生的历史进程看，苏联之于美国的这种战略互信，在相当程度上达到了目的，这是冷战期间美国霸权越来越较少发动侵略战争、世界相对地保持和平的原因之一。至于苏联后来垮台解体，那是另外一回事，原因不在于这样的“战略互信”。

其次是同当年的中国相比，有惊人颠倒

　　新中国成立后，中美两国严重对立对峙。起初阶段，新生的人民中国根本不在美国眼里，发动侵朝战争的时候，美国当局甚至根本没将紧邻朝鲜的中国考虑在内，美军前线统帅麦克阿瑟更是趾高气昂、目空一切，把来自中国的警告当耳边风。当此之时，美国对于中国没有任何战略之所“信”，中国完全不入美帝国主义者的法眼。

　　但是，经过三年的战场较量之后，美国对中国充分相信了，从此也有了高度的战略之“信”，用毛泽东主席的话来加以概括就是，“现在中国人民已经组织起来了，是惹不得的。如果惹翻了，是不好办的”。对于这一点，美国当局已经完全懂得，再没有什么可怀疑的了。

　　但是，过去的一些年来，一些中国人却拼命要推翻美帝国主义者已经懂得的道理，他们把美国应该懂得、应该相信的道理颠倒过来，拼命给美国灌输中国无害化、中国有利化的种种概念与理论，努力使美国对于中国的战略之“信”从畏惧、胆怯到跃跃欲试，直至放开手脚肆无忌惮。时至今日，美国还真的感觉中国轻易惹不得、不可侮吗？当年美国对中国的敬畏与恐惧之心、之信，如今还剩下多少呢？

　　应该承认，在国家总体处于弱势以及全球战略环境整体不利的大背景下，适当的战略权力让渡是必要的策略。譬如，作为一个社会主义国家，高举社会主义大旗，在全世界范围内积极参与两个主义、两种制度、两条道路的斗争是中国固有的责任与义务，也是中国天然具有的权力；中国作为第三世界国家且是其中最大发展中国家，理应支持和支援第三世界人民反霸斗争，这也是中国的责任、业务与天然的权力。但在“韬光养晦”的基本战略下，这些战略权力在相当程度上被放弃。这是战略权力的间接性质的让渡。这样做当然是策略的需要，也是一个历史时期内的必要，但绝非是永恒不变的圭臬，必须依据实际情况的变化而变化，这应该属于基本常识。

　　但是，一些中国人不仅不满足于上述这种战略权力的间接让渡，而且还热火朝天、兴致勃勃的搞起了直接的战略权力让渡，一时间弄出许多名扬四海、脍炙人口的口号，什么“和平崛起”、“和平统一”、“不改变现状”、“不挑战现有国际秩序”、“不结盟”、“不挑战美国的领导地位”等等，直接干脆地放弃中国作为一个主权国家所天然固有的战略权力，把应有的护身符和应该在战略天气变冷时候披上的外衣一股脑地脱下扔掉，使得中国面向未来的战略选项越来越少，少得都近乎可怜了。

　　在这种情形下，霸权美国当然要想办法试一试，试一试中国所有这些承诺是真的还是假的，他们要试一试，如今的中国究竟是“惹不起”还是“惹得起”。

　　美国要试一试中国军事战略防御的弹性、力度与韧度，籍此可做到知己知彼，也可以实现军事遏制与打压的目的；

　　美国还要试一试美国的政治与经济指挥棒在中国内部灵不灵、能发挥多大的作用，以此验正分化、西化的功能与效果；

　　美国更要试一试中国的经济与科技的实气与实力，以此把握中国的经济与技术体系的要害与命脉，以便有针对性重新设计资本主义的世界经济体系，确保美国全球经济领导地位不动摇；

　　更需要看到的是，不仅美国在进行这样的试探，甚至连日本、印度、越南、菲律宾等都想不同程度地试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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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时期以来，中国就是这样屡屡被试被验。被试被验当然免不了就要有些痛苦与难过，自然而然也就引起了中国的抗拒，种种表现当中，一个突出的“信号”论大行其道，据说是中国正在不断释放各种“信号”，比如舰机出动巡航，军事演习不断，中国伊朗密切接触，中俄战略协作等等，各种各样被称作“信号”的东西最近几年来多如牛毛、浩如烟海。但是，这些信号能在多大程度上改变他们对中国所既有的战略之“信”，实在很成问题；这些信号能在多大程度上释放或者证实当今中国的战略决心与斗争勇气，也不无商榷之处。进一步说，当年的中国相信“美帝国主义和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现如今的中国对美国的这一战略之“信”还剩下多少呢？

　　由此推之，现如今中国究竟应该让美国相信什么，应该是一个值得注意的战略问题。

　　习近平总书记在纪念中国人民志愿军抗美援朝出国作战70周年大会上的讲话重述了毛泽东主席有关“现在中国人民已经组织起来了，是惹不得的。如果惹翻了，是不好办的”宣言，这应该被视作是在找回当年的感觉。如果中美之间“战略互信”果然能找回当年的这种感觉，那么中美关系一定会焕发出新的生机与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