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心提示：最近关于东南亚海鲜奴工和名牌牛仔裤的童工问题吵得沸沸扬扬。我们赞扬新闻媒体们的底层视角，却也有很多声音发出：“媒体们不负责啊，工人们不做奴工就没有工作了!”似乎，工人们只有选择被奴役或者死亡的自由，而且理所应当，成为资本主义条件之下的合理制度安排。思考这个问题，必须跳出整个资本主义逻辑，才能找到思路。

前段时间，一则来自美联社的报道引起了全世界的广泛关注。这则报道指出，东南亚的渔业广泛使用被称为“渔奴”的奴隶劳动。多数人看到这则报道之后都对这种状况进行了谴责，但是也有一些不同的声音。一些人士看到这则报道之后的反应是：“如果这些人不从事奴隶劳动，就要饿死了”，“这些是白左小清新”等等，不一而足。

仅有道德评判不能揭示资本主义剥削的内幕

这些人士的态度无疑是荒谬的，他们是在偷换概念。的确，东南亚的“渔奴”并不仅仅是一个道德问题，单纯从道德立场上反对包括东南亚“渔奴”在内的当代资本主义强迫劳动当然是不够的，但是我们从中得出的结论显然只能是：除了对这些问题进行道德批判之外，我们当然应该分析、揭露包括东南亚“渔奴”在内的这些强迫劳动在当前世界资本主义体系中的地位和作用，批判资本主义本身。

但是，这些人士并不真的反对资本主义本身，他们不仅不反对任何形式的强制，他们的要求是把这种奴隶劳动，把一切剥削和压迫变成一个完全无法摆脱的苦役。他们批判“白左小清新”并不是因为后者没有涉及到资本主义社会的结构等根本性问题，而是因为后者对资本主义社会的哪怕道德批评在他们看来已经是无法容忍、无法接受的。他们指望的是一个所有人都心甘情愿地接受自己被剥削被压迫，甚至以之为荣的社会。很明显，这样一个社会，过去不存在，现在不存在，将来也不可能存在。

“存在即合理”——为剥削贴金的神逻辑

应该说，上述这些人士的这种态度我们并不陌生。这实际上是新自由主义对待资本主义条件下的剥削的共同态度。例如新自由主义的大佬哈耶克、米塞斯等人在《资本主义与历史学家》中就是这样为资本主义辩护的。当然，他们以及其它新自由主义大佬们的语言不会像上述人士那样粗俗，但是他们的“逻辑”是完全一致的。事实上，新自由主义的一个特征就是他们这些人在为资本主义的强制和剥削辩护、辩解的时候总是装出一副为“穷人”着想的嘴脸。上述这些人士则是把新自由主义的上述手法进行了“创造性运用”，扩大了范围，并且更加赤裸裸了。

这是一种“存在即合理”的态度。这种“存在即合理”则是把一切存在的具体事物设定为、认定为神圣不可侵犯。当然，这种观念在理论上是荒谬的，在现实中也不可能真的阻止人们的不满、批判乃至更进一步的行动等。这其实本身就背离了黑格尔“存在合乎理性”本身的意义。

当然，笔者应该指出，这种辩护完全不能成立。不从事奴隶劳动，或者资本主义劳动就会失业乃至引起更严重的后果这本身就是这种劳动的强制性所在。因为失业，乃至更严重的后果必然使得人无法满足自己的各种需要，造成这样或者那样的损害。因此，这样的“自由”并不是任何意义上的“自由”。无论新自由主义，还是上述这些人士，他们都是在为强制和剥削压迫涂脂抹粉。或者更准确地说，上述这些人士和新自由主义拥趸们共同的基础是，资本主义社会是天经地义的，连带其中的一切剥削压迫强制也是天经地义的、不能改变不能克服甚至不能缓解的。因此，无论上述人士，还是新自由主义的拥趸们，其潜台词无非就是，在资本主义社会里，工人只能仰赖资本家的鼻息而生存。

“非理性”的资本主义，只能孕育“非理性”的矛盾

笔者需要指出的是，这次事件并不是一个孤立的事件。除了东南亚的“渔奴”之外，近年来，我们不断看到有关“血汗工厂”、童工等乃至更恶劣的奴隶劳动的报道，以及相关的学术研究等等。这些状况遍及几乎世界各地。这充分说明，虽然一直以来都有人向我们宣称资本主义已经“文明化”，已经不再是剥削强制压迫等等。但是，这次事件恰好表明，当代资本主义不仅没有像一些人宣称的那样“文明化”，而是相反，特别是冷战以后的资本主义越来越懒得掩饰其剥削压迫和强制，这种剥削压迫和强制事实上还在不断强化——或者表现为东南亚“渔奴”这样的赤裸裸的奴隶劳动形式，或者表现为“非正式”的因而没有保障的劳动。

很明显，无论是新自由主义的拥趸，还是上述为东南亚渔奴辩护辩解的人士，他们的共同哲学基础就是近代的非理性主义哲学。卢卡奇在很多年以前就已经指出的，是把现实社会中的问题变成一个永远无法克服的问题，从而无法甚至不需要解决的问题。而且笔者需要指出的是，这些人的做法并不能真的消弭现实社会中的矛盾，更不用说反抗和抗争，这些人的手法充其量只能使得这些矛盾以其它的“非理性”形式爆发出来。

事实上，当代的宗教特别是原教旨主义就是这种爆发的表现之一。当前的中东欧各国也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中东欧剧变之后，一直有人向我们宣称，这些国家已经步上了“福利国家”的康庄大道，可是现实中的中东欧国家并非如此，而是出现了社会分化大大恶化、加剧的状况，富士康等著名的血汗工厂也进入了捷克等中东欧国家。中东欧各国也从意识形态上封闭了进步社会运动的路径，但是中东欧各国的社会不满并没有因此而消失。只是说，这种不满被有意识地引导向了各种右翼势力，亦即近年来在中东欧各国日渐占据执政地位的这些右翼势力。很明显，这样一种结果是十分危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