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性通胀的前夜

卢麒元

通货是指用于实现现货交易的货币。通货膨胀是指货币发行超出了现货交易需求。一般而言，为了方便连续观察和检测，人们会使用CPI作为衡量通货膨胀的指标。但是，CPI仅仅是一种检测通货膨胀的指标。CPI绝对不是通货膨胀本身。由于各国CPI指标内涵存在着巨大的差异，所以通货膨胀存在着空间差异；同时，由于各国CPI灵敏度存在巨大差异，所以通货膨胀存在着时间差异。通货膨胀的空间和时间差异，形成对于通货膨胀认识的严重误区。通货膨胀的空间差异和时间差异为全球投机资本提供了巨大的获利空间。当然，这一差异也考验着各国政府的经济管理水平。
各国在金融风暴的压力下，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宽松的货币政策，这意味着全球性通货膨胀根本无法避免。我们需要讨论的问题，不应该是是否存在通货膨胀，而应该是通货膨胀到来的时间和通货膨胀表达的方式，最主要的是要提供应对通货膨胀的策略。事实上，CPI之外的资产价格膨胀已经证实了通货膨胀的严重性。令人感到惊奇的是，全球CPI指标尚未发生迅猛变化。原因令人感慨：中国作为基本生活资料的生产大国，吸纳并消化了相当部分本应发生于境外的通货膨胀。中国的做法意味着巨大的牺牲。这在本质上，是通过让渡本国国民福利，实现了对全球性通货膨胀的平衡（补贴）。
人民币锁定美元汇价的外汇政策，意味着自觉接受美国向中国输出通货膨胀。美国政府敢于滥发通货，并敢于将通货成本降低至零水平，是因为人民币等外币资产已经形成巨大的价值洼地，可以吸纳剧烈膨胀的美元通货。事实上，截止到2009年年底前，美国已经成功实现了美元通货膨胀的跨境转移。中国等国家吸收了美国制造的新的通货膨胀。吸纳通货膨胀等于让渡国民福利。任何让渡国民福利的行为都是极其愚蠢的。从这种意义上讲，人民币已经成为不折不扣的傻币。
美国人近来已经不再强烈要求人民币升值了。这种看似外交上的礼貌，其实包含了深刻的经济利益考量。笔者已经多次提醒有关方面，要高度关注美元外部性通货膨胀陷阱。在美元外部性通货膨胀处于进行时状态，美国是不会逼迫人民币急剧升值的。美国的管理层深具战略性思维，他们在尽一切可能，最大限度地输出美元通货膨胀。人民币与美元相对固定的汇率是输出美元通货膨胀的必要条件。这一稳定模式一直会持续到人民币通货膨胀失去控制为止。
笔者一直在思考中国输入美元通货膨胀的后果。中国输入的美元通货膨胀必将转变为人民币本币的通货膨胀。人民币事实上已经沦为了一种美元兑换券。由于中国存在巨大的就业压力，中国必须接受出口商品微薄的边际利润，中国已经用尽了继续增加出口的潜力，中国已经没有向外输出通货膨胀的能力。因此，中国只能用人民币资产溢价来容纳外来通货。这就意味着中国资产价格只能继续非理性攀升。人民币资产价格疯狂上涨最终会变成中国制造业无法负荷的社会成本。这就意味着，中国肯定会经历建国以来最猛烈的通货膨胀过程。非常遗憾的是，中国已经将治理通货膨胀的政策空间虚耗殆尽。管理层除了加息将无路可走。而加息将导致人民币资产价格最后崩溃。那将意味着中国金融体系的炼狱。笔者不敢想象那样的景象。与此相对应，美国由于大量输出美元通货膨胀，为其治理本土通货膨胀赢得了时间和空间。
笔者非常确定，中国最迟将于明年改变极度宽松的货币政策。笔者对于中国金融体系的评价非常负面。笔者认为，中国的商人银行和投资银行的资产质量均处于急剧恶化的过程当中。中国GDP增长实际是在迅速透支中国金融体系的信用。简单一点说，就是在透支未来中国国民的福利。对此，笔者可以建立数学分析模型，但笔者实在无力独立完成精确的测算和认定。不过，无论如何分析，中国金融体系恶化的速度都是惊人的。如果，政府仍然继续实施极度宽松的货币政策，中国金融体系存在着崩溃的可能性。
笔者感到非常忧虑。中国经济实际上已经处于非常危险的境地。而中国从上到下却处于极度乐观的气氛当中。一部分中国人已经在享受大国崛起的快乐了。一部分中国人情绪极度亢奋也无所谓。但是，笔者看到的是制度和政策的非理性亢奋。管理层基本上没有自己的逻辑体系，管理层基本上没有自己的资讯体系，管理层基本上在执行美国人既定的经济策略，管理层松懈了对于本国制度和政策的控制。一个庞大的经济体系在市场惯性中漂流着！
无论是使用何种分析逻辑，也无论是使用何种分析方法，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我们已经处于恶性通货膨胀的前夜了。中国低通胀而高增长的神话，将来会成为一个令人心酸的笑话。恶性通货膨胀意味着大萧条。大萧条意味着什麽呢？经济学家无需背负历史责任。投机家更不需要背负历史责任。但是，总要有人背负历史责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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