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昌平：及早引导“返乡农民”就地创业

2009-01-29

南方都市报

　　新政策真好，农民买家电、电脑、农机等等，好像只要是城里生产的产品，只要农民买，政府都给予补贴。农民想吃水果、猪肉、鱼等等农产品，政府要给补贴就更好了。因为补贴水果、猪肉、鱼等等可以增加农民收入。

　　农民的现金收入不多，中西部地区一般农民家庭，每年收入在满足吃饭、交易、医疗、生产等刚性支出后，可用于购买家电的现金收入估计不会超过3000元。手头留点现金对农民非常重要，因为农民借钱难、借钱贵，赚钱特别不容易，一旦借了钱，还钱特别难。

　　说句实在话，我并不认为“政府补贴”的家电下乡对农民是最有利的事，如果用“政府贴息、五年还贷”的“送”家电下乡方式“扩大内需”，我还是举双手赞成的。

　　“扩大内需”当然很重要，但增加农民收入更重要。因此，政府“扩大内需”要遵循一个原则：不要伤了农民的元气。最好是多出台一些既“扩大内需”，又“补充农民元气”的高技术含量的政策。

　　如：我国每年都会有数百万“农民工”返乡“安居创业”，2009年就更多了。这些“返乡农民”在城里打工了很多年，都有些积蓄，还有见识，有技术，是新农村建设的重要力量。如果“返乡农民”返回了原来居住的256万个自然村，短期内可以建房、种地，可以“扩大内需”，也可以缓解城市就业压力等等，但长期看，会对新农村建设带来麻烦，因为新农村建设的重点应该在中心村和中心镇所在地，自然村的村民都要逐步向中心村和中心镇集中；如果“返乡农民”在政府的引导下返回中心村或是中心镇“安居创业”，作用就会大很多倍。第一，修了住房，既住人，也可以做门店，还可以做厂子，比修在自然村的作用大很多；第二，住房修建在中心村和中心镇，可以在银行抵押贷款，花钱做了房子，发展还有“本钱”；第三，“返乡农民”居住在中心村或中心镇了，就是居民了，生活方式不一样了，需求比居住在自然村的农民大很多，拉动内需的作用大；第四，“返乡农民”居住在中心村或中心镇，中央“实现城乡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的目标就容易实现了，如果“返乡农民”居住到了自然村，“城乡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就无法实现了；第五，“返乡农民”在中心村或中心镇居住创业后，全国村庄整理至少可以节约出2亿亩土地，如果盘活这2亿亩土地，不仅可以增加10多万亿的土地资产，还有利于守住18亿亩耕地“红线”。

　　当然，引导“返乡农民”在中心村或中心镇居住创业比财政补贴“家电下乡”要复杂一些，但对“扩大内需”、对新农村建设、对增加农民收入、对转变经济增长方式所起到的作用有天壤之别。引导“返乡农民”在中心村或中心镇居住创业是不是很难呢？我认为不难，只要适当扩大县级人民政府的权力就可以了。主要扩大如下三项权力：在县政府的主导下，第一，准许村与村、组与组互相交换土地，即边远村、自然村集体用2亩（或多亩）换取中心村或集镇的1亩土地，互换土地后，县政府给予变更登记、确认产权；第二，以村为单位，土地“占补平衡”，村庄整理节约出来的土地多，可以用的土地也多；第三，准许县政府统筹中央财政下班给农民的新农村建设资金，以此建立（非农用地）土地储备银行，各村“占补平衡”后“节约”的土地（非农用地），可以在县土地储备银行抵押贷款。同时，也准许县土地储备银行用“储备地”在中国农业银行“再抵押贷款”。

　　再如，今后很多年，每年都会有千万以上的“农民工”和大学生进城，“扩大内需”最好的办法就是要让进城“农民工”和大学生市民化。城市政府要拿出大量的“公益用地”为进城“农民工”和大学生建设“新市民公社”，每个“新市民公社”居住1万-3万人，单身“新市民”每人按20平方米供房，夫妻“新市民”按45平方米供房，价格不超过1500元/平方米。政府还要扶持“新市民公社”建立“消费合作社”，与农村“农民生产合作社”联盟，既促进农民合作经济发展，又降低“新市民”生活成本。如果城市政府能够为“新市民”创造了安居条件，所带动的内需要比农村农民拉动的内需多很多倍，如：一个“新市民”需要一个电视，农民一家人才需要一个电视；一个“新市民”20平方米住房建设所带来的GDP至少是农村一家人住房建设所产生的GDP；一个城市人的日常消费所拉动的GDP，至少是一个农村人的5倍以上。

　　我上面所举的“扩大内需”的目标，是中国必须要做的事情，即使现在不做，将来也得做。现在做，成本较低；将来做，成本会高很多。所以要早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