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骂的不是胡小燕

李昌平

据媒体报道：

今年3月20日，胡小燕通过媒体公开了自己的手机号码和QQ号码，引来社会各界一片喝彩，此举也被视为履行人大代表职能的方式创新。但随后，胡小燕就发现，公开手机号码与农民工沟通的方式根本行不通。从3月20日开始的，胡小燕的手机天天被打爆，每天都有上千个未接来电和上千条短信，每天两块电池换着用还是经常被打到没电；3月份胡小燕的手机话费高达1400多元，占了月工资的一大半，最多的一天邮箱里有2088封邮件。

一开始，胡小燕还每个电话都接，但到后来，每天凌晨三四时手机仍然响个不停，她根本无法睡觉，第二天上班也是头昏脑涨。而且很多来电还是骚扰电话。其中有一个人先后换了8部电话打给她闲聊。无奈之下，胡小燕后来只好关机。由于胡小燕的手机总是占线，公司领导和同事根本联系不上她，工作受到很大影响。为了不耽误工作，她换了另外一部工作用的手机。

承载农民工厚望的“救星”竟然关机，这让很多农民工大为火光，陆续有很多农民工发短信质问胡小燕：你假惺惺地公布号码又不接电话，不是在耍我们农民工吗？很多媒体也对胡小燕手机无法接通口诛笔伐，说她是个“大忽悠”。《胡小燕的手机缘何无法接通？》、《胡小燕你为谁“代言”？》等言词尖锐的文章也把胡小燕推上舆论的风口浪尖。

“不是我不接农民工电话，如果每个电话我都接，十个胡小燕也不够用。”胡小燕委屈地说，现在回复农民工的邮件和短信已经成为她每天工作的一部分，每天早上7时多要忙到晚上12时，有时候要熬到凌晨一两点。

胡小燕真不容易！很棒！至少值得我敬佩！

本人在2000年3月因睡不着而“揭被而起”，给当时的朱总理写了一封反映“三农”问题的信，又于2000年9月糊里糊涂地喊了一嗓子：给农民平等国民待遇，不小心被《南方周末》评为了“年度人物”。于是被迫成为了农民心中的“代言人”，当然没有胡小燕麻烦——获得官方承认。

“代言人”，苦啊！全国各地、四面八方的信，雪片一样飞来，很多农民不远千里万里找你，向你诉说他们的冤枉和苦难。看上访农民的表情，很痛苦；听上访农民诉说的过程，很痛苦；吃不好、睡不着，很痛苦；累的不行，很痛苦；工作不能正常了，很痛苦；解决不了上访农民的问题，很痛苦；接待上访农民不能专注和耐心倾听完无休止的叨唠而被责难、甚至骂时，很痛苦……我当时在《中国改革》工作的时候，温铁军总编还专门安排了一个助手协助我接待上访农民，我还请了一些大学生志愿者协助接待和处理信件，还是觉得很苦。但和胡小燕这个官方承认、并没有助手的“代言人”相比，我一天顶多只有几十个人找，只有几十封信要处理，并且还没有“帮助解决问题的法定责任”的压力，我所说的苦真是算不了什么？面对胡小燕真是应该羞愧才是。

我当时总想一个问题：全国多一些真正代表农民和农民工的人大代表、党代表和政协委员该多好，各级都有像“工商联”这样的一心一意为资本家说话做事的“农民联”和“农民工联”组织该多好，“农民联”和“农民工联”组织的领导人也像“工商联”领导人一样，进入党和国家领导层就更好了。

全国农民工数亿人，只有两个人大代表，全国人大和政协几乎成为了少数先富起来人的俱乐部。如果全国有1000个胡小燕，胡小燕会关机吗？会这么苦和无可奈何吗！要骂的不是胡小燕，是那些只给农民和农民工安排几个代表的“制度”！要骂的是不给胡小燕安排办公室和助手的“规定”！

胡小燕好样的！如果胡小燕建立办公室和招聘助手缺钱，政府不解决，我愿意做筹款志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