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基因种子正在经历一场来自最底层的“动员”
中国粮食安全系列报道(之三)
这仿佛是一个没有执照的实验室。
在转基因技术面前,国家层面相当谨慎,农业部一而再再而三地发文告诫转基因粮食作物在没有经过考核认证的情况下不能商业化种植,但遗憾的是,从有转基因技术的那天起,各地秘密种植转基因作物的情形就经常出现,而如今,转基因种子正在经历一场来自最底层的“动员”。
无可否认,转基因技术作为先进的种子技术代表,从科学技术的层面讲有着重要的进步意义,但这项技术是不是可以快速地走上人们的餐桌,恐怕还是需要长期的论证研究。而在此间,中国政府对于种子管理的体制,亦并非无懈可击。
但巨大的经济利益诱惑、混乱的种子销售渠道以及已经掌握了先进转基因技术的公司,让本应该还在实验阶段的转基因作物悄悄地生长在了田间,本报记者深入江西、广西等地调查,还原转基因粮食作物的秘密种植现状。
一线调查FIELD SURVEY
田间流转:“民间转基因”星火燎原
五六月之交,江西麻丘镇鲁西村,60岁的魏老汉在田埂上蹲着不言语。马上就要到种稻时间,老魏却遇到了最大的坎儿,这让他烦心不已。“几天前,上边来人,让把村里种植了 不打药 水稻的秧田全部毁掉!”
老魏说不清“上边”是谁,只知道“上边”说了种子钱全部负责赔偿,但必须全部毁掉。在不大的鲁西村,种植这种“不打药”水稻的村民不在少数,有20多家。“我们都是在麻丘镇魏小龙的种子店里买的,他介绍这种种子不用打农药,产量高。我们每家都买了一二斤”。但现在却让村民无缘由地毁了,村民们想不通。
这些村民并不知情,让他们毁掉的这些秧苗其实正处于一场巨大的舆论风暴中。绿色和平食品与农业项目主任方立峰向《中国经营报》记者证实,根据鲁西村村民秘密寄往绿色和平的种子样品快速测验,这些被村民称为“不打药的水稻”Bt转基因水稻,但至于是不是系农业部2009年底颁发安全证书的两种转基因水稻之一还有待进一步检测。
“不打药的种子”:民间悄然种植
按照国家规定,转基因种子在获得相关证书和许可证之前,只能进行区域试验,不得进入商业化应用。但绿色和平在2005年起,便拿出相关证据,证明中国农村湖北、湖南等地就已开始有疑似转基因水稻稻种流通的案例。
在国内,华中农业大学转基因水稻研发团队,研发的两种转基因水稻 Bt汕优63和华恢1号 都在2009年8月首次获得农业部转基因水稻安全证书。证书有效期是2009年8月17日至2014年8月17日,生产应用范围仅限在湖北省。
但近3个月来,绿色和平提出证据,发现湖南等地种植转基因水稻,媒体给予了关注。而作为相关主管部门的农业部始终未予回应。
但有知情人士称,中国农业部于近日开始动作:“6月初开始,农业部方面已经逐个与相关单位和个人进行面对面的谈话、核实。在外地的也都一个个被通知赶到北京。”农业部开始彻查民间转基因稻种的流转。
而对此,农业部亦未有回应。同样,在《中国经营报》记者对江西、广西两省水稻、玉米种植的农村进行调查后发现,此类种子在中国南方的一些农村早已羞答答地流通和种植。
魏老汉回忆,种子公司年初来推销时,很多人告诉他,这叫做“不打药的种子”,也有人直接称为“转基因种子”。“这种 不打药 的种子一年要打两次药,其他的杂交水稻最少也要打8次药。打一次药最少要花十多块钱,种子加上人工和药钱全年要180块钱,这样算来, 不打药 的种子加上打一次药的钱和人工,才不到120元,还是划算些。”
方立峰分析,由于初期不需要打农药,就节省农民的人力、农药成本,总成本就节省了下来。魏老汉向记者证实,“家里人力不够,年轻的都出去打工了。”
没有在田间地头种过地的人,可能并不了解“打药”这件事在农民种地过程中意味着怎样的工序。“农药有残留,呼吸系统吸入会有害人体健康。而打药本身非常辛苦,五六亩地,打一次药就得两天”。一位当地百姓告诉记者。这样我们也不难理解“不打药”的种子对于农民的“诱惑”。
在广西南宁附近的百色县,同样有一种神奇的种子。50多岁的当地老汉指着已经成熟的玉米告诉《中国经营报》记者:“自从种植了以后,基本不用担心洪涝灾害。”众所周知,对于大部分年份都饱受洪涝灾害的广西来说,可以抗涝的玉米种子对农民意味着什么。
不但可以抗涝,据说这种种子还能够抗旱、抗倒伏,而且产量比传统的玉米品种也有提高,该老汉种植的品种是“迪卡007”,系美国孟山都公司提供。
百色县的老汉认为他种植的就是转基因的玉米,因为他买种子的时候销售的人明明白白地告诉他说这种子是高科技产品,他身边的其他老百姓也都把迪卡007当做转基因种子,尽管这一切至今尚未有官方说法。
他并不在乎他种植的是不是转基因玉米,他在乎的是种植的玉米能够多产,而且在多产的过程中能够尽可能地规避风险,不会一有了大的灾害就颗粒无收。即便迪卡007种子比一般的种子稍微贵些,老汉也觉得值得,他已经连续种植了4年多了。
记者了解到,在广西除了迪卡007,还有一种可以抗病、抗虫的玉米种子在广泛种植,叫正大699。广西自治区种子公司总经理何礼健告诉《中国经营报》记者,这两个品种在广西的销售量每年大概有600万~700万公斤,种植占整个广西玉米种植面积的60%~70%,集中在广西百色、田林等玉米种植集中的县市。广西目前总的玉米种植面积大概是1000多万亩。
虽然拿不出证据,但何礼健告诉记者,不管是迪卡007还是正大699,都不是转基因的种子。“这句话不是我说的,是政府开会说的。”何礼健说。“政府说广西市场上没有转基因的玉米。”
何礼健说记不清是哪一年了,在那一年里关于广西种植转基因玉米的言论满天飞,在强大的舆论压力下,政府开会告诉所有的种子经销商,说广西没有转基因玉米。但至于迪卡007是不是转基因,何礼健说他没有相关证据所以不能乱说。但何礼健认为广西目前种植的迪卡007的玉米品种的很多性状,比如抗倒伏、抗旱抗瘠等性状在转基因作物里很常见,这些性状也很难通过杂交等手段实现。
记者就迪卡007玉米到底是不是转基因的问题采访了广西玉米研究所的所长程伟东,程伟东也没有给出直接的答案。“政府开会说的,这不是转基因玉米。”程伟东说既然政府已经有了定论,广西玉米研究所也没有对此再进行测量。
但程伟东同时表示,广西玉米研究所也有一两个品种的玉米产量比迪卡007或正大699高,但在抗虫害、抗旱涝方面的功能就稍微有些不足,还做不到像引进的种子那样既有高产量又可以抗虫抗灾。
虽然不管是广西自治区种子公司还是广西玉米研究所,对转基因问题的态度都出奇的一致,声称广西没有转基因,但中国科学院植物研究所研究员蒋高明在博客上撰文称,美国孟山都公司在广西推广的“迪卡007”实际上就是一种转基因玉米。
面对铺天盖地的质疑,孟山都公司对外公布说目前广西种植的玉米是超级杂交玉米,而不是转基因玉米。但倘若你翻开孟山都的世界营销史册,就可以发现其营销中国的推广手段与它过去在阿根廷和巴西的营销手法如出一辙。孟山都把转基因玉米种子带到阿根廷的时候,也说是超级杂交玉米,而且当时也对市场上的盗版种子交易不闻不问,对农民私藏种子,种植下一代假装看不见。直到转基因玉米市场份额占到了99%,全面控制了阿根廷的玉米市场之后,孟山都才“睁开双眼”,强制使用种子专利权,使阿根廷的玉农面临法律的诉讼和高额的专利赔偿费。
流通路径:从实验室到田间
早在2010年1月,农业部批准两款转基因水稻获得安全证书后,环境保护部南京环境科学研究所研究员、生物多样性首席专家薛达元即向《中国经营报》记者表示担心,“民间种子流通很快,不仅在湖北地区,疑似转基因水稻稻种很快就会在民间流通开来。”正如他所猜测,3个月来,绿色和平接连发布了湖南、江西等地疑似转基因稻种的报告。
这些稻种在以怎样的流通路径流窜各地?江西南昌麻丘镇种子批发商孙先生告诉记者,一位叫文春林的人专门给麻丘镇批发种子。而文的身份是湖北驻江西种子代理商。“这些种子就是从他那儿进的。”他告诉记者,文春林在南昌县的麻丘镇、新巷镇、唐南镇、新建县的大塘坪乡 一共5个地方放种子。
一位知情人士向记者透露,其中的利润非常大。“肯定是暴利的。普通的种子18元一斤,不打药的种子卖到20元。”一位往年种过不打药种子的农民告诉记者,虽然成本高,但打药的产量还是要高一些。
“今年文在每个地方就放了100斤。”方立峰说,这个量在当地相当大了。文春林是从哪里拿到如此大规模的疑似转基因种子的?由于文春林是湖北种子公司驻江西的代理商,转基因种子的源头就指向了湖北种子公司,而湖北种子公司和转基因技术实验室 华中农大实验室的关系非同一般。
2010年4月,疑似转基因稻种在湖南省常德市被发现后,常德市农业局在全市范围内的执法检查中,共查出5个疑似转基因水稻种,其中涉及了武汉惠华三农种业有限公司(下称“惠华三农”)、敦煌种业(600354.SH)等种业公司。而惠华三农的主要股东之一便是张启发任教的华中农业大学。
而湖南常德市津市市保河堤镇惠农农资超市的工作人员称,其售卖的所谓“抗虫稻”种子正是从华中农业大学购得。而绿色和平最新的检测结果,湖南、湖北地区所出现的转基因米及米制品和转基因种子的品系均为Bt63。这个品系是华中农业大学张启发教授领导的团队研发的品种。
华中农业大学给予媒体的回复是:张启发院士团队的科学家承担了繁重的科研任务,在当前的舆论环境下,他们没有精力投入复杂繁琐的争论之中。转基因水稻是“有史以来最严格、评价最彻底的食物”,因为这两个品系的转基因水稻自1999年便开始了中间试验,期间还经过了环境释放试验、生产性试验等多个环节,历时近11年之久。
而张启发表示,中国农业田间生产试验很难做到全封闭。从中试到安全证书获批所经历的整整10年间,不排除有人拿走稻种材料。2003~2004年间转基因水稻生产性试验总产100万斤,虽然要求“不进入流通环节”,但课题组并没有全部回收和销毁。
根据《农业转基因生物安全管理条例》,转基因生物的试验要从上一阶段进入下一阶段 中间试验、环境释放和生产性试验 试验单位应向国务院农业行政主管部门提出申请,需经农业转基因生物安全委员会进行安全评价。
这个过程相当繁复。一位业内人士曾对媒体表示,搞转基因研究的专家很多人并不缺钱,但是他们希望能够早点儿将自己的成果推广,按照现有的程序,很可能很长时间都批不下来。有意或者无意地泄露一些种子,一方面可以形成一种既成事实,另一方面也可以将这些转基因的种子作为普通的杂交稻种到地方上进行申请,按国家规定只有转基因的种子才必须由国家批准,这样难度也就减少了。
神秘推手孟山都
除了实验室,另一条种子流通的路径背后总是闪烁着一个黑影,即孟山都。在全球种植的转基因农作物种子中,有90%的生物技术来自孟山都或它的授权。一直以来,孟山都被视为“转基因研究及应用领域的微软”。
几乎和所有的跨国公司一样,孟山都在中国的推广也绑定了政府。据何礼健介绍,孟山都得以顺利进入广西与广西自治区政府的支持密不可分。2008年6月25日,时任广西壮族自治区人民政府副主席陈章良在广西南宁会见了美国孟山都公司副总裁麦克凡一行。陈章良说:“广西与孟山都的合作已经有7年多,孟山都公司在广西推广的 迪卡007 玉米新品种,填补了广西高产优质、抗旱耐瘠玉米品种的空白。目前, 迪卡007 在广西的推广面积已近600万亩。广西希望能够跟孟山都公司有更深的合作。”
实际上,何礼健所管理的广西自治区种子公司是孟山都在广西最早的代理商,从2001年开始,种子公司就拿下了孟山都在广西的独家代理权,推广孟山都的迪卡007品种。
“刚开始基本上免费给当地老百姓种植,再加上政府扶持,而当地老百姓种了以后发现该品种产量高,每亩地可增产几十公斤甚至上百公斤,而且还能够降低投入和风险,很快,当地老百姓就开始排队买这个品种了。”何礼健说。
2001年到2007年间,迪卡007在广西的销售量跳跃式增长。2007年,发现广西市场巨大的孟山都公司和广西自治区种子公司违约,取消了种子公司的独家代理权,开始授权更多的广西本地种子公司销售迪卡007,并在此基础上推出了迪卡008。鉴于长期的合作基础,仍给自治区种子公司保留了南宁和百色两个区域的销售权。
何礼健介绍,种子公司每年大概卖掉200万~300万公斤的迪卡007种子,占整个种子公司全部种子销售量的30%~50%。广西目前有上百家参差不齐的种子销售公司,很多公司规模不大,没有研发能力,属于投机商,打一枪换一炮,根本不介意甚至不愿知道他们销售的种子是不是转基因,对健康或者物种有没有危害。
孟山都很清楚,一旦种上了转基因种子,种植者基本无法放弃。所以,让孟山都中国区总裁艾博文当下最焦急的事情是中国政府批准转基因作物商业化种植的缓慢速度。
薛达元:转基因水稻商业化不可避免 一定要慎之又慎
2010年06月26日《中国经营报》
在转基因商业化的问题上,薛达元一直被媒体誉为反对派的代表。薛是环境保护部生物多样性首席专家。但在面对《中国经营报》记者采访时,他对转基因水稻的态度已经不如之前那么激烈。“我并不反对转基因技术本身,只是认为过程应更加慎重。转基因水稻的商业化已不可避免,但一定要做好风险评估和风险管理。一定要慎之又慎。”
政府应加强转基因种子监管力度
《中国经营报》:在2009年底农业部批准两款转基因水稻的安全证书后,你就已表示担心,民间的转基因作物的种子会大面积流通。事实也正如你所预测的一样,疑似转基因水稻稻种已经在湖南、江西等地陆续发现。这种现象的发生,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这会造成怎样的影响?
薛达元:主要是管理方面的问题。在我国,种子不是到处可以卖的。我国有《种子法》,它一定要有品种证书才可以在市场出售。这类种子作为品种,需要经过品种认证拿到品种证书,才能出售。没有达到要求,就属于非法。现在为什么这样,主要是管理跟不上,管理体制造成的。民间对于种子的管理体制非常混乱。
早在2002年和2003年,我就分别4次去河北省和安徽省,实地考察了那里的棉田,发现转基因棉花(16775,-15.00,-0.09%)品种管理混乱。由于种子公司和研究单位推广各自的转基因抗虫棉,使各地的抗虫棉种子来源五花八门、错综复杂。在安徽无为县,抗虫棉种子的来源有50~100个,共种植包括美国孟山都公司和国产的转基因抗虫棉品种约30多个,甚至一个村就有10多个转基因抗虫棉品种,有些品种连名字都没有,是研究单位委托种植,根本没有通过国家的安全评估。
这种情况容易造成其他稻种的污染,把遗传打乱。我们国家现在也颁布了相关的条例,要求在一些转基因产品上加贴标识。但说实话,在我看来,这很难控制,因为范围太大了。各个省的农民都可以自由买到转基因的种子,种植的范围大了,就不好控制。
《中国经营报》:很多报道提到,转基因水稻获批的背后受益的是那些转基因专家和他们背后的公司。事实是否如此?
薛达元:不能说科学家利益熏心,但确实很多是为利益。一些科学家本身有自己的公司和股份。从经济上,可以理解,但我相信这不是主流。
目前安全并不等于若干年后仍然安全
《中国经营报》:对于转基因作物的安全性,科学界的两种声音一直交锋不断。你是生物多样性研究领域的专家。从你研究的领域判断,转基因作物的食用是否安全?
薛达元:转基因生物对环境和对生物多样性的负面影响已有多次报道。上世纪末至本世纪初发生了一系列的事件:加拿大转基因油菜多年种植后,因发生基因漂移,产生了能够耐受多种除草剂的超级杂草;墨西哥农民种植的美国转基因玉米(1924,9.00,0.47%),其花粉对当地野生玉米造成了基因污染,产生基因重组,破坏了当地野生玉米的遗传结构;此外,转基因玉米花粉能够让北美的珍稀濒危物种——君主蝶大量致死,也是不争的事实。
目前安全并不等于若干年后仍然安全,这种基因产生的毒素在人体和动物体内能否累积,尚不清楚。即使Bt基因已证明将来也是安全的,但是并不能表明转基因研究使用的其他目的基因也是安全的,需要逐案进行风险评估,并在研究、田间试验和商业化生产的各个阶段逐步进行风险评估。事实上,在军事、医学等多个领域都在进行转基因研究,这些领域的许多转基因研究实际上风险很 大,研究者常常不敢公开他们的研究成果,甚至不敢公开他们使用的基因,否则公众一定会恐慌。
《中国经营报》:对于中国主粮水稻有可能进行的商业化种植,你怎么看?
薛达元:至今国外对主粮的转基因品种一直不敢商业化生产,美国虽然批准了玉米、大豆(3846,-15.00,-0.39%)的转基因商业化生产,这些主要用于饲料和榨油,而用于主粮的转基因小麦(2281,-3.00,-0.13%)研究虽然早已成功,但是从来没有批准为商业化生产,因为小麦是西方的主粮,相当于中国的水稻。因此,对转基因水稻的商业化生产一定要慎之又慎,否则,潜在风险太大,出了问题谁也担不了责任。
延伸阅读EXTEND
中国转基因缘何落后
当人们不遗余力地去质疑一项新技术的时候,往往习惯于忽略该技术产生的初衷。
所谓转基因技术,就是运用科学手段从某种生物中提取所需要的基因,将其转入另一种生物中,与另一种生物的基因进行重组,从而产生特定的具有优良遗传性状的物质的技术。
自1996年首例转基因农作物商业化应用以来,发达国家纷纷把转基因技术作为抢占科技制高点和增强农业国际竞争力的战略重点,发展中国家也积极跟进。
国际转基因技术日新月异
不得不说,在转基因技术领域,以美国为首的发达国家确实抢占了先机。
早在1927年,洛克菲勒基金会已经开始大力资助“人种优生学”的研究。1938年洛克菲勒基金会的《年度报告》中,韦弗尔第一次使用了“分子生物学”的概念。
我们现在所说的“转基因生物”就是“分子生物学”的研究成果。1966年,福特基金会投资与洛克菲勒基金会联手共同推进“分子生物学”的研究。1984年,在洛克菲勒基金会与福特基金会的支持下,“分子生物学”的研究重点逐渐转向发展中国家的主粮“水稻的育种”。在此以后,数亿美元的资金终于开发出了“转基因水稻”、“转基因玉米”、“转基因大豆”等。
如果大家对转基因粮食的真正创始者和推手——洛克菲勒基金会不太熟悉,那么对活跃在中国市场上的孟山都公司则一定不生疏。事实上,洛克菲勒基金会和孟山都公司是美国掌握转基因技术的核心二巨头。
1983年1月,刚成立不久的孟山都分子生物学研究中心挖到了一座“金矿”——在人类历史上第一次利用生物技术改良了一个植物细胞。诺贝尔奖获得者诺曼·博洛格对此的评论是:“这预示着农业生物技术既作为一门科学、又作为一个行业的诞生。”
27年过去了。如今孟山都在生物技术方面共拥有600多项专利,在同行中遥遥领先。孟山都生命科学研究中心是全球最大的农业生物技术研发中心,每天的研发投入高达350万美元(2009年孟山都研发投入总额13亿美元)。
中国转基因技术发展缓慢
研发力量的巨大悬殊可能是很多国家不愿向孟山都开放市场的原因之一。
美国以外的大部分国家显然已经看到了转基因技术的战略意义,纷纷增加了对转基因技术的投入,加拿大、澳大利亚正在加快转基因小麦的研究和安全评价进程。印度转基因抗虫棉种植规模已超过我国。巴西由于种植转基因大豆,大豆产业国际竞争力大幅提升。欧盟已有6个国家允许种植转基因作物。
相比之下,中国对转基因技术的投入和应用相对滞后。中国最早的转基因作物出现在80年代 “863”计划,转基因作物被列入其中,但也只提及棉花作物。1999年,中国进行了转基因棉花的商业化种植,之后没有再批准任何一种转基因作物进入商业种植。
一直到2006年,转基因技术才在国家“十一五”规划中,被列为16个重大专项之一。
2008年7月9日,一项名为“转基因生物新品种培育科技重大专项”的课题在国务院常务会议上获得原则通过。环境保护部生物多样性首席专家薛达元回忆,自己参加“转基因生物新品种培育科技重大专项”立项论证会时,反对的没几个人。
但直到此时,“转基因作物产业化”也未被官方的《政府工作报告》或中央一号文件所提及。半年后事情起了变化。2008年年底,转基因生物安全管理部际联席会议初步认可了为三项产品发放安全证书,到了2009年,安全证书正式发出并公布,而在2010年的中央一号文件中,首次提及并支持转基因作物产业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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