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磊:“坏人”左右房价,谁左右“坏人”?
“坏人”左右房价,谁左右“坏人”?
赵 磊
(西南财经大学《财经科学》编辑部)
我想和大家谈谈“方法”。
之所以要谈“方法”,是因为我看到,善良的人们并不缺乏正义和激情,但在观察社会经济问题时,许多人往往会不自觉地陷入历史唯心主义的方法论中。比如对房地产业的分析,当下流行的做法,不是从现存的经济关系、资本逻辑去把握其内在必然性,而是把高房价的根源,归咎为几个“坏人”捣蛋,归咎于某个错误“观念”作祟。
很不幸:倘若今天中国的种种乱像,真的就是几个“坏人”捣蛋、某个错误“观念”作祟的结果,那么,在抓了那么多“坏人”之后,在搞了那么长时间的“学习”之后,在发表那么多“社评”之后,在高呼了那么多次“口号”之后,为什么贪官依然前腐后继?矿难依然频频发生?高房价依然我行我素?两极分化依然昂首前行?
问题在于:“坏人”究竟是怎样炼出来的?不改变现存的经济关系,你就想彻底解决这些“依然”存在的种种问题,这不是“与虎谋皮”,又是什么呢?
所以我必须和大家讨论:用什么样的方法,才能科学剖析中国面临的各种社会经济问题?
我们分析社会经济问题,目的在于准确把握形势,并科学预测发展趋势。“把握”和“预测”当然有很多方法,我归纳一下,无非有两种基本方法:一种是历史唯心主义;另一种是历史唯物主义。虽然“各庄都有各庄的高招”,但这两种方法的境界不同,实在是判若云泥:
(1)历史唯心主义从观念出发来解释实践;历史唯物主义从实践出发来解释观念。
(2)历史唯心主义认为,人的主观意志可以为所欲为;历史唯物主义认为,人的主观意志要受到客观环境的制约。
(3)历史唯心主义认为,社会发展趋势不具有必然性;历史唯物主义认为,社会经济发展过程虽然会受到各种偶然变量的影响,但趋势的基本走向具有客观必然性。
所以,历史唯心主义把握形势的目的,就是要证明主观意志在社会发展中的决定性作用;而历史唯物主义把握形势的目的,则是要找到决定社会发展趋势的内在客观规律。
有人说:社会实践活动的主体不是物,而是具有主观能动性的人。我说:实践当然是由人来做的,而人又总是受一定观念支配的;但是,实践中的人决不是“抽象的”人,而是一定历史关系、历史环境中的人,他的观念总是历史关系、历史环境的产物,他的实践不能超越他所处于的历史环境。
历史唯心主义要人们相信,只要消灭了那几个左右房价的“坏人”,就能解决高房价的难题;但在历史唯物主义看来,不改变产生“坏人”的土壤,你怎么能消灭“坏人”呢?要消灭“坏人”,就必须消灭产生“坏人”的“土壤”。
有人反问我:不是都说“思路决定出路”吗?既然“思路决定出路”,主观意志就是“第一性”的。我说:在某个具体事件的选择中,“思路决定出路”这句话是对的。但是,如果要拿它来为历史唯心主义辩护,就大谬不然了。试问:人的思路难道可以超越历史给定的各种出路吗?
比如有A、B、C三条出路,所谓思路的“决定”作用在于:你能在这三条出路中自由选择——这就是“发挥主观能动性”;但是,不论怎样发挥主观能动性,你都不能超越这三种选择——这就是“存在决定意识”。
历史唯物主义并不否认人的主观能动性,但它决不把主观能动性的作用神话。这一点正是历史唯物主义与历史唯心主义的根本区别所在。这个区别,就好比栓在树上的一条狗,狗的自由(主观能动性),取决于绳子的长度。这一点,狗是不知道的,所以它总是左冲右突,以为它能跑出绳子给定的范围,结果总是以失败而告终,它的自由超越不了绳子的直径。历史唯心主义就是这只栓在树上的狗,而历史唯物主义则看见了这根绳子。
有人对我说:历史唯物主义“太消极”、“太窝囊”了。我说这是误解。我们认识客观规律的目的是什么?当然是要“有所作为”,而不是“消极”,不是“无所作为”;但“有所作为”并不是“乱作为”,更不是“为所欲为”,而是要在尊重规律的基础上“顺势而为”!
“顺势而为”不是“窝囊”,不是“消极”,而是真正的“积极有为”,因为只有“顺势而为”,你才能正确地发挥主观能动性,你才获得了自由。恩格斯说:“自由是对必然性的认识”,就是这个意思。
“顺势而为”不是机会主义,不是“有奶便是娘”,而是因势利导,善于把握和利用机会。比如最近有关“转基因”的斗争,作为一个公共事件,“转基因”的分歧并不是左派能够凭空“创造”出来的,但左派却很好地“利用”了这个事件,及时揭露了右派的嘴脸。
由于客观规律不以个人的主观意志为转移,所以往往可能并不符合某个人的主观意愿,甚至可能伤害某个阶级、群体的利益。这种情形,可以说是“阶级社会”的常态。但是,不能因为与自己的意志相悖,就把这种“伤害”和“相悖”仅仅归咎于几个“坏人”,进而回避、甚至否认其内在的客观必然性。
毛泽东是一个很强调发挥主观能动性的伟人,也是一个意志非常坚强的革命家。他晚年曾对李讷说:“时来天地皆助力,运去英雄不自由”——可见他老人家也不主张脱离客观条件去“为所欲为”。纵观毛泽东的一生,他不仅坚决反对“乱作为”,而且非常善于“顺势而为”。
总之,我之所以要强调“方法”的重要性,是想说明:必须把握问题的内在逻辑,而不仅仅是把目光聚焦在几个“坏人”身上。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准确预测社会经济的发展趋势,才能找到解决问题的正确出路。
如何才能做到这一点呢?无它:彻底摆脱历史唯心主义的影响,自觉运用历史唯物主义来观察问题、分析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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