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道家之“中西问题”》的若干看法

2008-02-03 08:36:53

关于《道家之“中西问题”》的若干看法

光明日报2008年1月28日的国学版刊登了《道家之“中西问题”》，是陈鼓应、刘笑敢、陈少明、王博等几位来自道家研究的一线学者的“夜谈”，因而就非常重要，代表了当今学术界的一流水平，看了以后，深受启发，对其中所议论的问题，我也谈点看法。

这个谈话中有两个小标题，一是“道家视域里的‘中西之辨’”，二是“面对经典，中西在解读方式上有什么不同”。要想弄清这两个问题，我认为先要对中西哲学有一个整体印象，然后才好比较。怎样确立一个整体印象呢？这里有一个很方便的窍门，那就是先从“道”的理解来说起。

什么是道，古往今来无数人对其进行了探索，但“道可道，非常道”，老子一句话就把这些探索否定了。所以刘笑敢先生就讲：“我在北大教书的时候，我讲老子的道是什么，很难讲。有个学生就问我，他们能不能用现代汉语或者西方的哲学术语来讲道是什么？我说理论上可以，实际上不可行。实际上你没有办法，道是什么，你……是讲不出来的。你只能说道就是道，你什么都不能讲。”但是我们研究道，并不完全是为了猜出老子留下的这个谜，而是为了解答现实中提出来的问题。就算是由于历史的局限性，以前的人们暂时解答不了，但历史的进步最终会把这个答案告诉我们。经过了2500年，历史是否把这个答案告诉我们了呢？我认为，已经告诉我们了，但很多人还没注意到，这就是十六届六中全会决定第一次提出来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它就是老子所说的“道”。

我们说老子所说的“道”就是“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这是不是很牵强呢？我认为并不牵强，老子的道德经就是研究价值体系问题的专著，比如在第一章概述了“道”的特征之后，第二章就说“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矣。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矣。”其意思就是说，当人们追求着单一的价值体系的时候，从社会整体来看就不美不善了，由此可见，老子是主张价值多元化的。第三章就讲“不尚贤，使民不争”，这讲的是价值体系的自觉调控问题。后面还进一步把道区分为“天之道”和“人之道”，这就区分开两种价值体系，一种是合乎自然的科学合理的价值体系，而另一种则是私有制社会中的价值体系。

把“道”理解为“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这和我们通常的用法也完全吻合，儒家讲“闻道”，佛家讲“开悟”，也就是在价值体系来一个转换，认识到了以前所没有认识到的人生目标，确立了新的价值。

所以老子所说的“道”尽管听起来很玄妙，但实际上是与每个人的生活过程息息相关的，随着历史的进步，它必然要被人们认识到，不能永远玄妙下去。在将来人们也许会有更好的解释，但我们现在就把它理解为“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就可以很圆满地对《道德经》进行重新解读，澄清以前人们所误解的部分。

在确立了这个认识之后，我们便可对东西方的哲学有一个大致的整体印象。我们中国哲学所思考的问题很超前，所以人们说中国哲学早熟。我们现在所提出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这是人类文明进化的最高的成果，而老子很早就认识到了。或者反过来说，老子所认识到的问题，西方人要经历很长时间才能想到，其间依次经历了本体论、上帝论、认识论等三个范式，最后才出现马克思，进入第四个范式：实践论。但由于马克思主义在西方并不占主流地位，所以当代西方哲学至今未达到老子的高度，他们还在思维与存在关系中纠缠着。

有了这样一个整体的认识，我们便可明白，所谓的“中西之辨”，其实是前后相继的两个哲学范式的区别，人们用西方的那一套认识论范式来套处在实践论范式的中国哲学，就像用一件小孩衣服往大人身上套一样，当然是不伦不类的了。所以陈鼓应先生说：“我始终觉得西方的东西好像是用一个闷锅式的东西盖住了。上帝无处不在，从它的文化到哲学，我没有办法接受这个。最后我找到了尼采，在尼采里面再找到庄子，然后再找到老子，然后先秦诸子。”这种感觉就很对了，用认识论范式来套实践论范式，对于后者来说，就是那种“闷住”的感觉。西方人自己也被“闷住”了，所以便有尼采来突破认识论的框架，在认识论的框里，尼采被认为是非理性的，他实际上也是处于第四级范式上，但由他开始的存在主义哲学误入了歧途，走上了绝望与虚无。只有马克思主义在第四个范式上代表了积极的向前发展的哲学方向。在改造世界的过程中，我们对世界的认识不断深入，最后由中国共产党人提出了“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因而就是顺理成章的，代表了哲学发展的最高成就。

下面再来谈谈中西在解读方式上的不同。由于中国哲学一步到位，直接进入第四个范式，而西方是按部就班地一个一个地经历不同的范式，这就决定了中西对经典的解读方式。“西方不断地回答问题，更像接着讲，而中国更像表面上照着讲”；“一个就是回答问题，一个是注经典。”因为中国哲学很早就把终极问题提出来了，后来的人提不出新问题，那就只好一遍又一遍地注经典了。

由此可见，我们中国的哲学本来就处于一个较高的位置上，尽管它也还有待于进一步发展，但却要比西方哲学高一个档次。但由于十八世纪以来，中国人在西方文明咄咄逼人的攻势面前一败塗地，使得一些人以为西方的一切都是先进的，月亮也是西方的更圆，哲学也以西方的为标准。外来的和尚会念经，把自己家的哲学贬得一塌糊涂。但西方资本主义自身的发展已经走到了自身的反面，它的被抛弃的命运已经是路人皆知了，与之相应的，西方哲学也必将衰落下去，代之而起的只能是我们中国的哲学，在以博大的胸怀吸纳继承东西方人类文明的优秀成果之后，它必将在新的历史阶段重新焕发活力，大放异彩，成为全人类的共同的价值体系，保障人类在地球上的繁衍生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