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考县南马庄农民合作组织探索的实质意义

何慧丽

一、中国经济合作社的发展历来有两种理论模式之争：到底是专业经济合作社抑或是综合性的社区合作社，对中国的大部分的农村更具有普适性意义。就现实的经验来看，中西部农业大县兰考县的普通村庄合作社——张砚斌领导的南马庄村农民合作社，近四年的实践证明：社区合作社的稳定功能与专业合作社的发展功能是相辅相成的辩证关系。

在村庄一级，以综合性的社区合作社为基础和依托，起到整合和承接资源的作用，能够发挥村庄社区的教育和稳定功能；在此基础上，从综合性的社区合作业务中会逐渐发展壮大出专业经济合作体，以专业经济合作体的姿态对接市场企业，带动农产品的规模化发展，专业经济合作体的发展能够起到发展农村经济和促进农民增收的功能。

南马庄合作社从一开始，是一个以发展村庄文艺、资金互助、无公害大米生产、食用菌生产、统购农资服务、老龄协会等多种功能的综合性社区合作社；发展到现在，在村两委主导的综合性农民合作的基础上，已有无公害大米生产专业合作社、大米加工厂专业合作社、食用菌专业合作社等三个专业合作社得到注册，并已经在经济方面为社员带来实惠。而以老年人协会为主体成员的南马庄合作市场也正在形成之中。社区合作社与专业合作社的辩证关系在南马庄村的合作社发展中体现了出来。

二、在发展经济合作社的事业之中，有一对重要的关系问题不能回避：经济合作社与村两委关系的问题。这个在理论上似乎已经厘清的问题，在遭遇一些农村经济合作实践时却重新成为问题。南马庄这个村发展的个案，至少为以现实为基础和起点，研究农村经济合作社与村两委关系，提供了经验素材。

在广大的中西部农村，村庄中的能人大都流向城市或者发达地区打工了，被“筛选”下来的以“386199”（妇女儿童老人）为主的农民成为守候村庄和发展农村产业的主力军。一般而言，这样的村庄里的村两委主要干部虽然素质不大高，但是相对而言他们仍是被“剩下”的农民中的“佼佼者”，他们不但具有以某种方式整合全村各种有形资源（如土地、林木、水利、各种资产）的合法权力；而且具有一定的公共管理经验、会计经验、处理合作社发展过程中各种矛盾的经验；甚至在乡村经济精英政治化的趋势下，他们本身居有一定的市场资源和技术资源。所以，就现实来看，从有利于合作社生存和健康发展的角度，村庄中的经济合作社与村两委的关系，虽然不是“政社合一”的关系，至少是“交叉重叠”的关系；最好是主导和主体的关系。

张砚斌以前是个经济、技术能人——会兽医技术，生意很好，生活在全村属于上等。自从当了村支书兼村主任后，一心想带动群众致富，想促进南马庄村社会和谐，后来终于找到了带动大家以“合作制度安排”来达到这两种目标的路子。一开始他是社区合作社的独立监事长，负责合作社的发展方向和全面统筹工作；后来应专业合作社发展之需，结合本人的实际能力和条件，被选举为合作联社的理事长。

总之，村两委成为主导村庄合作社的发展力量，村两委主要干部成为合作社发展的领头力量，如何避其之短（有的有债务，不为群众放心；村民对他们有成见；怎么转变以前的干事作风，等等），而扬其长（有管理、会计、整合资源的权力，甚至他们也同时是经济精英和经济精英），这是个极其重要的研究课题。

三、众所周知，合作社的发育只靠一盘散沙的农民自生力是难以实现的，以什么样的“外力”、怎样发挥“外力”的作用，促进什么样的“内力”，怎样促进“内力”的生成和发展，壮大，最终增强“内力”的自主性，支配性力量，这是个重大的研究领域。张砚斌带领的南马庄合作社的实践，为这些问题的答案提供了经验材料。

四年的南马庄合作试验中，以张砚斌为首的合作社“内力”，以拥有管理能力和技术专长的核心人物和积极分子为先，以广大农民为主体，这样的“内力”发育，是以最初的以温铁军等人的知识分子力量、以大学生“三农”社团的大学生力量、秦君芝等人的体制内干部力量、衡生喜等人的城市离退休志愿者力量等的综合“外力”作用分不开的，更是以两年前中央新农村建设战略背景、合作社法出台、中央一号文件对合作社的倡导分不开。南马庄合作社的发育和成长中的挫折和进展，与“内力”、“外力”的强弱有关。

四、21世纪的中国农民合作社事业的发展，面临着“城乡差距扩大”的城乡分离现实，以及“资源短缺和生态恶化、食品安全问题严重”的人与自然关系紧张现实。南马庄合作社几年来的发展，成为农民合作经济与生态经济、城乡互助合作机制三位一体制度创新的典型。其发展中的经验和教训均是极其有价值的。

张砚斌为首的南马庄合作社事业的发展，不只是想解决因农民不合作而产生的乡村不稳定和农民难以增收节支的经济问题；而且以其对生态农业的试验（原生态大米、有机食用菌、莲藕种植和加工，甚至形成生态农业合作市场），希望缓解资源环境恶化、食品安全从源头抓起的问题；更为可贵的是，南马庄合作社的生态产品，成为城市和乡村之间进行“购米包地”制度创新、城乡互助合作社制度创新的一个符号产品。

五、合作社的发展与村里公共事业的发展之间的关系如何，各级政府如何发挥“服务和扶持”功能，合作社在发展过程中的农村信用社的介入等问题，南马庄合作社的发展也提供了大量的经验性材料。

自从南马庄有了合作社之后，从中央到地方，各级政府都在关注其发展。由于有了合作社，而且是村两委主导的，在各级政府的支持下，该村的平安工作、小学教育工作、整村推进的整治工作（40万）、农村信用社有效地服务于小农（南马庄大米加工厂合作社已贷款30万），等等，均有效地得到了贯彻落实。

六、在张砚斌及其同伴们的身上，烙有党的好干部焦裕禄同志的精神痕迹，有中国在行动的当代乡村建设知识分子的精神痕迹，有广大劳动人民为了这个群体的时代发展和社会进步而勇于开拓的精神痕迹。

兰考县上世纪60年代曾经以县委书记的好榜样——焦裕禄同志而出名，焦裕禄和当时的兰考广大干部群众，是当时成功治理兰考自然灾害的乡村建设的实践者，他们的实践为中国留下了一笔宝贵的精神财富。21世纪的中国，以“合作组织为纲”的新农村建设任重道远，由于知识分子等群体的介入，兰考以南马庄农民合作社为头的农民合作社事业，已经发展成当地乃至中国欠发达地区农民合作事业的一串亮丽的风景线（最初是4个乡的4个，现在已发展到40个）。

七、任何伟大的社会变革，都是从微小的细胞体的改造开始的。正是张砚斌及其同伴这些最基层的群众代表的点滴努力，生成了“社会和谐和稳定”、“经济繁荣和发展”、“全面建设小康”等任何一个社会大变革所需要的微小细胞体的持久改良，最终汇成了社会大变革的滚滚洪流。新时期的中国农民合作经济事业和生态经济事业、城乡互助新型市场机制的事业的发展，新时期的新农村建设，需要成千上万个张砚斌这样的典型村庄人物的大量涌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