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萌:日军侵华细菌战档案见证中共抗战精神
日军侵华细菌战是人类文明史上令人发指的黑暗一页。以中国共产党人为代表的民族先锋力量,始终站在反抗日军暴行的最前线,以血肉筑起捍卫国家的长城,以生命换来民族独立的希望。
由于日军战败前大肆毁灭罪证以及战后美国的刻意掩盖,世人对日本细菌战罪行知之甚少。许多人甚至是通过森村诚一的纪实文学《恶魔的饱食》,才第一次了解这一罪恶。随着相关档案不断披露,越来越多的史料证明,731部队人体实验的对象大部分是东北抗日联军、八路军战士以及为苏联和“第三国际”服务的情报人员,以中国共产党人为核心的红色力量,既是日本侵华细菌战的直接受害者,也是揭露和反抗日军暴行的勇敢斗士。
向国际社会揭露日本细菌战罪行
电影《悬崖之上》讲述了中共情报人员在严峻考验下与日伪斗智斗勇,拯救日军细菌实验幸存者王子阳的故事。虽然电影整体情节属于艺术虚构,但王子阳在历史上确有其人。他亲眼看到日军细菌部队从事人体实验的罪行,并在中国共产党的帮助下,将这一罪行公之于世,成为向国际社会控诉日军残暴行径的关键证人。
1933年,侵华日军在哈尔滨市五常县西北部背荫河秘密设立细菌实验基地,通过人体实验研制细菌武器。这座笼罩于罪恶迷雾之中的基地被当地民众称为“中马城”。日本的细菌武器实验极为机密。曾任关东军副参谋长的冈村宁次说:“关于石井机关的创建这件所谓极秘事项,在陆军省只有大臣、次官、军务部长、军事课长及医务局长,在关东军也只有小矶(国昭)参谋长和我知道。”实际上,活跃于哈尔滨市郊外的东北抗联第3军很快察觉“中马城”的诡异。曾任第3军政治部主任的冯仲云发现,这座堡垒戒备森严,围墙内高耸的烟囱成日冒着黑烟,“带来了使人恐怖、害怕的死人气息”。王子阳等数名青年趁日军看守松懈之际逃脱了这座人间地狱,向世人揭露“中马城”内日军的暴行——“血是每天都得抽,有时人们实在受不了,也停止几天,接着再抽。抽到实在支持不下去时,就把他从监房中拖到院子里,然后在凄惨的叫声中,用斧子把他头壳打破,做工厂中的‘原料’”。
王子阳逃出魔窟后,加入东北抗联和中国共产党,他在日军细菌部队的遭遇引起抗联领导人高度重视。1936年2月,抗联第3军第1师师长刘海涛由中共满洲省委选派至莫斯科东方共产主义劳动大学学习。在苏期间,他向中共驻“第三国际”代表团提交了《刘海涛关于满洲情形的报告》,揭露“中马城”真相,特别提醒党组织要调查日军从事人体实验的意图。这份报告可能是中方最早揭露侵华日军从事人体实验暴行的史料。
坚决抗日者惨遭“特别移送”
1936年6月,侵华日军731部队成立,开始进行大规模人体实验。同时,中共抗日力量蓬勃壮大,日军关东军宪兵队遂将工作重点置于“逮捕共党及镇压共产党人之领导机关”。1938年初,日本关东军司令部要求驻伪满各地宪兵队将大量共产党人与苏联情报人员秘密押赴731部队,即所谓“特别移送”。战后,据原细菌部队成员披露,这一残害共产党人的制度也被运用于关内沦陷区。
遭遇“特别移送”的共产党员,大多是在被捕后经过日军严刑拷打和威逼利诱而坚守秘密、拒不变节者。日军认为他们“不可逆用”,进而送入731部队充当人体实验材料。1949年12月25日至30日,苏联政府在伯力城对前日本陆军军人在战争期间实施细菌战的罪行进行审判,这是二战后也是人类史上第一次针对细菌战罪行的正义审判。在审判过程中,一些共产党员的英雄事迹首次被披露,如山东黄县人崔德恩不惧日本宪兵严刑拷打,“始终忠实于本国人民、始终没有变节”,最终惨死。崔德恩是无数被“特别移送”的共产党员的缩影。
在黑龙江省档案馆所藏的66件“特别移送”档案中,记载了52名抗日志士的名字及被捕经历。吉林省档案馆公布的80余件“特别移送”档案中,受害者达277人。从档案中可以发现,被“特别移送”的通常是抗联战士或中共领导的地下抗日情报工作者:李忠发原为东北抗联第6军第5师干部,在林口县收集情报时被宪兵队抓捕;李厚宾以虎林县伪警身份作为掩护为抗联密送情报,遭当地宪兵队逮捕;抗联干部原美臻以开饭店为掩护给抗联传递情报,被虎林宪兵队逮捕后“不知所踪”,经档案查实,其亦遭“特别移送”;胶东抗日根据地西海区助理綦宪度,执行侦察任务时被长春宪兵队逮捕,等等。
日本宪兵的战后供词和证言,也能充分展现共产党人从事地下情报工作的艰苦程度与不屈品格。日本宪兵三尾丰供述其在任职大连宪兵队期间,审讯在天津从事情报工作的共产党员王耀轩、王学年二人。二人因叛徒出卖被捕,虽饱受酷刑,但始终拒绝供出上级党组织,最终,三尾丰将王耀轩、王学年等“特别移送”731部队。除情报工作人员外,一些党的地方干部被捕后也成为“特别移送”对象。1938年后,日军关东宪兵队对中共地下党组织进行多次破坏,大批共产党员遭到逮捕和刑讯。如据佳木斯宪兵队队员成井升的供词,1938年3月,富锦县党组织遭到日军宪兵队突然袭击,县委书记冯玉祥等人被捕,遭刑讯数十次而英勇不屈,最终被认定“不可逆用”,押往731部队。
在人间魔窟中坚持斗争
日军细菌部队的实验场所,是名副其实的人间魔窟。在这里,以中国共产党人为代表的抗日斗士,并没有丧失斗志,而是怀着必胜的信念,与日寇英勇战斗直至最后一刻。
森村在叙述731部队撤退之前毁灭罪证时写道:
那座利用特殊钢材和近50公分厚的水泥墙盖起来的特设监狱,十分牢固,必须出动工兵队,在监狱里的十几个地方放上炸药,进行爆破……部队人员拿着铁镐和铁锹走进特设监狱单人牢房的一刹那,都吓得呆立不动了……他们发现在单人牢房墙上写满了大字。在不少地方已经剥落的水泥墙上闪耀着黑紫色的大字:
“打倒日本帝国主义!”
“中国共产党万岁!”
每个字约为20厘米见方。监狱里根本无法搞到笔墨,一看便知道那是用鲜血写成的。这恐怕是他们用沾满自身鲜血的手掌,含着无比仇恨,躲开看守的监视写成的吧!这些断断续续一笔一画写成的大字,具有一种摄人心魄的力量,能够很自然地触动站在墙前人们的灵魂。一个个黑紫色的字迹,像高压电流般地冲击着这些慌忙进行战败处理的731部队人员的大脑,使他们麻木了。
这段文字是有事实依据的。731部队成员篠原鹤男表示,“打倒日本军国主义”的血字标语,令他“此生难忘”。731部队运输班人员越定男从其他队员处了解到,在最后炸毁“马路大”监狱时,确实看到单人牢房墙壁上写有上述标语。
森村作品中反复提到的“马路大”(也写作“马路太”或“马鲁太”)一词,来自日语“丸太”(意为“圆木”),是日军对被实验者的蔑称。731部队成员入伍后,就被灌输“马路大”是“如同木棒一般、人类中最坏的渣滓”的观念。然而,当他们亲眼看到被称为“马路大”的共产党人后,却再也没有如此想法。越定男坦言,“所谓给人极恶感觉的‘马路大’一个也没有,很多都具有知识分子风范”。据731部队成员证言,他们感佩被害者们守望相助、互相勉励的人性,还有一些被害者在监狱中有组织地绝食抗议或干扰实验结果。除731部队外,其他日军陆军医院或“防疫给水部队”也进行过人体实验和活体解剖。据日本军医竹内丰笔供,在华北日军细菌部队甲1855部队济南支部,他曾多次参与对被俘八路军战士的细菌实验,有时实验规模达10余人。竹内丰回忆,“他们的目光是镇定不可侵犯的,只有对明天的胜利拥有坚强信心的人才能具备如此的威严”。即使身陷囹圄,共产党人的组织性、团结性与斗争意识也从未湮灭。
日军侵华细菌战是人类文明史上令人发指的黑暗一页。多年来,通过社会各界的共同努力,日军侵华细菌战的罪证不断丰富、历史构图愈加完整,而其残忍暴虐的反人类罪行与抗日斗士英勇的斗争事迹也更加清晰地呈现在世人面前。以中国共产党人为代表的民族先锋力量,始终站在反抗日军暴行的最前线,以血肉筑起捍卫国家的长城,以生命换来民族独立的希望。前事不忘,后事之师,他们视死如归的民族气节、不畏强暴的英雄气概、坚韧不拔的必胜信念,永远警醒和激励后来者百折不挠、奋发向上,为推动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而努力奋斗。
作者单位:武汉大学历史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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