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山地坑道为“地下长城”

——解析志愿军坑道战战术

虞 勇 任利斌

志愿军第15军45师134团3营8连指战员，坚守597.9高地1号坑道14昼夜

“敌人构筑的坑道有的长达3000英尺（约914米），他们既能迅速躲避轰炸，又能很快向前运动抗击地面进攻”“无论空中或地面上的火力，都不足以将躲藏在挖得很好的战壕里的敌人消灭……”这些无奈的话语，来自“联合国军”司令李奇微和美国陆军军史，它们从对手的角度，反映出抗美援朝战争中志愿军坑道战的强大威力。

创造以劣胜优的奇迹。坑道战是抗美援朝阵地战中，我军保存有生力量的战场最优方案。1951年敌我在“三八线”附近形成对峙后，双方展开了长达两年零1个月的阵地战。美军在近战中吃了大亏以后，企图利用1500架战机的绝对制空权和优势炮兵火力扳回局面，疯狂轰炸、炮击我前沿阵地。前线不足0.1平方米的土地内，甚至可以挖出287枚弹片。在这种高强度火力下，一般的地表野战工事无法发挥战场掩蔽作用。

“既然天空是美国人的，我们就在地下想办法。”从1951年夏秋季防御战开始，志愿军战士本着“保存自己、消灭敌人”的原则，自发在敌人进攻方向的背向山坡挖出防炮弹、防空袭的J形“猫耳洞”，后又将其深挖、连结，组成U形小坑道，进而形成猫耳洞、坑道、交通壕为一体的防御体系。敌人炮击、轰炸时，我军进去隐藏；待敌支援火力延伸、步兵接近时，我军就冲出来杀伤敌人，这就是志愿军坑道工事和战术的雏形。志愿军司令部发现坑道作业的优越性后，迅即号召全军“综合利用位于山顶、山坡、山脚以及平原和山区地带的胸墙、堑壕和坑道，开展建造开放式掩体和坑道枪（炮）眼的运动”。从1951年春起，“三八线”前沿的志愿军在司令部号召下开展了轰轰烈烈的大规模建设坑道工事运动。截至停战，志愿军构筑大小坑道总长1250余公里，挖掘堑壕和交通壕6250公里，共开挖土石方6000万立方米，如果按照1立方米排开，能绕地球一周半，创造了人类战争史上的奇迹。我军在“三八线”阵地纵深10公里范围内，形成了以坑道为骨干、各种野战工事相结合，能打能防、能机动、能生活的支撑点式防御体系，对减少我军伤亡、保证防御稳定起到明显作用。

据统计，坑道修成以前，敌平均发射40发至60发炮弹杀伤我军1人，坑道建成后，敌平均发射660发炮弹，才能杀伤我军1人。正因为我军创造性地将坑道作业发展到极致，逐渐抵消了美军的武器装备优势，使战线始终稳定在“三八线”附近南北地区。美国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布莱德雷在报告中沮丧地写道：“我们用目前这种战法，至少要用20年光景才能打到鸭绿江。”

打出攻防自如的灵活。利用坑道避敌锋锐、有效反击，是我军在抗美援朝战争后期的重要战术之一。进攻战中，志愿军可依托坑道作为进攻出发阵地，将兵力、兵器隐蔽集结于前沿阵地坑道，缩短冲击距离，减少冲击中的伤亡，保持攻势防御、进攻作战的突然性和主动性；防御战中，即使敌人占领表面阵地，志愿军也可依托坑道作为坚守防御工事和反击出发基地，有效躲避敌航空兵、炮兵、装甲兵火力杀伤，还能从坑道内以小分队主动出击，不断扰袭地表的敌人，破坏其工事。

坑道是固定的，志愿军的战术是灵活的。针对敌进攻时的兵力规模、攻击强度、前进位置，志愿军结合敌火力预备、步兵攻击、占领阵地、突入阵地等不同情况，形成一整套完整的坑道攻防战法。比如，1952年4月间联合国军以小部队向志愿军阵地攻击60余次，曾一度占领不少表面阵地，但每到夜幕降临，志愿军就会从坑道中出击，给美军迎头痛击。从1952年秋开始，志愿军转为依托坑道工事主动向“联合国军”进攻。9月至10月间，志愿军先后对“联合国军”连、排防御阵地及个别营的防御阵地共60个目标发起全线战术反击，成功占领17处阵地。1953年5月至7月，志愿军发动了夏季反击战役，进攻目标发展到“联合国军”的营、团阵地和师防御地域。在整个阵地战时期，我志愿军凭借坚固的坑道堡垒，在一点或数点上与敌反复争夺，击退敌人一次又一次的进攻，歼敌数量几乎为前5次战役歼敌总数的3倍。

守出不胜不休的顽强。坑道战既是战术战法的创新，也是战斗意志的较量。在美军持续不停的炮击和空袭下，志愿军部队有时要在黑暗的坑道内隐蔽坚守数周时间，照明、给水、给养、救护等都是极大的难题。为打赢坑道作战，志愿军展现出了强大的组织力、凝聚力、意志力。后勤部队竭力为坑道部队提供补给，许多运送人员为此付出生命。强大的思想政治工作也在精神上鼓舞了坑道内的部队，坚定了志愿军将士同敌人血战到底的决心。

在最激烈的上甘岭战役中，1952年10月14日凌晨4时，敌军以300门火炮、27辆坦克和40架飞机，猛攻我597.9高地和537.7高地，火力密度高达每秒落弹6发。猛烈的火力很快将高地表面的野战工事摧毁殆尽，而隐蔽在坑道中的志愿军守备部队大多安然无恙。当敌弹幕射击延伸后，志愿军迅速占领阵位，阻击冲上来的敌军。

为消灭地下坑道的志愿军，敌军采取了种种毒辣手段：对坑道进行定向爆破，向坑道内施放毒气，用喷火器焚烧坑道入口，用迫击炮吊射坑道口，用铁丝网缠团堵塞通气口，从坑道顶部凿眼装药爆破等。不过这些办法，在完备的坑道工事和英勇无畏的志愿军面前均无法奏效。有时敌人挖开口子，我军夜间就顺着敌人开掘的口子杀出去。据战史记载，上甘岭战役期间，志愿军部队依托两个高地北山上的48条坑道，打退“联合国军”营以上兵力进攻25次、营以下兵力进攻650余次，歼敌2.5万余人，最终守住了阵地。美国第8集团军司令范弗里特承认，即使使用战术核武器也无法突破志愿军的防御。（虞 勇 任利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