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不能为戈尔巴乔夫的方向路线错误作辩护(下)

——评左凤荣对苏联剧变教训的片面解读

来源：《中国社会科学报》2013年6月17日第463期 作者：郑秋实

【核心提示】戈尔巴乔夫推行“人道的民主的社会主义”的方向错误路线，才导致苏联出现亡党亡国的历史悲剧，他对此理应承担个人责任。

决不能否认戈尔巴乔夫是错误路线的积极推行者

　　左凤荣否认戈尔巴乔夫对苏联剧变负有个人责任。她说，戈尔巴乔夫是“被社会的大潮裹挟着前行”的，“许多政策措施是在各种力量的推动下采取的，并不是他的个人行为”。这种说法，实际上把作为苏联最高领导人的戈尔巴乔夫说成是一个消极的随波逐流者。这显然站不住脚。的确，当时的苏联存在各种思潮和“各种力量”，苏共党内也有左、中、右派别。然而，掌握最高决策权的戈尔巴乔夫，往往只接受右派势力的推动，而拼命打压左派力量，从而使苏共走上亡党亡国的道路。“民主派”代表人物叶利钦在《总统笔记》中说：“在诸多方面，我是跟着他(戈尔巴乔夫)亦步亦趋，拆掉共产主义大厦的一砖一瓦。”这一切，难道戈尔巴乔夫没有责任吗?

　　为说明问题，再列举两例。

　　第一，关于苏联实行多党制。左凤荣说，苏联修改宪法、实行多党制，“只是承认了苏联已经形成的现实而已”。这种轻描淡写的说法，把戈尔巴乔夫的个人责任一笔勾销。但这不符合事实。

　　客观事实是，戈尔巴乔夫上台后大张旗鼓地推行“民主化”、“公开性”和“多元论”，导致全苏各地出现为数众多的“非正式组织”。这种“非正式组织”1987年有3万个，1989年发展到6万个，1990年更增加到9万个。它们经常举行集会抗议活动，使社会出现混乱局面。但戈尔巴乔夫却对此表示支持和鼓励。他公开说：“这是人民首倡精神的出色表现，值得大力支持。”于是，“非正式组织”越来越多，其活动也越来越具有破坏性。其中许多实际上是反共反社会主义的政治组织，它们力图发展成为政党，要求在苏联实行多党制。1990年1月，戈尔巴乔夫发表讲话，公开承认多党制原则。他说：“实行多党制并不是悲剧”，“我们不应该像魔鬼怕烧香那样害怕多党制”。随后，他推动苏共中央全会作出实行多党制的决定，苏联人民代表大会则通过决议，修改宪法，宣布实行多党制。结果，苏联在一年之内就出现联盟一级政党20个、共和国一级政党500多个，其中很多是反共反社会主义政党，它们纷纷向苏共展开夺权斗争。

　　由此可见，实行多党制的现实形势就是戈尔巴乔夫自己造成的，他正是苏联实行多党制的决策者和积极推动者。如果他本人不同意，即使在苏联人民代表大会通过决议之后，作为苏联总统的他还可以拒绝签署修改宪法的议案。所以，怎么能说实行多党制“只是承认了苏联已经形成的现实而已”?到最后，戈尔巴乔夫更利用苏联总统和苏共中央总书记的双重身份，逼迫苏共中央自行解散，把苏共排除在多党制之外。对于如此严重的错误，左凤荣为什么还要为他开脱“个人责任”呢?

　　第二，关于提出“人道的、民主的社会主义”。左凤荣说，“人道的、民主的社会主义”是戈尔巴乔夫“针对斯大林不民主、不人道的做法”提出的。她还说，这是“戈尔巴乔夫的良心与道德观要求他这么做”。这种说法也是强词夺理。的确，当时的苏联存在严重弊病，犯有重大错误，必须引以为戒。但决不能以此为由，全盘否定苏联的社会主义，甚至“改旗易帜”，用“人道的、民主的社会主义”来取代。所谓“人道的、民主的社会主义”，与第二国际宣扬的“社会民主主义”是一脉相承的，前者是后者的现代翻版，两者都歪曲和篡改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与科学社会主义相对立。

　　至于所谓“良心与道德观”，也应加以科学分析。在阶级社会，不同阶级和不同信仰的人有着不同的“良心和道德观”。应该说，戈尔巴乔夫的政治信仰在苏联改革后期已经完全变了，从过去怀疑和背离马克思主义发展到背叛和反对马克思主义。因此，决不是像左凤荣所说“戈尔巴乔夫有社会主义信念”。应该说，戈尔巴乔夫之所以提出“人道的、民主的社会主义”，就是因为他的政治信仰发生了变化，他真正信奉的是“社会民主主义”。由于他当时还在台上，所以不敢公开这样说，直到下台后才明明白白地说出来。

　　1992年11月，戈尔巴乔夫在莫斯科电视台宣布，他完全摒弃了社会主义选择，认为共产主义是乌托邦，并公开承认自己是一个社会民主主义者。1997年，有记者采访他时问：“您内心里仍然还是共产党人吗?”他毫不犹豫地回答：“不，我从本质来说是社会民主党人。”事实说明，用“良心与道德观”来开脱戈尔巴乔夫对苏联亡党亡国的罪责，是根本说不通的。

决不能推卸戈尔巴乔夫导致苏联亡党亡国的历史责任

　　应该说，正是戈尔巴乔夫推行“人道的、民主的社会主义”的方向错误路线，才导致苏联出现亡党亡国的历史悲剧，他对此理应承担个人责任。但左凤荣却想方设法为戈尔巴乔夫作辩护，竭力开脱他个人应负的责任。

　　第一，用历史唯物主义为戈尔巴乔夫作辩护。左凤荣说，追究戈尔巴乔夫的个人责任“显然不符合历史唯物主义”。这一说法是片面的。历史唯物主义认为，不能过分突出个人作用，得出“英雄创造历史”的错误结论，但也承认，个别执掌大权的领导人在历史发展的关键时刻能够起重大作用。的确，戈尔巴乔夫的所作所为并非只是“个人行为”，他代表一种政治思潮，而且形成一个领导集团，有许多支持者和拥护者。这个领导集团以戈尔巴乔夫为首，这种政治思潮以戈尔巴乔夫为代表，他能推卸自己的责任吗?因此，决不能否认戈尔巴乔夫是苏联剧变的“历史罪人”。美国前总统尼克松当年就说：苏联的“共产主义崩溃了……在这方面归功于两个人——戈尔巴乔夫和叶利钦”。

　　第二，戈尔巴乔夫究竟是历史的“功臣”，还是“罪人”?左凤荣说，“不能完全以成败论英雄，戈尔巴乔夫未能保住苏联……但他开启了俄国走向政治民主和市场经济之路”，给俄罗斯带来了“进步，人们有了言论、集会、结社、信仰和迁徙的自由……”她认为苏联的亡党亡国是“历史的进步”，戈尔巴乔夫虽然失败了，但他仍然是一位“英雄”。

　　众所周知，苏联剧变给俄罗斯带来巨大灾难，其国际地位大幅下降，长期处于政局动荡、社会动乱、经济衰退的危急状态，普京执政以后才逐步出现政局稳定、社会安宁、经济发展的积极形势。直到2007年，俄罗斯国内生产总值才恢复到苏联剧变前的水平。必须指出，对于苏联的亡党亡国，不同阶级、不同国家和不同信仰的人会有不同甚至相反的评价。西方国家从敌对立场出发，对戈尔巴乔夫搞垮苏联和苏共是赞扬的。美国前总统布什发表电视讲话说，近来发生的苏联解体事件“显而易见是符合我们的国家利益的”。美国前总统里根说，“戈尔巴乔夫将永垂史册”。英国一位议员提出，伊丽莎白女皇应授予戈尔巴乔夫“荣誉爵士”称号。

　　与此相反，世界各国社会主义者和共产党人认为，苏联的亡党亡国是一场大灾难，是历史的倒退，使世界社会主义运动陷入低潮，戈尔巴乔夫是历史的“罪人”。事实证明，如果不站在共产党人的立场，不从世界社会主义运动的角度分析问题，就会把资本主义复辟说成是好事和历史的进步，把戈尔巴乔夫看做是历史的“功臣”。

　　苏联剧变后的俄罗斯，各派政治力量对苏联剧变和戈尔巴乔夫的评价有所不同。但多数民众态度是鲜明的。1996年6月，戈尔巴乔夫雄心勃勃地参加俄罗斯总统选举，得票率仅0.5%。据俄罗斯历次民意调查，戈尔巴乔夫在苏联历届领导人的排名榜上始终处于末位。而全俄社会舆论研究中心2012年2月2日公布的民意调查显示，在近一百年内俄罗斯历任领导人中，戈尔巴乔夫和叶利钦奉行的政策“最不受欢迎”。如果戈尔巴乔夫真的推动了俄罗斯的历史进步，多数民众怎么会如此评价他呢?

　　左凤荣虽然承认戈尔巴乔夫推行“人道的、民主的社会主义”理论路线失败了，但她仍然对这一理论路线加以肯定并赞扬。她引用俄罗斯学者的话说“戈尔巴乔夫改革其实就是将民主的社会主义思想付诸实践的第一次大规模尝试”，“尽管已遭到失败，但改革同时也为人类开辟了新的发展机会，从而成为人类历史不可分割的组成部分”。这种说法，岂不是认为戈尔巴乔夫“人道的、民主的社会主义”理论路线的大方向是完全正确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