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永嘉:漫谈周予同先生的教育思想
最近中央政府公布了“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2010——2020年)”的征求意见稿,也就是今后十年教育改革的目标和设想。教育是一件国家建设的大事。从高等教育的视角讲:如何解决官本位的问题,如何减少行政干预,让大学自主办学,如何加强素质教育,如何处理好学术腐败、学术造假和提高师德。其实这些问题都是长期以来的老问题,不过建国以来又反复出现罢了,从十九世纪末,废除科举考试,兴办京师大学堂起,实际上整个上世纪,我们都是照搬西方教育制度,而这些问题几乎已是与生俱来的老问题了。它仍然使我想起周予同先生,应该承认他是一个资格很老的教育家了,几乎终其一生,都站在大学的讲台上。从1921年毕业于北京高等师范学校起,他便在当时上海商务印书馆办的教育杂志当主编,一直到1931年一二八事件,商务印书馆为日本飞机炸毁为止。他在这份杂志主持了十年编辑工作,后来商务印书馆办《东方杂志》,主编是胡愈之先生,准备在杂志上开辟一个教育专栏,仍请周予同先生主持此项事务,但周先生婉拒了。他在杂志上发表了一篇回顾这十年甘苦的文章,这些体会虽然讲的是他八九十年前的经历,我如今读来仍有同感,虽然星转斗移,时间几乎已过去快一百年了,问题似乎仍是依旧,当然,从表现的性质和程度上讲有变化。那么多年来,我们进行过许多次教育革命,或者教育改革,始终逃不出照搬西方教育制度所带来的先天的痼疾。当然有的问题是教育自身内在矛盾表现。教育是政府工作重要的部分,政府有责任要管,既然有管理的部门,也有被管理的部门,管与被管当然会产生各种矛盾。
周先生在《忆教育杂志》那篇文章中指出:这十年来,我们的国家与社会“在加速度的激变是无可否认的。教育,它的观念与行动,是社会的产物,而且是社会的上层结构的表现。在这不循正规加速激变的国度里,我们从事教育文字的编辑者,真有许多不足与外人道的苦痛。我们超越现状作领导(这个领导,当然不是指现在所谓的行政领导,而是指从思想上引导时代的潮流前进。)的工作呢?我们指摘现状作批评的工作呢?抑或追随现状仅仅充一位尾巴主义者呢?依理,领导与批评至少是我们的一部分天职,然而,有时竟为环境所不许。这是诸位所明了的,教育杂志社本附尾于商务印书馆,而商务印书馆是经营出版的企业机关。它为营业的关系,不能不有所顾忌,踌躇。于是我们编辑者也因之而不能不有所顾忌,踌躇了。领导与批评?所不能,追随与敷衍心所不愿,于是我们徘徊,于是我们矛盾,而我们陷于苦闷的泥泞。”
学会,现在叫学术团体,论坛,这是他们发表见解的场地。在利益驱动下,这里便成为这类人追名逐利的场所,成为他们踏进官场的跳板。他们那么高傲,目空一切,处处以“先知”,也就是权威自居。这些人的心灵,真似周先生说的“太龌龊了”。尽管时代变了,这种丑陋的现象还是会不断地再现。在某些人物身上,甚至更加丑恶,诸如学术不端、学术造假、学术腐败之风,亦是前所未有。学生素质教育的不足,固有不良社会风气的影响,更有少数人师德败坏为之前导。周先生退出学会,是表示了他能洁身自重,不与嗜痂成癖的追名逐利者为伍。没有高尚的道德情操,如何能为人师表呢?对于学术不端,学术造假,学术腐败之恶劣表现和风气,应该放到阳光下,让众人共弃之,使之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振兴师德是加强素质教育之第一步。
周先生指责那时的权威们,“他们对于国际与中国,既没有纵的历史观察,也没有横的社会探索。”这一点很重要,学习西方的东西,对西方和中国,都要有纵和横的比较分析,纵是讲各国的历史情况,横是指现状的比较,为什么不能照搬,因为现状是各国历史发展的结果,如果只讲横向比较而照搬照抄,则搬来的东西脱离了中国的现状,及其历史因缘关系,这类东西会成为无根之木,无源之水,如果强行照搬的话,那会害人的,历史会惩罚这些混账。近来,俞可平主张加强横向思维,那就是非常危险而且是错误的引导,实际上他是要去中国化,中国革命的历史经验早已证明此路不通,它只会带来失败。要警惕这些人的言论。中国的事情只能依照中国的实际情况寻找出路,横向的比较只是一个参照的系数,不是我们行事的标准。过去我们讲马克思主义与中国革命实践结合,中国革命的实践是主体,不管你们是什么乌七八糟的主义,但从中国实际出发总不错吧!
“数年以来,教育杂志所揭载的启事,说我们以提高教育学术的程度,扩大教育学术的范围为职责,到今天可以坦白的说,这仍然是一句自慰而欺人的话,固然教育有它的基础学术,教育有它的实验方法。然而,教育究竟是人生的而不能把玩的,大众的而不是独占的,把西洋的教育学说与教育方法罗列着作为案头的象牙之塔,而将自己躲在里面,或者把这些学说与方法将自己装饰着,而投标拍卖于十字街头,这是同样的卑怯与狂妄。”
温总理说:“一些大学功利化,什么都和钱挂钩,这是个要命的问题”,为什么会这样呢?为什么会是要命的问题呢?那就是把教育看做商品和产业了,不是社会的公益事业了。实际是把学校变成谋利的企业了,在那样指导思想下的大学扩招,是不负责任的行为,现在大学毕业生谋生就业所遭遇的困难,他们有很大的责任。所以要问一下,“教育产业化”这个话是谁说的啊?难道仅仅是几个经济学界的人能造成如此恶劣的影响吗?说这话的人应站出来,应该扪一下自己的良心,作一点深刻的反省吧!今天大学生毕业后就业上的问题,实际上就是我们教育失败的一个征兆,过去十年分管我们教育工作的具体领导人难辞其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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