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饿死3000万
关于饿死3000万
——忆旧杂谭(1)
到处流传,三年困难时期全国“饿死3000万”。
最困难为1960年冬。时我在大学读书,作为工作队员被派河北故城。该县在河北困难较为严重。我们的任务,是贯彻中央关于人民公社当前政策问题的紧急指示。内容是纠正“共产风”、“浮夸风”、“一平二调”。具体工作,是进户或在生产队的会上询问,大跃进时候砸了几口锅、烧了几根檩条及门板、用了几块砖,或者有别的什么损失。逐家问到,自报公议,反复多次,左邻右舍认可,然后上报,国家照数现金退赔。农家每得数十元到数百元不等。退赔次日,一青年赶集,推回一辆半新自行车,称60元,载妻小村内周游,得意之色形于言表,众人赞叹不已。
食堂尚未解散。我所在生产队粮食无多,留有相当多胡萝卜。一日三餐,大锅煮水,几把小米,大半胡萝卜。开饭时各家端盆打饭。国家供应工作队员每天4两粮食,交粮票和钱给生产队,同大家一起就餐。但农民家里,每有自存粮食。
农民谈及大跃进,拥护修水利有助生产者有之,调侃炼钢铁炼出无用铁块者有之,对党和政府却素无怨言,更不比今日之某些知识分子的故作激愤。我们和农民同吃同住同劳动,关系甚为融洽。临到节日或者将转移别村,多有百姓来请去家里吃饭。拒绝是不礼貌的。我曾遇桌上摆出葱油烙饼和面片汤,只得强行分给老人和孩子。
时20岁,确为饥饿所苦。然一道工作之地方领导同志和我们尊敬的教授,生活亦无差别,唯十天半月集中到公社开会,可以大吃一顿羊杂碎。集市小摊有炸糕、饺子,1元钱一个。同学中未见有人买过。
这个最困难的冬季,在我所工作的农村,我没有见、也没有听说饿死人。或许有老弱病残因营养不良,可以不死而竟死者。至于适龄妇女月经不正常而生育减少,就超出我的知识范围了。
1961年春回学校。时军队每人粮食定量45斤,煤矿工人高到50斤。我们男生定量35斤,女同学略少。此外有糕点票、糖票之类。同年级100零几人中,一位饥饿过甚,在食堂拣女同学留下的白薯皮充饥,后来退学回家。值陈毅同志讲话,说学生应该以学习为主,学习积极性遂明显提高。每日钻图书馆,似乎不见有人喊饿了。有高价饭店、高价糖果,我们似并无向往。大约半年以后,一切归于正常。
我在农村有亲戚,同学中1/3来自农村。没有听说谈到家乡饿死人事情。
1964年到1965年,分别赴北京郊区和广西参加农村四清。发动农民忆苦思甜,忆苦经常忆到1958年和“吃食堂的时候”,大抵为干部作风粗暴、命令主义、瞎指挥。但是对党当时所犯错误,一概不见指责态度。在广西,一次生产队的会上,曾有某女社员说,她的奶奶是饿死的。话未说完,即有一个小伙子打断:“你奶奶都快80了,病秧秧多少年,下不了地,活那么大,可以了。”
九十年代,一位湖南籍同事说,他的父亲是三年困难时期饿死的。这是一位各方面成熟的同志,应该相信他不会胡说。
从六十年代到现在,我从学生而干部,经历学校、机关、农村、工厂,先后半年以上学习和工作的地点包括山西、天津、北京、广西,结识的人中有学生、干部、农民、工人、军队同志、知识分子,不会少于1000人。可以明确听说饿死的,就是湖南籍一例。
如果说当时中国饿死3000万人,那么,当为6亿人中的1/20,平均20人中饿死1人。按照这样的比例,我的100个大学同学,就要饿死5个。经历有限,或许比我所知道的饿死一个人要多,但是差距大若天地,过于离奇。后来知道发生河南信阳事件。信阳事件属个别极端现象,并未遍及全国。就全国而言,生产秩序、学习秩序、生活秩序正常,既非随时可见流氓嫖客,也没有妇女晚间不敢出门的事情。
“饿死3000万”是一个伪命题和对国家的诽谤。
2010年1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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