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纯属偶然的机会,笔者得到了一份庄重老先生亲笔所书的《淮海战役日记》原件影印件。
可能需要说明一下:这本《淮海战役日记》原件的真实性是无可怀疑的,也是庄重老先生多次捧出来的向人展示过的——这无疑有助于提升庄重老先生的话语地位:瞧,我有日记原件在此噢!而大多数被展示者,很难有精力有时间去对这个日记原件的内容细作判断。但碰巧的是,这一回,这个日记原件影印本辗转传到笔者手中,而笔者恰好又是个喜欢较真儿的人,当然也就挑灯细细研读了这份珍贵的日记原件——庄重老先生的字儿比较小,影印件清晣度不够,判断很费功夫。
笔者阅读后的基本判断是:
一、这份日记有可能是战后誊写过的,但其原汁原味程度还是很高的,可靠性比较大,很珍贵,也有一定史料参照价值——所以笔者仍称其为“原件”。在此,笔者郑重向庄重老先生作一建议:赶紧,送文献研究部门或文物部门鉴定,且以更为妥善的方式保存,千万不要遗失,不然就太可惜了。
二、这份日记原件的相当内容,与《炎黄春秋》刊出的那个《淮海战役日记摘抄》(以下简称《日记摘抄》),严重不洽甚至截然相悖——《日记摘抄》甚至还有不少改写或增写的内容。这,已经大大逾越了历史文献出版修订的范畴,是内容更改,而不是文字润色,直接就可定义为“篡改”或“作伪”。如果当事人或其他人要以此作为证据使用的话,那至少是有“制造和提供伪证”之嫌的。
三、笔者将与《敦促杜聿明等投降书》著作权相关的1948年12月17日、18日日记原件与《日记摘抄》中的相关内容作了对比判读,得出结果如表——
子之矛,陷子之盾?
——庄重《淮海战役日记》原件原文与炎黄春秋版《淮海战役日记摘抄》之对比
作者:双石
题记
秉笔直书,不增美,不溢恶,求实存真,以史为鉴,以史资治。
——《炎黄春秋》办刊宗旨
一个纯属偶然的机会,笔者得到了一份庄重老先生亲笔所书的《淮海战役日记》原件影印件。
庄重《淮海战役日记》封面
可能需要说明一下:这本《淮海战役日记》原件的真实性是无可怀疑的,也是庄重老先生多次捧出来的向人展示过的——这无疑有助于提升庄重老先生的话语地位:瞧,我有日记原件在此噢!而大多数被展示者,很难有精力有时间去对这个日记原件的内容细作判断。但碰巧的是,这一回,这个日记原件影印本辗转传到笔者手中,而笔者恰好又是个喜欢较真儿的人,当然也就挑灯细细研读了这份珍贵的日记原件——庄重老先生的字儿比较小,影印件清晣度不够,判断很费功夫。
笔者阅读后的基本判断是:
一、这份日记有可能是战后誊写过的,但其原汁原味程度还是很高的,可靠性比较大,很珍贵,也有一定史料参照价值——所以笔者仍称其为“原件”。在此,笔者郑重向庄重老先生作一建议:赶紧,送文献研究部门或文物部门鉴定,且以更为妥善的方式保存,千万不要遗失,不然就太可惜了。
二、这份日记原件的相当内容,与《炎黄春秋》刊出的那个《淮海战役日记摘抄》(以下简称《日记摘抄》),严重不洽甚至截然相悖——《日记摘抄》甚至还有不少改写或增写的内容。这,已经大大逾越了历史文献出版修订的范畴,是内容更改,而不是文字润色,直接就可定义为“篡改”或“作伪”。如果当事人或其他人要以此作为证据使用的话,那至少是有“制造和提供伪证”之嫌的。
三、笔者将与《敦促杜聿明等投降书》著作权相关的1948年12月17日、18日日记原件与《日记摘抄》中的相关内容作了对比判读,得出结果请见下表——
(直接点击上图可下载大图)
注:
①□为日记原文中难以辩析的字,……为日记原文中难以辩析的句子。
②加红、加黑字体是炎黄版中供读者重点与原文相应部分比较的部分;加蓝字体为日记原文没有而炎黄版日记摘抄中凭空增加的部分。
如果各位还觉得瞅不明白清晣,那么笔者再将有关内容浓缩一下,仅将这两种日记版本最重要最关键部分列表比较——
(直接点击上图可下载大图)
讨论
一、在庄重1948年12月17日日记的原件中,涉及其所拟对杜部劝降书的文字只有数十个字的短短一句话:“散会上(后),将军们纷纷乘车回去,粟司令和谭政委召集我与陈徐两部长,指示如何开展政治攻势。分工我写一篇供总社口播的对杜部的劝降书”,而在《炎黄春秋》刊出的《淮海战役日记摘抄》中,这个仅数十字的简单陈述,却被妙笔生花,演绎成了一个四百多字“倚马可待,雄文立就”的传奇故事。请问,这是何者所为?为什么?这是在写小说哩?还是在叙史实?《炎黄春秋》杂志是文艺、文学丛刊,小说选刊,还是如该刊所标榜的“秉笔直书,不增美,不溢恶,求实存真,以史为鉴,以史资治”的文史专刊?
二、在庄重1948年12月17日日记的原件中,庄重老先生只是称受领任务,要写一篇“供总社口播的对杜部的劝降书”,并未“当日领命,当日交卷,当日传总社,毛泽东当日修改,总社当日播出”的相类陈述。那么这些“当日……,当日……”的故事,又是从何而来的?又是如何核实的?《炎黄春秋》编辑部和庄重老先生,是根据“文化创作”的想象在撰文刊文哩?还是根据“秉笔直书,不增美,不溢恶,求实存真,以史为鉴,以史资治”的标准在撰文刊史?
三、在庄重1948年12月18日日记的原文中,庄重老先生谈到了“交稿情况”,而且还谈到了自己所撰口播稿的内容要点:“敌已孤立无援,固守待援是等死,蒋介石也自顾不暇,突围也不可能,没有粮草和水,天要下雪,不投降也要饿死冻死。只有无条件投降,才是唯一出路。如果顽抗,一定彻底歼灭”——也就是说,庄重老先生领命之后,其实是第二天才交稿的,并没有什么“当日……,当日……”这类“倚马可待,雄文立就”的传奇。当然,更没有什么“江南体育app下载入口 亲自修改”这类振奋人心的好消息——这可是作者很值得记录也理应记录的重重一笔啊!
庄重日记原件中的这段关键性的陈述,在《炎黄春秋》版的《淮海战役日记摘抄》中,被明目张胆地予以了刻意删除!请问,这又是何道理?《炎黄春秋》编辑部和庄重老先生,想掩盖的是什么,还需笔者赘言么?笔者同时也提醒《炎黄春秋》编辑部各位编辑及其读者们一句:各位可否将庄重老先生自陈的这个“内容要点”,与毛泽东先生的《敦促杜聿明等投降书》作一对照、比较和判读,看看究竟有多大的互洽程度。是个啥判读结果,麻烦公告一哈,成么?
四、可能是为了抬升日记作者庄重老先生的历史地位和话语地位,庄重老先生1948年12月17日日记原件中记录的“每纵来一人”的一次作战部署会议,在《炎黄春秋》版的《日记摘抄》中,变成了“前委扩大会议”。而为了支撑这个原本无根无据的说辞,《日记摘抄》又在当日日记原件记录之外,凭空增写了“淮海战役总前委第一次会议在蔡凹华野司令部举行”一句。请问,这是什么行为?一部日记,倘如可以随意根据当今的需要作肆意涂改,那还有“原始历史文献”的史料价值可言么么?再请问,除了“篡改”一词,我们还能给予这种行为以怎么样一个更恰当的定义哩?“文艺创作”?“文化创造”?
更有甚者,为了使这个没有总前委三位常委参加的所谓“前委扩大会议”显得更象真实发生的事情,《炎黄春秋》版《日记摘抄》还对庄重老先生《淮海战役日记》原件作出了更为大胆地篡改,硬生生地将刘伯承、邓小平、陈毅三人到达华野司令部的时间提前了一天,地点也从“徐楼”变作了“蔡凹”:庄重1948年12月18日日记原件明确记录的“刘、陈、邓今日已到。准备开晚会欢迎。忽又不开了,可能是为了保密”这一关键性信息,在《炎黄春秋》版《日记摘抄》中蛮不讲理地被删去,而且还来了个“移花接木,偷梁换柱”,硬生生地把刘、陈、邓到达华野司令部时间挪到了12月17日——还让他们在17日当晚召开“前委扩大会议”!请问《炎黄春秋》编辑部和庄重老先生,这又是你们两者当中的何者所为哩?抑或你们共同所为?请问,这又是何道理?能否说给广大读者听听?请问,这不叫恣意篡改,又叫什么?你们不妨用你们自己标榜的“办刊宗旨”对照对照,脸红不红,心跳不跳?
五、最后,笔者根据已知史料作出了一合理推测,也算是给《炎黄春秋》编辑部和庄重老先生免费提供一个下台的台阶。
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0年出版的《粟裕传》中有如下内容:
……
对敌政治攻势更是大放异彩。除了反复广播毛泽东起草的《敦促杜聿明等投降书》以外,粟裕还亲自主持起草致杜、邱、李的劝降信。
这封劝降信写道:
贵军现已粮弹两缺,内部混乱,四面受围,身陷绝境。希望增援乎?则黄维兵团已被歼大半,即将全军覆没,李延年、刘汝明兵团已被我追阻于蚌埠以南,南京方面正忙于搬家,朝不保夕。希望突围乎?则我军已布下天罗地网,连日事实证明无望。继续抵抗平?则不过徒作无益牺牲,必然与黄百韬遭受同一命运。语云:识时务者为俊杰。望三思之。时机紧迫,希早作抉择。
——《粟裕传》第774~第775页,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0年8月第1版。
请《炎黄春秋》编辑部、庄重老先生以及有心读者们将这个“劝降书”的内容与庄重1948年12月18日日记原件记录的庄版劝降书“要点”内容相互参照、比较和判读,看看两者之间的互洽和相似程度,较之于庄重版“劝降书”与《敦促杜聿明等投降书》这两者之间的互洽与相似程度,是更高哩,还是更低?
(直接点击上图可下载大图)
这段公案的是非曲直,就不需要笔者多说什么了吧?
笔者的最后一个问题是:《炎黄春秋》2010年7月刊出的《淮海战役日记摘抄》对庄重老先生《淮海战役日记》原件原文所作出的篡改和隐瞒,是庄老先生本人所为哩,还是《炎黄春秋》编辑部所为?抑或两者共同所为?这笔伪造史料史实的责任账,究竟该由你们中的谁,来付账,来买单?
希望《炎黄春秋》编辑部和庄重老先生,能够给广大读者一个负责任的回答。
其实,所有作伪者说谎者都有着一个共同的误区:为了圆一个谎,可以编出一百个谎来。殊不知这样一来,被揭穿的概率也就大为增加,这就是生活的辩证法!所以,还是当老实人,做老实事的好,一惊一乍地扯浪头,被浪头抛得很高也很爽,但跌下来的时候,也是会很难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