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振建:没有料到的龙芯奇迹
进入21世纪,一枚小小的芯片,犹如缺血的心脏,似乎让东方巨人的中国感觉到被掐住“命门”一般阵痛,一度曾陷入“缺芯”困境,震惊了全世界,也掀起史无前例大国科技竞争的刀光剑影。
芯片是一个国家的核心科技,它与“两弹一星”一样,是国家的产业支柱、安全基石,无情地将中国卷入到一场不是飞机大炮和热核武器的较量,而是一场旷日持久的高科技、生产力的质量经济战,让看不见的硝烟炮火深深笼罩蔓延到信息产业的各个角落。
时势造英雄,危困出俊杰。这是中华大地一个颠扑不破的真理。
在此特殊背景下,一位杰出科学家从科技争锋的波涛汹涌中走来,带着一支忠诚、强悍、铁血的英雄团队,心忧社稷,怀着科技强国的伟大抱负,以神农尝百草、背水不惧战的大无畏气概,同西方强大信息垄断企业展开持久战……二十年如一日,他们挣脱科研奖项、职称、论文、名利等的羁绊,燃烧青春、奔跑前行,奋勇攻关、冲锋不止,研制出具有完全自主知识产权的龙芯 CPU 系列产品,以及独立于美英的计算机自主指令系统架构——龙架构(LoongArch),创造出一个响亮的中国科技品牌——龙芯中科。
2022年6月24日,龙芯中科首次公开发行股票并在科创板上市,吹响矢志不渝建设我国自主信息技术体系和产业生态的集结号。
此成果,标志着龙芯撬动了中国自主信息技术产业的发展进程,冲破国际强大信息产业巨头在中国的垄断霸权,不仅让中国信息技术产业走出被西方列强任意摆布的低端产业链,逐步终结我国信息技术产业被剥削、被压榨的历史,而且逐渐走上中高端位置,向着改变国际信息技术产业大格局的方向迈进。
这位杰出的科学家,就是中国科学院计算技术研究所研究员、龙芯中科技术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胡伟武。
有业内人士说,在中国硬核科技企业阵容中,让人最敬佩的应当有龙芯。喜欢龙芯的理由很多,主要是有受人敬仰的灵魂人物、有可歌可泣的英雄团队和可敬可爱的龙芯文化,还有为国家和人民立德、立功、立言的传奇。
这里有脚踏实地、不走捷径、不图功名,二十年如一日矢志打造“中国芯”科研人的故事,可颠覆人们对科学界的认知;这里有为民请命、仗义逆行,扭转中国信息产业关键核心技术乾坤的故事,可看到怒目金刚“孺子牛”的身影;这里有恪守信仰、眺望长空,誓将为人民做龙芯高高举过头顶奋斗者的故事,可唤起人们对理想信念的忠贞追寻;这里有信守承诺、信誉如山,对合作伙伴坚持技术“兜底”老实人的放事,可让极端利己主义的自私无地自容;这里有热血青春、风雨兼程,把艰难挫折当作搏击人生最大机遇来战胜的故事,能够击毁佛系人生的心理支撑;这里有重做轻说、行大于言,用苦干实干撑起一片天地的放事,让一切虚伪、浮夸、浮躁相形见绌;这里有胆大包天、前瞻未来,对建立公平普惠世界信息技术产业格局的战略思考从未停歇的故事,可窥视到走一步看十步、深邃旷远的战略远见,践行“市场带技术”而不是“市场换技术”、“直道超车”而不是“弯道超车”、构建美英之外的自主信息技术产业体系而不是在别国的技术体系“底座”上建造信息技术产业大厦,让中国人的信息化眼光投向更远的未来……
但真正触动我激情良知的,是龙芯英勇逆行的专注、睿智、不屈的风骨。
龙芯中科脱胎于中国科学院计算技术研究所,是研制中国自主龙芯CPU产品的高科技企业。
而 CPU研制是世界性难题,艰难程度相当于在一根头发丝宽度上,排列出几千根电路连线,在一个指甲盖大的芯片中集聚几十亿甚至几百亿计的晶体管,囊括完成超大规模集成电路的功能。
目前,世界上最紧俏的人才设计CPU,最先进的工艺生产 CPU,技术高精尖程度不言而喻。
在当今社会很多人不屑铁杵磨针而急躁浮躁的情形之下,有着超强战略眼光的胡伟武,率领龙芯团队与众不同,远离急于求成和沽名钓誉,谢绝西方列强的技术施舍、拉拢和诱惑,一门心思通过自主研发实现中国CPU产业的自立自强。他们心无旁骛干一件事,设计“中国芯”;他们九死一生圆一个梦,斩断国际垄断企业技术控制中国信息技术产业的妄念;他们无所畏惧为一个理,中国人是不受欺压、不可战胜的……在业已奋斗拼搏20年,取得一系列重大科研成果的情况下,明知技术依旧与国际大牌CPU厂商还有一定差距,但仍毫不气馁,矢志不渝奋力追赶奔跑,永不言弃、永不服输……
在一些群体媚骨远胜于风骨的趋炎附势氛围之下,他们远离科技奖评比,不屑好大喜功的鲜花、掌声、出场费,不为世俗名利所累,不被金钱待遇奴役,不受虚名所惑而卑躬屈膝,风骨卓尔不同,气节浩然长空。尽管拥有琳琅满目的科研成果,随便拿出几项来,都响当当、硬邦邦,甚至能换来某些人想得到的耀眼光环和显赫名利,但胡伟武他们并没有拿成果换奖项,成果只用于服务于祖国和人民。
在有的单位领导与群众分三六九等、等级严格的现实之下,龙芯摒弃“官僚化”体制,从严约束领导,抑制待遇悬殊等不公,竭力创造“官兵”一致的工作生存环境,敬重每一位员工的人格、情感、尊严,最大限度调动主人翁的奋斗自觉。企业高管与普通员工一起奋战、一起学习、一起甘苦,没有领导车位、领导小灶、领导通道…….相反,中高层要加最多的班,挑最重的担子,还不能参评最高荣誉“龙芯之星”奖,倡导践行吃苦在前、享受在后,功德垂范。
胡伟武20多平方米的办公室三面墙靠外,冬冷夏热,自然条件差。用他的话说,冬天我的房间暖和了,相信公司所有员工办公室都不会冷。将心比心体贴员工冷暖,模范带头缩小领导与群众之间的差别,营造公平和谐的人文环境,让人们的生命与灵魂徜徉于舒坦、轻松的天地之中。
在一些领域人际关系复杂、潜规则大行其道的情况之下,他们内部战友相待,简简单单、清清爽爽、朴朴实实,心不累、情不忧、志不惑有闪闪发光的大爱;一切都真诚交往,拿事实说话,靠本领吃饭,凭业绩进步,工作生活在真诚、透明、坦率、友善的情感世界中,内心踏实、温馨、浪漫。
在一些地方大而化之、言大于行热衷浮夸的风气之下,他们拙诚笃实、务真求实,不声张、不轻浮、不争辩,重做轻说、重义轻利,埋头苦干,善于让铁的事实说话。当一些业内人士模棱两可、不求甚解,甚至恶意贬低龙芯某项技术不行,但又说不出子丑寅卯来时,他们不抱怨、不气馁、不委屈,而是经过苦苦探索,将问题定位精准、机理弄清,搞出一个水落石出的结果,令人唏嘘叹服。
在有的人不屑牺牲奉献、追求个性个体利益的价值趋势之下,他们崇尚大局大势,坚定小我服从国家民族的大情大义,倡导吃亏是福、吃苦是乐,闷头加班加点奋斗、无怨无悔赶路。为了龙芯事业,有老婆生孩子不能守候在旁的理解,有推迟婚期、放弃年假的慷慨,有怀孕挺着大肚子飞奔的英姿,还有忘我拼搏奋进的乐观豁达,比比皆是,铸就了默默奉献为荣、不事张扬的高贵品格。
在个别人放纵欲望、怀疑理想信仰的迷茫困顿之下,他们高擎信仰旗帜,锤炼为人民做龙芯的一颗红心,坚持自力更生艰苦奋斗的工作作风,践行实事求是的思想方法,将实现个人梦想与科技强国的伟大抱负融为一体,让理想信念的热血在心中汩汩流淌,爱国奉献的火焰在胸中熊熊燃烧……
愿将腰下剑,直为斩楼兰。
历史已经铭记住了这样几个节点:
2001 年,第一代龙芯创业者准备打造龙芯CPU时,几乎没有人料到能够做出来,怀疑目光冷若冰霜,藐视态度不寒而栗,但第一款中国 CPU芯片得以诞生,震惊了世界,振奋了国人,阅尽人间春色,卓尔不群。
2006 年,他们开始推广龙芯CPU市场应用时,几乎没有人料到能够用起来,不知受了多少奚落和冷嘲热讽,不知遇到多少鄙视疏远、困难挫折,不知吃了多少闭门羹。有人甚至说,如果龙芯卖出去了,我从此倒立着走。但他们不信鬼、不信邪,破天荒开辟出了一块块产业化根据地,不但卖出去了,还开启我国计算机核心技术对外授权的先河,实现了令人难以置信的突破,风景这边独好。
2010年,在人们困顿疑惑的目光中,他们响应党的号召,集体放弃中科院计算所事业编制,下海创办龙芯中科公司,走上闯荡市场、自负盈亏的生死搏击之路,磨砺锋利之剑、披荆斩棘。
2013年,在国家重大专项转向主要支持引进国外CPU技术的情况下,他们陷入断粮、断炊、断薪的危难,一度步入生死无助两茫茫的困境。仍然没有人料到,龙芯团队绝大多数核心成员,经受住了来自其他高科技企业几倍甚至百万年薪的诱惑,绝地逆行,向市场图生存,竟然通过自我拯救、自我突围,起死回生跃出低谷,实现自我涅槃。
2015年,他们在自主化应用中,与引进国外CPU技术的各方展开激烈竞争。他们提出,判断技术是否先进的标准,不是看跟美国人跟得紧不紧,而是看跟应用结合得紧不紧。通过打通技术链,进行系统优化,很多应用在每个局部都不如国外技术的情况下,竟然做到应用的整体性能超过国外引进技术,让挤垮龙芯的企图化为泡影,又将乾坤力挽回。
2020年,还是在很多人忧虑中国人做信息技术体系和产业生态,难于上青天时,依然没有人料到,龙芯过五关斩六将,突破层层封锁,研制出独立于美英的计算机自主指令系统架构LoongArch,简称龙架构(LA架构),建立起链接几千家企业、几十万名研发人员的产业链,具有中国特色的自主信息技术产业体系生态正在形成。基于龙架构的龙芯3A5000处理器性能超越引进国外技术的产品,逼近市场主流水平,彻底在国外强大信息产业集团的垄断霸权中撕开一个巨大口子,让龙芯迈入新时代,启航新征程。
龙芯故事如此传奇,新的传奇、新的动听故事还在接续!
因为,他们的基因、使命、格局、情怀,决定了能书写美丽的传奇故事。
我们仍然期待着……
(郭振建,曾任火箭军政治工作部宣传局副局长、火箭军某基地副政委兼纪委书记等职;本文摘自《我的中国芯——龙芯中科的前世今生》,该书由中国言实出版社2023年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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