牌 子

许卫国

　　这是一个牌子的社会，我们每天只要出去，就可以看到很多牌子，最多的是广告牌，通俗叫招牌，招牌就是招人注目，招牌多有招摇之意，招摇没有和撞骗相结合的很少。招牌，看多了，看惯了，也就正常了。

　　不过，有的牌子，注意看看还是很有意思的。 我们看到在迎接军民共建“双拥模范城”验收之前，城区到处是“同呼吸，共命运，鱼水情”的大牌子，而且都在众目睽睽之处，不久，就换成“夜梦皇廷贵族洗浴中心”的广告牌等等。无疑，双拥模范城验收圆满通过。我们对此无可非议，因为这叫与时俱进，当前面的节目表演完了，新的节目必然顺序到来。

　　这是一个牌子的时代。城管的破卡车，尽管没有车牌，无照行驶，但“行政执法”的牌子一挂就所向无敌，牌子占去挡风玻璃四分之一，如果不考虑视线，恐怕要占四分之四。一个电动三轮车，前不久还被交警协警到处查扣追缴，只敢夜间出来偷偷摸摸拉客。不久前，因为其可在小巷、里弄、拐角有机动优势，有幸被公安局临时征用去拉安装监控的物件，于是，人家在车前车后也搞个通栏标题式的牌子“公安局监控安装专用车”。牌子一上，监控装完，大白天也敢往城区跑了。

　　刘大头小学毕业，赖在居委会临时打扫卫生也不下车间，因为年轻时每次开会都带头喊口号，且宏亮真切，还经常去领导家做家务，给领导搓背，被领导安排到机关工作。退休后不甘寂寞，返老还童，凡有协会之类成立，他必踊跃参与贴标语，摆凳子，给领导倒茶。三年不到，大大小小理事、委员、会员、副秘书长、常务理事、顾问、名誉主任等头衔九十多个，名片正反面不够就再来一个折叠正反面，十年以后可出个集子。.名片也是牌子，拿出来不管真假，但时时吓人。迷人。

　　没有牌子的可以扛牌子。有个无知小子，他听说姐姐和某领导亲密无间，他就以此为资本，经常扛这个领导的牌子，到领导的下面单位去摊派商品，稍有不顺，还训人。

　　也有不少混在京城无业的外地人操着京腔，还扛国务院、中央部委的牌子下基层来吓人利己。他们的牌子排山倒海，实实把也好扛牌子的小官僚吓得不轻。

　　有牌子的就可以耍大牌，大凡有点名气，有点技巧，多盛气凌人，个性十足，把自己神化，如果不随心意，马上就发拍桌子，就摔茶杯骂娘，就漫天要价，这还不算，最可怕的是关键时刻，他们撒手而去，或躺倒不干。叫你充分理解大牌的含义。

　　这真是一个牌子的社会，领导人仅车牌，内行一看就肃然起敬或退避三舍;军官有肩章军衔，那是等级牌子;嘉宾、代表有胸牌，那更是资格的牌子，会议人员面前有绝不可颠倒错排的席卡，同样是含有等级资格的牌子;不管成绩真假，那层层发的奖牌还是牌子，真真假假在职博士文凭，名片实际职务后面总要有似乎高于实际职务的括弧“副某级”，这也还是牌子的范畴。

　　有牌子绝对比无牌子的好，有牌子可受到尊敬，可享受礼遇，可受到追捧，于是就有人满街写号码做各种证件，证件就是牌子，混的顺利，就是金钱，就是美女，就是权利，就是领导。反正在一片真假难辨，是非混淆的环境里，时代里，牌子就是通行证——也是不管真假的。

　　以前，人们崇尚劳动光荣，老百姓有个“劳动人民”的牌子感觉很自豪很扬眉吐气。现在劳动不受尊重了，老百姓牌子很少很少，近乎没有，好不容易苦个门牌，不注意被暴力拆迁给拆不见了。

许卫国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戏剧家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