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中筠要大家爱的“核心价值观”之国在哪里？谈《谈谈爱国》

作者：侯峰来源：察网 2018-06-17

最近资中筠的演讲录像《谈谈爱国》，在海内外广为流传，特别值得注意的一个现象是，海外某些特色媒体，比如法轮功背景的媒体，以及民运媒体都转载并放在显要位置。

资中筠的演讲可以说是很成功。这位清华老学长以自身的经历，娓娓道来，上下五千年，滔滔不绝，有理论、有历史参照和现实写真，似乎很有说服力。

资中筠开门见山：

【主办方说那么你就谈谈爱国吧，所以我就谈谈爱国。其实爱国这个事本来是不需要谈的，因为爱这个事本来是一种自发的感情，你爱家庭，爱父母，爱亲人，然后爱自己的国家。这个不是一个人家强迫的事，也不是道德问题，实际上也不是政治问题，所以我觉得本来是不需要讲的。】

本来不需要讲的问题，为什么要费劲口舌，上下5000年兜那么大一个圈子来论证简单的“爱国”一词呢？显然演讲者对“爱国”有过长期的思考。通过网络搜索，不难发现其对“爱国”议题发表过多次文章和演说加以论述。

那么如今特别告诉大家自己87岁，作为一个学者精心思考几十年的学问到底要告诉大家一个什么样的“爱国”呢？

笔者认真听完资中筠的演讲后第一感觉是，一个在老百姓眼中朴素的爱国情怀，经过一个资深学者口中演绎就不那么简单了，资老告诉你，你如果在秦朝爱国，你要先弄清楚你是不是被坑杀的儒、被灭口的兵马俑制造者的工匠、“偶语者弃市”的百姓、被腰斩的李斯，还是连死了都不敢发丧，尸首都臭大街的秦始皇？接着资老又提到“汉武帝，雍正，康熙，伟大得不得了”。“你得想想那个时候的老百姓，到底是哪一些阶层的老百姓觉得活得最舒服”。言外之意就是，你活得不够“最舒服”，还爱的什么国！

有朋友反馈观后感想，大有“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的感觉，茅塞顿开。原来爱国没有那么简单，我一个累死累活的小百姓，离那个“最舒服”远了去了。

而更多人的直接反应就是彻底糊涂了，资中筠描述的祖国，让你爱也不是、恨也不是；爱又不能爱、恨也不能恨。爱，你首先要想想清楚，你爱的是国还是赵家？恨，你该恨残暴无道的皇帝，还是应该恨汉奸，而你恨的汉奸没准是一个“共产党的创始人”。

那什么才是高级爱国？在资老的答案中似乎又很简单，爱国不一定是爱祖国，“我们爱一个什么样的国家？爱一个民主、自由、平等、公正、法治、文明的国家”。爱那个拥有“核心价值观”的国。

秦皇、汉武、唐宗、宋祖，他们那时的中国有普世价值吗？都是独裁残暴统治。依照资中筠的逻辑论证，中国历史上就不应该有“爱国”二字。

所有资式“爱国”，简单地说，就是应该爱你精神上的家园，灵魂上的祖国。而且，爱国不仅可以用心爱，还可以用脚爱，最终用脚投票。

可怜的是世界99%人如果用脚投票，只能是冒着生死投奔怒海的难民。显然，资是站在权贵、资产阶级随时可以用脚投票人群的角度思考问题。

资老的演讲很长，但绝不是信口道来，而是如前所述，几十年深思熟虑，积累的结果：

一.爱国与汉奸

演讲围绕着两个互相缠绕的主题，一个是爱国，另一个是汉奸。 “我就觉得近代中国人，将近二百年来为了这个爱国纠结得不得了”，其实，是对爱国相对应的汉奸，这个说法更纠结的不得了。“而且一直到今天，常常有不同的意见的，忽然就被骂成汉奸了，汉奸这个名词就变成了国骂了——凡是我不喜欢的人，我觉得他的意见跟我不一样，特别是在网络时代，一骂就可以一大片。这也是中国特色，而且是现在的特色。所以我觉得这个问题还是值得讲一讲。”

演讲是这样论述爱国的：

“首先，爱国有一个问题是什么是国家”。

第一层，爱国就是爱故乡山水。“这跟政治也没有多大的关系”。

第二层的观念是跟文化、历史、文明有关系了。“不读中国史不知道中国的伟大，不读西洋史不知道中国的落后”。

开始提醒你，中国：落后文化、落后文明有什么值得爱的。演讲者是这么说的：“我们爱一个什么样的国家？爱一个民主、自由、平等、公正、法治、文明的国家。我觉得我们的核心价值观设计得非常好，把这些都包括进去了” 。后边资中筠详细分析秦朝各阶层的例子，结论是像秦、汉、唐、宋、元、明、清这些都是缺乏“核心价值观”的落后文明。

第三层意思的国家往往是跟政权联系在一起的。

这才是作者要大书特书的要点。其实这是历史虚无主义、文化虚无主义渲染多年“爱国不是爱党、爱国不是爱政府、爱国不是爱皇帝”观点的再发挥。

1.爱国实际上是忠君？

“当时的人想到所谓国家，其实那个时候没有真正的国家观念，只有朝廷的观念。所以那个时候的爱国实际上是忠君，就是忠于这个家族。宋朝的人忠于赵家，明朝的人忠于朱家。这个是一个忠君的观念，还不是一个真正的爱国的观念”。

辛弃疾：“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把北方收复了还是了却君王天下事。

岳飞：“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他要把徽宗迎回来。

在前些年历史虚无主义、文化虚无主义猖獗的时候，这种论调充斥着各种媒体，其中号称军事战略家的某上将就讲：“儒家理论看起来最无私的，其实最自私。‘君君臣臣’就是‘无私’。而專制下，帝王自私，臣民凭什么为公？你经营你的大家，我经营我的小窝。你杀了我，我就是要流血。一个自私的人是不会爱国的”“ 既然国家是你一家之国，我凭什么拼着一腔热血去保卫它？”

那个爱国成贼的几年，强加给爱国的罪名层出不穷。用忠君来谋杀爱国，可谓煞费苦心。

难道资老真的不知道岳飞背上刺的是“精忠报国”。自己的国家元首被人劫掠而去，如果按资老的意思“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都只是“忠君”“爱国”的愚蠢行为的话，这样的国还叫国吗？那么什么样的行为才符合资老的“核心价值观”，资老费劲口舌要论证的爱国究竟是什么，是秦桧那样的“爱国”吗？

资中筠要大家爱的“核心价值观”之国在哪里？谈《谈谈爱国》

事实上儒家文化的家国情怀“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的理念千百年来凝聚着中华民族的知识精英。“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是多么伟大的爱国、爱天下、爱人类的情怀。正是因为中华大地上有这样爱天下的文化和理念，才使得中华文明成为硕果仅存的原生古老文明，中华民族成为世界上最强大、传承数千年生生不息，最有生命力的民族。

一事当先，先考虑自己到底是不是那个“活得最舒服”的人，然后再判断自己该不该爱那个生我养我的国，如果中华民族是这样一群缺乏凝聚力的自私人群所构成，早就在历史的大浪淘沙中，灰飞烟灭了。中华民族唯一独立于世界民族之林5000年而不衰，成为世界人丁最兴旺的国族，与数千年来无数仁人志士，抛头颅洒热血，为社稷担当的爱国情怀，分不开。

说中国人不知有国，是在为打击爱国主义制造借口。就是为了把治国能臣、爱国志士、为社稷担当的民族脊梁污蔑成“爱国贼”。

为汉奸行为涂脂抹粉，从汪精卫那个年代就十分盛行，不管是曲线救国，“战必败、败必亡”，还是所谓为百姓苍生着想，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为由当汉奸等，随着新中国屹立于世界东方，这种声音早已经没有市场。然而，这些年随着西方采用意识形态的手法搞垮超级大国苏联的成功，极大鼓舞了梦想在中国不战而屈人之兵，复制苏联崩溃模式的企图，于是就有了这种打着反思文化、反思历史的思潮，沉渣再次泛起。

一个国家、一个民族需要凝聚力、战斗力才有可能在弱肉强食的残酷竞争中生存下去。如果中华民族5000年历史，没有凝聚在周王、秦皇、汉武为核心的国家力量，两千年前中原农耕民族就被匈奴、东胡、鲜卑的铁骑灭掉了，何谈保家卫国，何谈开疆破土，如何能有今天十四亿人口世界大国的基业。

忠君爱国在人类历史上相当长的时间内，是一个民族赖以生存发展不可或缺的先决条件。任何没有优秀文化传承，没有强大中央政权的国家早就被历史的大浪冲刷的无影无踪了。古埃及没了，古巴比伦没了，就连不可一世的古罗马，奢靡堕落，失去战斗力，如今只留下一些断壁残垣，其中一大重要原因就是他们缺少儒家思想那种强大的文化向心力，凝聚力和社会担当。

2.“你想做哪一部分人”，让人想起80年代初争议的“你爱祖国，可祖国爱你吗？”

资中筠的演讲中花大篇幅谈这个深层次的“爱国”问题，“ 当时在西安，很多人的这种情绪非常厉害。说我们西安当年秦朝在这儿这么伟大，这么强大的秦朝，你看这个兵马俑，光是这个墓就这么了不起，我们今天怎么这么受气呀”。

“我说你要是活在秦朝的话，你想做哪一部分人？”

“假如说做秦朝一般的老百姓，当时秦朝是‘偶语者弃市’，它非常怕你造反，两个人在街上说悄悄话就可以把你给杀头的。还有行人侧目。什么叫作侧目？就是在路上互相看看，不敢说话的。这个当时是很厉害的。或者你愿意做那个被坑的儒，读书人，还是你愿意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李斯？最后被腰斩。你愿意做秦始皇？秦始皇自己连死了都不敢发丧，后来尸首都臭了”。

“你觉得在那个时候非常幸福，那是你想象中的。还有当时的兵马俑，兵马俑里头另外还有一个坑是没有挖的，为什么，里头全是白骨。做兵马俑的这些非常了不起的工匠，做完了之后都被活埋了，怕他们出去泄密”。（为了营造爱错国的借口，不惜制造对秦始皇的仇恨。编造“做兵马俑的这些非常了不起的工匠，做完了之后都被活埋了”，这些缺乏考古验证的谣言）

秦朝废除分封制开创郡县制，成为当时以及其后千年世界上最先进的文官管理社会制度，是中华文明数千年而不衰的重要制度保障。几千年的人类文明史，在大多数时间，中华文明拥有那个时代世界最先进的文明和社会生产力。

资中筠不知哪来的优越姿态调侃中国人的历史自豪感。“我们现在电视里头经常出现一个非常伟大的皇帝，一会儿是汉武帝，要么就是雍正，要么就是康熙，伟大得不得了。这个皇帝伟大得不得了，你得想想那个时候的老百姓，到底是哪一些阶层的老百姓觉得活得最舒服”。

每一个时代都有适合那个时代的文化和特点。用今天的价值观词汇套入千年古代社会，她口中的所谓价值观，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历史上都没有记载，存世过。即使被西方虚构拔高的古希腊文明，也不得不承认仍然是奴隶制社会，从制度上讲远比秦朝落后千年。

唐朝、宋朝，明朝中国创造出人类最辉煌文明的时期，欧洲还在中世纪政教合一黑暗统治下苦苦挣扎。直到1600年，布鲁诺还因为支持日心说而被罗马教廷在罗马鲜花广场点了天灯。世界历史上可曾有过“民主、自由、平等、公正、法治、文明”的乌托邦。

事实上，近代以前，特别是弱肉强食的冷兵器时代，如果真有“民主、自由、平等、公正、法治、文明”的社会，时时刻刻都面临被强悍游牧民族的铁骑毁灭。

宋朝是当时世界上最富裕、文明的社会，人口上亿的大国，可惜，像岳飞那样忠心报国的爱国志士太少，靖康之难，国破家亡，一个史上少有的文明小康社会，被一个区区百万人口的野蛮部族毁灭。

百万人口为什么有那么强战斗力？是因为他们拥有“民主、自由、平等、公正、法治、文明”的普世价值？还是因为他们效忠他们的金太祖完颜阿骨打？爱他们的国？

当国家毁灭的时候，倾巢之下，岂有完卵？那时你再想我是不是“活得最舒服”的那“一些阶层”，需不需要爱国，晚了！金兵、蒙古铁骑、清军所到之处，尸横遍野，国家人口大幅度下降，许多地方十室九空。大家都知道近代晋商、徽商曾经富甲天下，日本人来了，一切财富都清零。

请问资中筠，您小的时候身处敌占区，你家“到底是哪一些阶层的老百姓觉得活得最舒服”的那个阶层？爱不爱国一念之差，有没有一个强大的祖国才是百姓安身立命的根本，绝非如所谓“核心价值观” 别有用心者用意识形态虚构出来海市蜃楼那么浪漫。

3.哪一国才是资中筠心目中“核心价值观”之国？

否认中国上下5000年，就是为了衬托出“核心价值观”之国的伟大。“我在美国我就觉得美国人对于改造自己的国家特别地积极。每一个人，不是每一个人吧，我碰到的大概也是受过一些教育或者是自己事业上有所成功的人，都是觉得美国这个地方不对那个地方不对，应该改造。为什么呢？我觉得因为他们没处跑，最后他只能在美国待着。别的国家的人都往他那儿去，他要跑也跑不到别的地方去，别的地方也没他那更好一点吧，所以他就要以最大的力量改造自己的国家。”美国式爱国。

资老再也不提美国的鲜血淋漓的历史，再也不分析“到底是哪一些阶层的老百姓觉得活得最舒服”，那个沾满印第安人鲜血的美国值不值得爱，那个充满黑奴血泪史的美国值不值得爱，那个通过战争掠夺迅速扩张的美国值不值得爱。

美国似乎就是被美国知识分子改变的越来越好的天堂。然而，却对中国变得越来越好熟视无睹，不抱任何希望。中国5000年被骂得一塌糊涂，这是多么西化的价值观，双重标准。

美国的历史非常短。进入近代热兵器时代，自从白人殖民者进入美洲，屠杀了无数印第安人，曾经千万人口以上，世界人口最多的前几大族群之一的印第安人，到1900年，在北美被殖民者消灭的只剩下区区23万，并且被人为分割成55个部落，驱赶分散在美国偏远的不毛之地，过着生不如死，苟延残喘的日子。套用资中筠的话，如果你生活在那时的北美，“你想做哪一部分人？”，你愿做白人殖民者的美洲人，还是“死的印第安人才是好的印第安人”。

如果印第安人有个秦始皇，他们恐怕不会落到亡族灭种的命运。

离我们更近的是直到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美国才结束的种族隔离制度，直到上世纪70年代，美国的公交车坐席仍然有白人与有色人种之分。白人从前门上，有色人种从后门上。资老，如果您当年有幸用脚投票在美国，您是上前门，还是上后门呢？ “你想做哪一部分人？”

1882年美国通过了《美国法典》的一部分所谓《排华法案》（《The Chinese Exclusion Act》），直到1943年12月17日，中美成了二战盟国后数年，美国才废除这一美国历史上唯一的针对某一特定民族而制定的排外法案。如果你活在40年代的美国，“你想做哪一部分人？”。

2018年5月29日美国公共电视台PBS播放了长达两个多小时，由华人导演参与制作的纪录片《排华法案》，记录当年华人的悲惨历史。如果您是电影中的人物，“你想做哪一部分人？”

许多人听说过二次世界大战后美国“麦卡锡主义”白色恐怖，与秦朝的“偶语者弃市”并没有本质的区别，迫害过无数同情东方阵营的知识分子和百姓。钱学森要回自己的祖国，费劲了周折，被美国行政当局，百般阻挠、迫害。

1950年8月29日，钱学森与赵忠尧、邓稼先等100多名留美学者一起，登上了美国的“威尔逊总统号”，正要启航时，美国联邦调查局的特工突然上船搜查。钱学森800多公斤重的书籍和笔记本被扣留，钱学森本人被指為“间谍”，被押送到特米那岛上关了起来。直到1955年，在中美长期谈判后，在中国政府和国际社会强烈关注下，美国最终不得不放行钱学森。在“麦卡锡主义”的白色恐怖社会里，资老，如果您当时用脚投票，移民美国，“你想做哪一部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