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牛石：郭伯雄、徐才厚落马杂谈

　军队反腐迭现高潮，郭伯雄、徐才厚两位曾经具体执掌军队最高权力的军委副主席，相继落马，不啻为十八大以来中央掀起的反腐浪潮增添了最大看点。再联系之前的周永康案件，更是令人回肠荡气，感慨万端。周永康不仅曾身居中常委之位，而且一度主管公检法司与武警部队，对他的绳之以法所产生的巨大冲击波和震慑作用，绝不亚于开国之初对两个红小鬼出身的高级领导干部刘青山、张子善贪腐一案的处理所产生的深远而巨大影响。

　　谁作恶多端，谁必遭报应，是中国人传统宿命论观点的一直体现，更是人们对惩恶扬善法理的最美好祈求。历史上，不少作恶多端的人的确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他们为自己犯下的罪恶付出了应有的代价。可许多事情并不能尽如人愿。邪恶或早或晚确实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惩处，正义良善也或早或晚在某些时候获得了一定程度应有的荣光。但必定对善恶的合理措置，许多时候还是来得有点为时太晚或者奖惩欠缺。南宋大奸臣秦桧在世的时候，就没有受到及时的惩罚，尽管他身后被铸为跪地白铁塑像，世世代代遭人唾骂，可他活着的时候，依然荣华富贵，耀武扬威，四方媚从，八面威风;岳飞父子被秦桧以莫须有罪名杀害于凤风波亭，奇冤千古，令人悲愤万端，可他生前却一点感受不到自己身后所得到的至高荣耀，配享的如海祭奠。恶势力的膨胀与恣意横行，在任何时代都是十分猖獗与现实的，也是十分普遍与随意的。历史总是多把美好良善的事情以苦难悲情甚至悲剧开始，然后隔着遥远的历史时空，在别一段的历史关口才给蒙冤已久的美好良善践行者们以所谓的名誉恢复与平反昭雪，让其追随者们在心理上得到些许鼓励与慰藉，然后继续矢志不移地对美好良善进行不断的实践与追求。为大明末日王朝的苟延残喘立下不世之功的袁崇焕被大明朝廷蒙冤凌迟，他誓死效忠的王朝及其主子崇祯皇帝至死也没有来得及为他的冤案平反昭雪。具有讽刺意义的是，最终为他平反正名的却是当年利用反间之计将其置于死地的敌人满清皇室;屈原一片忠心不为楚怀王明察，反受奸佞诬陷，被逐出朝廷，在问天不语，呼地不应，孤身难耐寂寞之下，怀恨投江而亡。如今每当农历端午节到来之时，人们划龙舟、吃粽子对他讴歌缅怀，可他早已化作云烟的冤魂又何从得知这一切?此二人，当然还有许许多多与他们命运情怀雷同之人，虽都在身后多年给正了名，可他们付出的一切并没能把真善美完全彻底地唤醒过来，假恶丑等人们极端鄙视仇视的现象依然在每个时代大行其道。人性是幽浮不定的怪物，良善占据主体的时候，它就自然而然从良;邪恶占据优势的时候，它就身不由己甚至且心甘情愿从恶。统治阶级严打邪恶的时候，邪恶就会远远逃遁;统治阶级纵容姑息邪恶的时候，邪恶就会乘势嚣张，飞扬跋扈;统治阶级宣扬鼓励良善的时候，良善之事、良善之人就会风起云涌;统治阶级压抑良善的时候，良善就会无地容身，遁迹幽冥之中。

　　世间万物多为两极，有奸佞之人，就有忠良之臣。恰如白与黑，阴与阳，善与恶一样，相生相克，此消彼长。而历史的误区往往是反派的东西因其做起来随心如意不受磨难，总能大行其道;而正面的事物因其践行推广要付出百倍艰辛，甚至需要牺牲身家性命，故绝难实施。令人可怕的是，丑恶的东西许多不是以丑恶的本来面目昭然出现的，他们大都披着正义良善的外衣，行着罪恶勾当。犹如蒲松龄《画皮》里那个披着美女画皮的吸血鬼一样，以美女之身，诱惑糊涂之人，然后伺机把你置于死地。郭伯雄、徐才厚二人，身居军界高层，又是中央政治局委员，位高权重，身份显赫。他们口中与笔下忠于党、忠于国家、忠于人民的话语文章可谓汗牛充栋，他们告诫下属反腐倡廉修身养性的谆谆话语无不慷慨激昂，可他们就是那样的欺上哄下，表里不一，当面人，背后鬼，依仗手中的权力，以权谋私。他们起用猥琐奸佞之人，疏远甚至迫害正义良善之士，把国家民族的利益置于脑后，把党的事业与军队的建设视若儿戏。试想，一旦中国与敌对国家战事突起，这样的高级统帅何以能领兵打仗捍卫国家?他们提拔重用的庸才奸佞之徒何以能组成傲岸不屈的钢铁长城?晚清甲午战争时期临战而逃的叶志超，汉朝时候杀良冒功的贰师将军李广利，就会是这些人在新时期的必然的翻版。

　　奸佞小人在和平年代最会投机钻营，最能把握上峰的心理需求，最能投其所好为他们奉献所思所求所需。因此他们就最能够受到庸俗上峰的赏识重用。一个才能平庸连几句囫囵话都说不好的谷俊山，只因为攀上了徐才厚，一而再的投其所好，便能够顺风顺水，一路高升，一跃成为中将副部长。谁都明白，凡是通过不正当手段谋取高位的人，一旦他们小人得志，便会变本加厉，对下司的掠夺必然超过自己当初付出的百倍千倍。只要是用钱换来的官职，绝大多数都是注水牛肉，只有肉样子，没有肉味道。这样的人在承平已久的环境下，没有败露自己招数贫乏的机会，于是便如无风阳光下的蚊虫一样，嘤嘤嗡嗡，得意洋洋。一旦风云突变，雷雨交加，他们能逃之夭夭的则逃之夭夭，不能逃之夭夭的便会在暴风骤雨下顷刻间化作肉泥。哪能指望他们去笑迎狂风，直面雷雨，彰显英雄豪气，保卫国家社稷?

　　严重的腐败现象，已经是共和国通身皆有的痼疾，决不是哪一个区域里的个性现象。任何一个地方出现的所谓塌方式腐败，只能说明那一个地方在某一领域里的反腐动了真格，揪住了面积较大且现眼的官员群体。其实任何一个地方只要都动真格，恐怕当今的官场真难找得出洁身自好者存在。笔者一再认为，腐败在各地区各领域早已呈塌方式态势，这已经是人人皆知的事情了。任何人任何组织再也不要自欺欺人了，必要有灵活机动的反腐策略，因人因情因性质区别对待改开三十多年积下的腐败陈疾。如果谁还不承认无官不贪甚至无权不贪的社会现实，那只能说他在讳疾忌医，或者说他没有胆量更没勇气承认这一无庸辩驳的残酷现实。

　　正视现实并不可怕，真的猛士，就应该像鲁迅先生说的那样，既要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又要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大无畏的勇气和灵活机动的战略战术，是任何时候面临任何困难都可取胜的法宝。

　　贪腐跟风是人从众心理的根本体现，残酷现实里不腐不行的情况不是没有存在的可能。身处泥水之中，再滑腻的皮肤也难免要沾上泥巴;雾霾笼罩下的人群，口罩捂得再严实，也难免要吸进几多毒气。屈原说的世人皆醉我独醒之人，不能说当今社会中一个没有，即便真有那么一个两个，也会被世俗的眼光视为另类。绝对清正廉洁的人，不仅今天难以找出，任何时代任何国家都难以找出。有腐必反，不反，党和国家就会肌体糜烂，危及生命。如果一味奉行逮着的都是贼的逻辑，反腐反到任何时候都难以平复人心。隔墙撂砖头砸着谁谁背时，砸不着谁谁侥幸的反腐之法断不可取。因为当今的腐败之风不唯党政事业单位人员存在，执法部门的许多人也不乏此病甚至较之其它行业尤为严重。没有人民的监督，没有上级领导机关的严格管理，没有严格周密的法律法规及不打折扣的施行，反腐的结果很可能是，弱势单位问题轻微的人被反了腐，成了有关单位反腐的政绩或者抵了年度下达的反腐任务，而真正的大腐重腐却因平日里铺好了道路而安然无恙甚至会成为各地政府年年岁岁表彰的最佳公仆。

　　腐败之风盛行已非一朝一夕之事，腐败人群之广早已不限于官员本身。只要手中大小捏点权力，大家几乎都是抱着有权不使过期作废心理，谁都半遮半掩甚或直白露骨地搜刮一点。只要细细盘算下职能部门领导与一般人员的家产，好单位的明显要大于差单位的，当官的明显要大于当兵的。这一点都不奇怪，甚至被世俗的人看做一个人本事大小的标志。

　　贪腐官员提拔使用同样贪腐的下属，在今天已成为官场一大景观。亲属连襟的家族官场网络，老乡同学战友联袂的派别体系，以金钱利益结成的上下同盟部群，已经成为中国当今极为普遍的官场大观。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的利益纠结，不仅古代官场有，在今天有过之而无不及。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不仅是古代官场的潜规则，在今天也同样是官场上人人心照不宣的秘籍。

　　追溯造成今天普遍贪腐的原因，也真不能怨天尤人。这里面既是人心贪财自私天性使然，也是社会大气候使然。共产党党性的日益淡化，党员队伍的非无产阶级化，党的组织纪律日益被自由化取代，共产主义信仰的日渐淡化与缺失，西方资本主义思想文化思潮的长期渗透，拜金主义实用主义的深入人心，贬损民族文化与道德传统思潮的泛滥成灾，诋毁丑化民族英雄等历史虚无主义现象的猖獗肆虐，轻贫重富只为少数人服务的本末倒置，等等，都是贪腐盛行的温床与孽生土壤。

　　当贪腐之人跃居到某一领域某一区域最高位置的时候，危机的警钟已经敲响，崩溃的祸根已经埋伏，党和政府的形象已经近于损毁殆尽，民心的彻底背离已经近在眼前。蒋介石当年丢失政权前夜发出的哀叹“不反腐亡党，反腐亡国”，应该对今天的中国有极强的借鉴意义。毛泽东思想强大起来的至今本钱尚有的中国共产党啊，真该下壮士断腕决心的时候了。为了共产党自身的利益，为了中华民族的明天，历史已经向我们发出红色警报了，再有任何犹豫，就会后悔莫及啊!

　　2015.8.3

微信扫一扫｜长按识别，进入读者交流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