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工人”爆梗的背后:一个在自嘲中觉醒的阶级
“打工人”爆梗的背后:一个在自嘲中觉醒的阶级
欧洲金靴
“打工人”爆梗了,有的人在美化、粉饰这个词,有的人在回避、剥离这个词。
但不论对这个网红词汇是何种态度,「工人阶级」这个在改开四十年来其劳作方式和自我认知都不断被改变和异化的群体,已经开始重新关注于自身,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重新关注和审视自己,或许是因为曾经被江南体育app下载入口 那一代人推翻的某些大山,又压回来了。
1.
工人阶级曾经是国家的主人,是名副其实的领导阶层,这本就是写在党章与宪法里的。只不过由于晚近四十年来的飞奔猛进,阶级的翻覆、阶层的倾荡都在润物无声之间已然完成。
以致于在今天,已经很少再有人认识到自己工人阶级、无产阶级的本质。
就像在资本给予你不断飞涨的花呗额度之间,很多人就忘了自己实际只是个穷人。
穷是不可耻的,可耻的是穷还替资本家唱赞歌;正如努力奋斗是必须的,但是不正视剥削现状而只知埋头苦干去维护现有体系、进而加剧行业内卷的“奋斗B”,就是一群悍耻之徒。
通过观察,我发现当下喜欢把“打工人”挂在嘴边的,还并不是那些真正无保无险的底层打工者,因为事实上他们并没有富裕的话语权和时间精力去就这一话题进行发声。
反之,是那些实质为顶层资本持有者的组织,以及中层的“精英资本代理人”们,乃至一些无病呻吟的娱乐圈戏子热爱利用舆论霸权,拿这个词来进行“伪自嘲”,进而获取他们时时渴望的优越感。
「中国娱乐圈这帮烂俗戏子的恶臭嘴脸」
优越感,是能够体现与自证其阶级高位和压迫快感的,因而他们不会放过任何一丝机会去嘲弄底层、甚至将底层的帽子抢过来戴在自己头上:“我们都是底层人,哈哈哈哈”。
如此一来,也就给他们输出压迫提供了合法性:“我是风清扬,他是逍遥子,你是混世魔王,你是巴啦啦小魔仙——我们都是一类人!大家都是同路者,哪有什么阶级压迫嘛!来来来,大家伙今晚一起加个班~~”
「资本家的“妙招”」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则是很明白自己是写字楼社畜、但是又害怕被别人戳穿自己是现代社会“PPT纺织工”本质的北上广伪布尔乔亚们,也不得不跟着大流自嘲“我是打工人”。
用意很明显:“你看我都自嘲自黑了,你们就放过我吧!我知道我是被剥削阶级,我知道我惨,求你们别讥讽我了!”
这就和掏空钱包、分个12期去买一部新款iPhone,荡漾在伪阶级晋升的幸福感中,然后又要在朋友圈晒出新手机之余配上一句:“唉,我要吃土喽!”
是的,你真的是要吃土了!可是你必须通过这种伪自黑来自我掩饰、掩饰你被消费主义浇灌教育出的虚荣,以堵住那些瞧不起你的人的嘴。
这就是消费主义时代里,资产阶级压迫下的底层工农的心理现实。
2.
从“丧文化”到“佛系”,从“沙雕”到“打工人”,下游的被压榨群体们在互联网上不断地寻找着共鸣,或是集体颓唐,或是集体装疯卖傻。
但相随之,又无时无刻不抱着侥幸心理,幻想在自嘲和反复的网语解构中,给自己的悲惨身位寻到一份自慰。
恕我直言,一个真正的马克思主义者绝不可这样。
这种自嘲或许可以带来群体性的短暂共鸣和共情下的聊以宽慰,但究其根本,仍是鸵鸟主义。
根据2012年的中国综合社会调查(CGSS),家庭年收入的分位数(即将数据由低至高排列,小于该数的数据占总体的比例达到时最终落到的数):
10%:3000元
20%:5200元
50%:20000元
80%:41500元
90%:50000元
简单点说,如果你2012年左右月收入4000元,你就已经差不多打败全国90%的人了——是不是很震惊?然而这就是现实。
考虑到这是家庭收入,严谨到个人的话还得除以2、除以3。
比例大致如下:
年收入少于10000元:27.60%
年收入多于100000元:3.33%
这是2012年的报告,数据多为2011年的统计数据,十年前如此,那么今天呢?
有人可能会说,“GDP增长好几倍,这个工资数据也得增长……”
话是不假,2011到2015年,我国GDP增长就达1.33倍,但是由于杠杆等一些垄断企业的虹吸效应,事实的工资民态绝非如此。
举个简单的例子:2014、2015年左右,中国互联网界涌入大批“创业者”,扎堆进入O2O行业,西装革履、抱着PPT疯狂融资。
然而仅2015一年,汽车、社区、旅游、教育等16个领域近300家O2O公司倒闭关门、近1300家P2P平台消失跑路——这是成千上万打工仔——“打工人”的噩梦,但却是圈地跑马者一夜暴富的“黄金期”。
这些圈地跑马者大多都成为了“资本的精英代理人”。
过去,他们叫做“工贼”;今天,他们叫做“职业经理人”。
迈克尔·桑德尔在公开课《公正》中表达的相当具象:“当今社会是一场高级经理人和顶层食利者之间的赛跑,最终受损者则是在旁观赛的普通大众。”
「电视剧《欢乐颂》截图」
3.
自嘲或伪自嘲,解决不了问题。但至少点明了一个现象:觉醒。而激发觉醒的,只能是现实。
根据《中国民生发展报告2015》显示,30年来,中国居民收入基尼指数从80年代初的0.3左右上升到2015年的0.45,已经超出0.4的警戒线。
而家庭财产基尼指数则从1995年的0.45,扩大到2012年的0.73——底端25%的家庭拥有的财产总量仅占1%左右。
阶级的固化、社会流动性的丧失,不仅仅是个道义问题,更是个生产层面的问题。
资本主义的生产和消费均达到一定程度时(任你消费主义宣传如何蛊惑,穷人也没钱消费你的产品了),定然由于需求跟不上生产而爆发经济危机——这和封建社会土地兼并达到临界点、必然爆发农民起义,是一个道理。
现状尤为让人愤怒的就是,现代的资本家们会通过三重手段来压榨“打工人”:科技监工,鼓吹奋斗,消费主义洗脑。
这三柄资本家的倚天剑,在当今的社畜世界里凶狠狠地斩碎了多少无产阶级的屠龙刀啊!
甚至还让不少本是屠龙少年的无产者们“联合起来”聚集到了资本家的石榴裙下,成为了恶龙的帮凶、舔狗、鼓吹手。
这就是马克思所说的“流氓无产阶级”。
这一概念也收录在《共产党宣言》中:“流氓无产阶级是旧社会最下层中消极的腐化的部分,他们在一些地方也被无产阶级革命卷到运动里来,但是,由于他们的整个生活状况,他们更甘心于被人收买,去干反动的勾当。”
置于今天的舆论场,什么“我老板也很辛苦,每天加班熬夜”、“这杨白劳可以不找黄世仁开通花呗嘛!又没逼你”、“地主阶级也很不容易的”、“你以为资本家日子好过?人家也有抑郁症失眠的”、“没有资本家给你工作、养活你,你哪来的饭吃”…………
三柄资本的倚天剑,咱一个一个说。
4.
首先,“科技监工”。
这很好理解。过去的周扒皮还得辛辛苦苦地亲自起床学鸡叫,而如今的老板们需要吗?躺在家里的床上掏出手机,即可通过钉钉来无死角地远程监视员工们的动态。
如果说微信还只是即时通讯工具、给用户较大的使用自由度,即工作以外的时间,打工人们大不了不看微信——那么,「钉钉」这款产品则真是不加掩饰、万恶之源。
钉钉诞生之初就暴露、舞动着某家财阀的阶级立场与价值观,比如“打卡”功能、比如显示“已阅读”功能,都会让你如赤身裸体一般将劳作状态呈现在监工者的眼里。
「又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
同时,公共范围内人人可见的打卡,还会造成“攀比式加班”、“无所事事也不下班”的典型奋斗B态势。
一个再小的公司,都能因为钉钉这个高科技软件而形成「生产内卷」。
而社会又是分为阶层的:看不到本质的打工人们会用拒绝下班来向老板表功、加剧公司内的内卷;同时看不到本质的老板们(职业经理人、资本传教士)又会用拒绝假期、拒绝团队休息,来向头顶的投资人和行业的龙头资本大佬表功,加剧行业的内卷——再反过来去向自己的员工洗脑:“我作为老板都这么拼!你还不拼?”
「等级森严的资本压迫体系」
再比如让外卖员困在系统里的外卖app,同样会利用精确算法和自动接单等功能,监视着用生命对抗红灯、对抗交通规则、对抗马路上其他行人行车安全的外卖骑手们。
大不了,最后发明一个“请消费者宽容骑手”的戏码,发动无产阶级斗无产阶级,而资本则立于不败之地、两头坐收渔利。
至于那个让全网震怒的“环卫工人手环”,就更不用多说了。
「令人发指」
恩格斯曾描述过英国工厂中的现象:“在19世纪的工厂,工人是禁止携带自己的钟表的——对于时间的定义也成为了资本家的特权。于是工人的工作时间要以工厂的时钟为准,而资本家和他的监工们往往会常常在时钟上做手脚:上班时先把时钟拨早一些,下班时又把时钟拨晚一些,通过增加工作时长剥削过多的剩余价值。”
这种现象到了20世纪的美国,变成了“泰勒制”;到了21世纪的全世界(包括中国),变成了“科学管理”、“优化资源”等现代企业管理制度之美名。
5.
再说“鼓吹奋斗”。
保罗·福塞尔在书中曾描述过大公司中自上而下的意识形态洗脑过程:“IBM和杜邦公司从一些二流大学召募来雇员,并不断教育他们:如果不是成了这个团体的一员,他们什么都不是。”
马克思认为,“劳动本身是一种自由自觉的实践活动,人之所以为人,而非动物,很重要的一点就在于有自觉性的劳动,这是人的本质属性之一。”
劳动是无罪的,乃至是光荣的,我们无产阶级甚至还有自己专门的节日:五一劳动节。
在过去的苏联和改开之前的中国,劳动节的重要性不亚于国庆节,庆贺游行的规模盛大异常。这是阶级的节日、也是阶级的荣耀。
幻想不劳而获、拒绝劳动的人或心理,不仅会被社会性的群体生产所排斥,同时压根也会被自我所排斥。
因为任何一个心智健全的人都必须在劳动中寻找自我价值,除非他不是个正常人,比如初生的婴儿或神志不清的智力障碍者等等。
一些民间俚话,所谓的“闲不住”“待不住”“操不完的心”“一辈子都是累命”……就是这个道理。
然而,资本主义会破坏、扫除一切单纯欲望的本源,它会使劳动发生「异化」,将“追求自我价值的实现”,变为“贡献剩余价值的聚集”。
这就是“996是福报”恶论的来源。
“不要胡思乱想,好好干活,车子房子都会有的”、“努力工作,然后你就会像我,成为部门主管,出差商务舱,住五星级宾馆”、“只要有志气,肯为公司付出,公司不会亏待你们”、“不要问你能从公司得到什么,要问你能给公司奉献什么”……
这些美丽的画皮之下,则是“35岁自动让位”、“绩效考核解释权归公司所有”、“年终奖来年春天再发”、“奖励抠抠嗖嗖、惩罚劈头盖脸”、“罚款催如兔、报销慢如龟”的残酷现实。
你的生产成果最终并没有落到你的囊中、进而扩大整个社会生活资料的丰富,而是全部以(绝对or相对)剩余价值的形式,沦为资本家的私家财产。
长期以往,社会的消费力会不断下降,资本家的产品商品会不断堆积,最终形成经济危机。
“好好干,明年哥给你娶个嫂子!”
然而你就是再拼死拼活地给资本家加班加点地干、让资本家不断地“娶嫂子”,一个人终究只有两个肾,后宫佳丽三千四千五千,终究会饱和。最终酿成佳丽也失业、流落街头无人问津的窘境。
经济危机下的佳丽,穷人依然娶不起,因为佳丽们衣食住行的标准已经被资本家抬哄,捡回家你也养不起;但资本家们的身体又吃不消,因为他已经后宫佳丽三千。
这就是所谓资本主义的固有弊端,即市场失灵后的资源错配,这就是为什么牛奶宁愿倒掉也不分给穷人(将牛奶进行包装、保鲜、运输、销售……奶场主只会亏的更多)。
「电影《私人订制》截图」
然而这种弊端其本质也只是中游企业、企业主们的灾难,对于顶层财阀、真正的大资本家而言,每一次的经济危机实际完全是一次格局操盘和秩序洗牌,留下他们所需要的“优秀的代理人”,淘汰掉那些“失败的经商者”。
再大的经济危机,比尔盖茨、洛克菲勒们都不会少一根头发,只有华尔街那帮加班狗们会鬼哭狼嚎地撕碎平时笔挺整洁的西装。
这就是马粑粑前两天说的,在他看来“中国的企业家是稀缺资源”,他需要更多的中国企业家………
细思极恐吧?这可是在社会主义中国啊…
如马克思所言:“劳动的异化性质明显的表现是:只要肉体的强制或其他强制一旦停止,人们就会像逃避鼠疫那样逃避劳动。异化的劳动,仅仅是为了生存的牺牲与折磨。”
可是异化了的劳动,底层阶级根本是逃脱不掉的,除非你坐等饿死。所以那些鼓吹“你讨厌996你可以辞职啊”的声音是很幼稚的,初中的教科书就已给出过现状描述:
“工人看似有签订契约的自由,但是他们不受雇于这个资本家,就得受雇于那个资本家,饥饿的威胁使他们无法摆脱被资本家雇佣、受资本家剥削和压榨的命运。在资本家占有生产资料的条件下,所谓雇佣双方的契约自由,对于工人来说,是徒有虚名的。”
6.
最后,就是“消费主义洗脑”了。
在今天已经无法靠地理大发现的血腥殖民来维持扩大生产和扩大市场的情况下,资本家们还怎么能够保持着商品的倾销和利润的翻滚呢?
答案很简单,一种新的剩余价值剥削方式:敦促消费,严禁淡欲。
你必须时时刻刻充满着旺盛的消费购物欲望,哪怕是在工作时间已经被皮鞭抽打得疲惫不堪,你也绝不可以在下班时间想着休息,更不可以对消费失去兴趣、不可以郁郁寡欢、不可以对商场和购物app失去动力!
生产者与消费者,逐渐在资本环境里慢慢地变成了同一波人——放在今天,广大的人民群众、白领阶层(PPT纺织工),上班被资本家剥削、下了班又遁入资本家打造的消费主义陷阱里,去购物、去聚会、去high、去美其名曰“减压”、去抢购电影首映票、去买一些诸如星巴克猫爪杯这样的骗自己“杯子不止是用来喝水的”的东西……
这就是鲍德里亚说的:“消费者与物的关系因而出现了变化:他不会再从特别用途上去看这个物,而是从它的全部意义上去看全套的物。洗衣机、电冰箱、洗碗机等,除了各自作为器具之外,都含有另外一层意义。橱窗、广告、生产的商号和商标在这里起着主要作用,并强加着一种一致的集体观念,好似一条链子、一个几乎无法分离的整体,它们不再是一串简单的商品,而是一串意义,因为它们相互暗示着更复杂的高档商品,并使消费者产生一系列更为复杂的动机。”
即:资本家为社畜们打造的“景观世界”。前段时间爆出的上海名媛群就是如此。
对于景观的这种“被制造性”,人们其实也是心知肚明,但始终沉迷其中无法自拔,以致于将自己本真的社会存在忘得一干二净。
用德波的话说,“这是一种新的分离、异化关系。”
由此,当资本大生产(殖民主义)的时代开始步入消费主义时代后,马克思的经济拜物教批判,也逐渐转变为一种景观拜物教批判。
永远不要忽视景观的意识形态功能。德波就认为,景观的存在和那些“统治性的布展”,都证明了今日资本主义制度“自建的合法性”。
人们在对景观塑造的趋之若鹜中,也无意识地肯定了资本的现实统治——于是,景观就成了资本主义合法性的“永久在场”。
具体而论,比如今天的人们在生活的每个细节情景中都不得不在商家广告炫示的牵引下,不自觉的面对一个已经被粉饰和美化的欲望图景。
进而,每一个人都被剥离了“人性”,而被注入了完全的“商业性”、被打造成了一个个彻底的消费者,无能为力也无处可逃。
资本会教育你,你必须消费!只有消费才是快乐的、才是有价值的个体,你如果不下单、不一天到晚从商场里满载而归,你之于这个社会就是无意义无贡献的!
看吧,资本主义的景观,甚至决定了人们的道德性。
于是在这个时候,伴随消费主义洗脑而旁殖出的,就是花呗这样的当代黄世仁产品——你说你没钱?怕什么!有花呗啊,花呗会根据你开通后的借贷消费数额,不断地给你增加额度、并推送增额信息提醒你:兄弟,别闲着,该借款消费了!
当代资本构筑的消费主义,最大的骗术就是构造一个伪平等感,即“伪阶级晋升感”:有钱人给女儿买一个大蛋糕,你也可以给女儿买一个大蛋糕,这样你和有钱人之间的阶级鸿沟就消失了!
「不加掩饰的当代黄世仁」
原本消除阶级鸿沟,这是一直以来的人类探索,只不过在社会主义语境里它的渠道方式叫做“阶级斗争”;而在资本主义语境里,它的渠道方式变成了“消费”。
你只要消费,你就可以快乐。如果没钱消费?不必颓丧!你依然要坚定的相信自己是优雅的小资、是欢乐的小布尔乔亚,因为花呗会借给你钱、去让你去消费的!
一旦消费了,还想什么阶级斗争呢?
你都穿梭于高档写字楼、每天刷着花呗手捧星巴克了,还惦记什么资本压榨、社畜奋斗B、苦B加班狗的实质呢?哪怕被老板欺压得再累再苦,只要下班后继续刷花呗去买一个包包犒劳一下自己,不就又有阶级晋升的满足感了嘛~~
所以京东去年会搞出一个“不涂口红,你和男人有什么区别”的广告语,所以淘宝恨不得一年365天每天都搞成购物节………
关于消费主义蛊惑人心,以及由此衍生的资本家在新时代的借贷阴谋、刺激消费,之前写过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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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打工人”在2020年爆梗不是没有缘由的,由于疫情的空前打击,中国从春季迎来了近年最庞大的一波企业倒闭潮和工人失业潮,更有“最苦应届毕业生”的段子流传。
「电视剧《欢乐颂》截图」
这正应了马克思的话:“以前的中间等级的下层,即小工业家、小商人和小食利者,手工业者和农民——所有这些阶级,都降落到无产阶级的队伍里来了。”
僧多粥少,挤压了打工者群体就业空间的同时,也给予了资本加大剥削和“择怂录用”的底气。
与此同时,科技、特别是AI的进步也加快了对手工业者、流水线作业者的野蛮驱逐,某财阀率先启用的“无人超市”,不会是终点。
纪录片《美国工厂》所有的评论痛点都在于资本家与工人、工会的斗争,却忽略了该影片结尾一笔带过的“福耀玻璃厂要搞无人生产线”的叙述。
“工人阶级必须领导一切”,但前提是工人阶级必须掌握先进的生产力。但是在利润高于一切的资本算数题里,这个问题的答案显而易见。
「马粑粑的无人超市」
这一点,马克思在分析打工仔群体被迫壮大时,同样提到:
“有的是因为他们的小资本不足以经营大工业,经不起较大资本家的竞争;有的是因为他们的手艺已经被新的生产方法弄得不值钱了………无产阶级的队伍就是这样从居民的所有阶级中得到补充的………由于机器的推广和分工,无产者的劳动已经失去了任何独立的性质,因而对工人也失去了任何吸引力。工人变成了机器的单纯的附属品,要求他做的只是极其简单、极其单调和极容易学会的操作。因此,花在工人身上的费用,几乎只限于维持工人生活和延续工人后代所必需的生活资料。但是,商品的价格,从而劳动的价格,是同它的生产费用相等的。因此,劳动越使人感到厌恶,工资也就越减少。不仅如此,机器越推广,分工越细致,劳动量也就越增加,这或者是由于工作时间的延长,或者是由于在一定时间内所要求的劳动的增加,机器运转的加速,等等。”
如此下去的后果是不堪设想的,哪怕从维稳的角度,这样的内压态势让人难以乐观。
19世纪的英国莱斯特郡一个名叫卢德的工人,为抗议工厂主的压迫和机器对工作的剥夺,第一个站出来捣毁了织袜机,由此爆发了轰轰烈烈的“卢德运动”。
卢德运动于1811年始于诺丁汉,在1811年与1812年在英格兰迅速蔓延。许多工厂及其中的机器被手摇纺织织工焚毁。在短短的一段时间里,卢德分子集结成了一股强大的势力,甚至与英国陆军发生了冲突。
打工人持续被剥削、被驱离的下场,只能是鲁迅先生的笔触: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跋.
不论是程序员、外卖员、快递员、编辑、前台、文秘、售票员、导购、服务生、工地搬砖和泥师傅、环卫工人……当所有人都开始觉醒、开始打碎过去生长在彼此之间的鄙视链,而逐渐认识到其实大家都一样、大家都是社畜、都是“打工人”而已……
那么,这就是结束被资本分化、被资本“分而治之、分而洗脑之”的标志。
或许,也是一种团结的信号。这是改开四十年后的2020年,最磅礴的舆论声浪。
假以时日,也许握紧拳头的人们甚至不会再称自己为“打工人”、“打工仔”这样的被剥削阶级所定义、所创造的俯视性称谓,而是把「无产阶级」这个在80年代被扔进垃圾堆的词汇,重新拾起、扛在肩头。
阶级,永远是人的第一性。而「无产阶级」更是光荣至上的立场和称谓。遗忘、抛却、背叛、羞提……都是一种自我沉贱。
自嘲、自黑、自谑,改变不了一切。
同志们,远离那些“马老师”们毒鸡汤的洗脑吧,因为我们本来就拥有自己的马老师:卡尔·马克思;我们本来就该是一群目步朝往一个方向的人。
“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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