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总统、高官提供的“软战争”宏观证据
杨斌著作《美国隐蔽经济金融战争》节选
十年前,笔者撰写的专著《威胁中国的隐蔽战争》,提出尼克松访华后西方国家对华态度变化,源自越战惨败后的美国国际战略的重大调整,源自美国迫于国际格局变化进行的战争形式创新,以隐蔽的“软战争”替代了传统的“硬战争”,其重要目的之一就是令中国人产生上述种种错觉,令人们怀疑自己的历史并抛弃马列主义,进而攻击、破坏社会主义的意识形态和经济基础。笔者的专著指出,“20世纪60年代末,美国统治阶层鉴于越南战争的惨败,意识到了美国的‘冷战’政策已遭到失败,被迫开始酝酿一系列国际战略的重大调整,主动放弃‘冷战’转向了‘缓和’战略。但是,20世纪70年代初美国开始实施的‘缓和’战略,并不是‘放弃对抗’或采取‘防守战略’,而是采取的一种隐蔽攻击性‘软战争’策略”。
笔者对美国实施“缓和”战略进行战争形式创新的推论,主要依据1983年留学日本国际大学研修国际关系时,接触到的西方国际专家提出的“ 缓和”战略构想,以及前苏联、拉美国家和东南亚经济遭到破坏的大量事实。这些国际专家明确提出“冷战”遏制政策效果不好,越南战争的军事冒险付出的代价更大,主张利用经济杠杆培育战略依赖性,通过贸易、金融、贷款、能源、粮食等筹码,形成“控制、支配世界格局的新政策武器网络”,清楚表明他们企图利用经济金融手段作为新式武器,来达到谋求世界霸权和征服、控制别国的目的。但是,这些国际专家的战略构想和众多国家惨遭破坏的事实,毕竟只是无法充分证明笔者推论的间接证据。近年来随着对此问题进行深入研究,笔者发现了更为确凿的证据表明,越战时期美国政府的最高领导人尼克松,确实采纳了西方国际专家的宏观战略构想,并且由美国情报机构、政府和经济界的人士,将“软战争”的宏观战略构想在微观上付诸实施,从元帅到士兵都提供了确实存在“软战争”的证据。
尼克松的重要著作《1999年,不战而胜》明确指出,“从冷战开始直至1969年,美国的政策是遏制,企图以一系列联盟组织包围苏联,这一政策使美国疲于奔命并陷入极其被动境地,从长远来说,遏制是个失败的政策,”“从1969年开始,美国奉行的是讲究实际的缓和政策”,“讲求实际的缓和要求胡萝卜和大棒两手并用”。[1]西方国际专家提出的“缓和”战略构想,属于美国高层智囊团提供的政策建议,没有纳入国际政治教科书并引起学术界广泛关注,人们普遍认为美国的冷战遏制战略一直持续到前苏联解体,忽略了美国在越战失败后进行的国际战略重大调整,但是,尼克松清楚表明美国政府确实采纳了“缓和”战略,其目的不是单纯放弃对抗并扩大经济文化交流,而通过“胡萝卜和大棒两手并用”的软硬兼施手腕,实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 “软战争”谋略。
尼克松实施的“缓和”战略的理论渊源可追溯到英国战略家利德尔的著作,利德尔撰写的《间接路线战略》曾精辟阐述过“软战争”的精髓,他认为冷战时期当权的西方政治家们犯了眼光短浅的错误,就是误以为赢得军备竞赛的优势就能确保经济利益和国家安全。利德尔认为军事战略必须接受“大战略”的指导,因为只有“大战略”才会有更深远的预见和更广博的观点。利德尔还写道,人类历史上,发动战争征服对手所选择的攻击“路线”,如果不具有某种程度的“间接性”,不能使敌人感到措手不及、难以应付,就难于使战争取得令人满意的的结果。战争攻击的“间接路线”既是物质性的又是心智性的,但归根结底是一种运用智慧和谋略征服敌人的办法。利德尔认为战略学的最重要原则是,既要经常保持固定的目标,而在追求这个目标时,则应该适应环境变化,随时改变路线,避免向坚固的阵地作正面的突击,尽量从侧翼采取迂回行动,猛击对方最薄弱、要害之处,这就是所谓“间接路线战略”。战略上最漫长的迂回道路,常常又是达到目的的最短途径。
20世纪80年代里根政府同前苏联东欧集团相互对抗的时期,尼克松撰写的著作《真正的和平》(1984年)已预感到美国的软战争策略即将获得成功,尼克松声称“增加贸易相接触,能够促进苏联集团内部的和平演变。在冷战对抗的那些漫长的、冷淡的年代里,东欧各国内部几乎没有发生什么变化。冷战时期结束以来却发生了重大的变化。正像我最近访问东欧四国所看到的,那里正呈现出较多的自由——有些国家里是经济上的自由,另一些国家里则是政治的或社会的自由。而且,发生进一步变化的条件已经成熟。”[2]人们通常认为冷战一直持续到20世纪80年代末前苏联解体,但是,早在1984年尼克松眼里冷战已经结束相当长一段时间了,这显然是指20世纪70年代以来美国实施“缓和”政策的时期。在尼克松看来,20世纪50年代、50年代漫长的冷战岁月里,冷战遏制和经济封锁丝毫没有促使社会主义国家动摇、退缩,而由自己开始实施的“缓和”战略却改变了这种状况,扩大接触和经济文化交流促使东欧国家发生了重要的政治经济变化,更多的社会自由、经济自由正诱导东欧国家向着美国的战略目标演变。[3]
值得指出,高度重视美国在“越战”失败后的重大战略调整,认识到美国早已承认冷战遏制失败并转向“缓和”战略,对于识破西方制造的列宁的帝国主义理论失效的假象,维护社会主义意识形态和政治稳定具有重要意义,甚至关系到社会主义制度和民族、国家的生死存亡。笔者的专著《威胁中国的隐蔽战争》指出,“现在人们普遍认为,美国‘冷战’的胜利者,前苏联是‘冷战’的失败者,但事实上恰恰相反,美国是‘冷战’的失败者,前苏联才是‘冷战’的胜利者。美国并未赢得‘硬冷战’的胜利,但是,后来精心策划了‘缓和’战略,出其不意发动了‘软热战’,却反而攻其不备大获全胜”。戈尔巴乔夫不清楚美国越战后的重大战略转变,抛弃了马克思的科学社会主义理论转向民主社会主义,抛弃了马克思的国家、阶级理论转而追求所谓全人类的“普世价值”,为此付出了制度解体、经济崩溃和国家分裂的代价。前苏联解体时戈尔巴乔夫对布什沮丧地宣称美国“赢得了冷战”,他全然不知道美国早就输掉了“冷战”并转向“缓和”战略,导致前苏联解体的是美国策划的软硬兼施的“软战争”。[4]
2002年9月17日,布什总统正式签署了新世纪的美国国家安全战略文件。这份文件所述与其说是“国家安全战略”,不如说是赤裸裸的“美国霸权战略”,明确提出永久保持美国的绝对优势地位,不容许任何有挑战美国潜力的国家崛起,可采取先发制人的打击消除潜在威胁。新的美国国家安全战略意味着,完全放弃了冷战时期的“相对安全观”,转而追求一种危险的“绝对安全观”,只考虑本国的安全利益而不顾及别国,不惜违反主权国家不容侵犯的国际法准则。由于美国采取“先发制人”的战略准则,意味着美国将以潜在能力而非具体行为,作为判断是否威胁到美国安全利益的依据,实际上美国可根据单方面的主观判断,超越国际法对任何主权国家采取遏制和军事打击行动。
2002年,布什政府批准美国的新国家安全战略,在前苏联解体和国际格局失衡的情况下,坦率阐明了谋求全球经济、军事霸权的目标,提出了先发制人遏制国际对手崛起的原则,对中国的政治、经济和军事安全构成严重威胁。美国的新国家安全战略引起了轩然大波,世界各国的舆论普遍对此反映强烈。2002年9月23日,法国总统希拉克称将通过一切途径,反对美国单边主义的先发制人原则,因为“这一原则一旦付诸实施,将导致最糟糕的滥用权力局面”。 2002年9月24日,俄罗斯国防部的官方报纸发表评论,称“华盛顿正式宣布进行的国家安全战略转变,放弃了冷战以来一直奉行的‘威慑战略’,转向一种新的‘先发制人战略’,这意味着世界上任何国家不服从华盛顿的要求,都可能被判定为对美国的利益构成威胁,从而面临遭受‘先发制人打击’的威胁”。当时美国的国家安全助理赖斯声称,多极世界不利于国际局势的稳定,美国绝对权威有利于维护世界秩序,但是,世界大多数国家却对此持截然相反看法,深感自己的国家安全利益受到威胁,笼罩在遭到先发制人打击的恐怖阴影中。
美国二次大战后国际战略的演变过程,特别是从尼克松时期的“缓和”战略,到小布什政府推行的新国家安全战略,凸现了美国国家利益形成过程的复杂性,美国政府制订国际战略的灵活多变性。尼克松放弃冷战遏制转向推行“缓和”政策,但是扩大经济文化交流的“缓和”战略,并不是单纯的促进经济贸易的战略,而是具有更为隐蔽图谋的国际政治战略。20世纪80年代,里根提出强硬对抗前苏联的“星球大战”,表面上仅仅是关于导弹防御的军事战略,其实,是利用“缓和”时期培育的经济依赖性,集中打击前苏联经济上的薄弱环节,综合运用经济、外交和军事手段,动摇其领导人信心的隐蔽“攻心战”。布什总统制定的“先发制人”的战略,同里根总统实施的“星球大战”战略一样,不是单纯的军事战略而是综合性国际战略,威胁先发制人并不意味着立即采取战争行动,而是意味着美国将采取综合政治、经济、军事手段,遏制国际对手的崛起对美国全球霸权构成的挑战。
布什政府的副总统切尼领导的“美国新世纪”(PNAC)高层智囊机构,明确提出“21世纪美国的对外政策基本方针,是谋求建立在全球的永久绝对优势地位,威慑企图发挥更大全球或地区性作用的潜在竞争者,先发制人打击被怀疑发展大规模毁灭性武器的国家...”,“阻止发达的工业国家挑战我们的领导地位,甚至不要让它们有发挥更大的地区或全球作用的野心”,这就清楚地表明美国的先发制人打击原则,目的是阻止任何国家崛起并拥有挑战美国霸权的力量,是指针对任何对美国霸权而非国家安全的威胁。显而易见,美国的先发制人打击战略类似于里根的星球大战战略,更多属于以军事打击恫吓国际对手的“软战争”谋略,美国从军事上实施先发制人打击战略的代价太大,而且在道义和外交上也会遭到国际社会的反对,因此,美国的先发制人打击战略是一种综合性战略,意味着任何国家崛起并影响、威胁到美国全球霸权,都会被美国视为潜在对手并采取一切手段加以遏制,遭到政治、经济、外交、军事领域的全方位“软战争”攻击,倘若美国认为时机恰当和成本收益合算的条件下,军事恫吓的攻心战也可能变成真正的战争威胁。美国副总统切尼领导的“美国新世纪”高层智囊机构,还特别强调重视中国的“政权更迭”问题,意味着美国已将中国视为“软战争”的重点打击目标。
布什总统虽然制订并签署了“先发制人”的国家安全战略,但是,美国尚不敢真正采取军事行动攻击任何有实力的大国,而是仅仅攻击了美英明知没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伊拉克,尽管伊拉克等小国对美国霸权构成的威胁,远远不及任何有实力的大国,这表明布什总统的“先发制人”战略,同里根总统的“星球大战”战略一样,军事威胁更多属于恫吓国际对手的攻心战,其目的是配合运用综合政策武器攻击的全方位软战争。从尼克松总统实施的“缓和“战略,到里根总统实施的“星球大战”战略,再到布什总统制定的“先发制人”战略,本质上都是在不同的历史时期和国际格局条件下,运用综合手段维护美国全球霸权的“软战争”谋略。事实证明,这种综合运用经济、政治和军事手段,“软硬兼施”攻击国际对手的薄弱环节的做法,对于一国的经济、政治和军事安全来说,隐蔽性强难以识别和防范,具有极大的现实威胁性和破坏性。因此,当前中国研究的国家安全和经济金融安全问题,应该采用跨学科的综合性研究方法,超越单纯的军事学和经济学的狭隘视角,直接面对美国国际战略的强烈攻击性。
上个世纪末期的美国外交战略,还以“民主”和“人权”为标榜,新世纪伊始却转向武力威胁,超级大国的面孔变换如此突然,不由令人们颇感意外和震惊。美国国际战略似乎变幻无常,其中却并不是无规律可循。《威胁中国的隐蔽战争》十年前曾指出,“美英两国实施重大国际地缘战略,都是在国际战略家们中间酝酿诞生的,越战后这些学者智囊提出了‘缓和’战略,笔下文中勾画着各种新式政策武器,后来果然变成了‘隐蔽软战争’的利剑,变成了里根瓦解前苏联的秘密战略,变成了国际权威机构的‘华盛顿共识’,对于亨廷顿等美英战略家们,勾画的世界前景的‘大棋局’,我们切切不可等闲视之”。笔者认为,尽管美国政府的涉外计划属于绝对机密,但是,其战略构想变成具体政府计划之前,一般也要经历一个学术争论、酝酿的阶段,由此可见,仔细研究美国国际战略家发表的著作,可洞察到美国政府重大战略转变的酝酿过程,知晓其智囊人物不加掩饰吐露的真实意图,甚至可提前十年预见美国战略演变的趋向,从而为我们研究具体对策争取宝贵的时间。美国的新国家安全战略的出笼过程,再次为笔者的分析、判断提供了有力例证。
美国的新国家安全战略的“先发制人”原则,并非出于9·11事件后反恐战争的需要,而是早在前苏联阵营刚刚解体,就在美国某些重要战略家中酝酿产生了,这些右翼鹰派智囊后来都荣升布什政府要职。冷战时期美国的主要对手前苏联解体,并未使美国高层智囊感到和平机遇降临,而是看到了荣登世界霸主宝座的良机。1990年,美国副总统切尼当时任国防部长,委托当时的前国防政策助理沃尔福威茨,启动了前苏联阵营瓦解的新国际形势下,美国如何制定新国际战略的研究,提出要抓住这一千载难逢的历史机遇,努力建立美国主宰的世界新秩序,绝不再让任何国家崛起挑战美国优势,不惜采取先发制人手段排除威胁。1992年2月1日,美国《纽约时报》刊登了一篇文章,题为“五角大楼正寻找冷战后的新敌人”,透露了切尼领导研究项目的报告草本,包括建立美国不受挑战的绝对优势地位,采取先发制人手段排除别国挑战威胁。1993年,切尼领导研究项目的成员扎尔迈,撰写出版了一本关于美国战略的著作,书名为“从冷战遏制到全球领导者”,重申了《纽约时报》透露的报告基本原则,即“美国应在永久的未来中,阻止另一个全球力量的崛起,为此必要时不惜使用武力”。
2002年4月1日,《纽约人》杂志发表了莱曼的文章,题目为“未来的世界秩序”,详细介绍了切尼、沃尔福威茨等政要,如何催生美国“先发制人”战略的过程,“柏林墙刚刚倒下,当时的国防部长切尼,就组建了一个智囊班子,从全球大战略的角度,研究冷战后美国的对外政策。这个研究项目是悄悄进行的,当年这个研究班子的成员,如今都荣升布什政府要职,如现任国防部副部长沃尔福威茨,在切尼的总参谋长刘易斯·利比,切尼的资深外交政策顾问艾德曼”。沃尔福威茨作为智囊班子骨干的更是官运亨通,他在第一届布什政府中担任国防部副部长,为发动入侵伊拉克的战争大显身手,后来又被布什任命担任了世界银行行长的要职,为实现美国全球战略在经济领域继续拼杀。莱曼的文章继续写道,“这是一个紧密的保守派智囊团,他们自认为比起华盛顿的官僚,更为志向远大,更为冷酷无情,更为敢想敢干。...鲍威尔当年任联席参谋总长,他领导着一个更温和的研究班子,也构想冷战后美国的外交和国防政策。两个班子都向切尼汇报,再由切尼向前总统老布什汇报,以确定美国对外政策的大战略走向”。
1990年5月21日,两个班子按预定安排同时向切尼汇报,由沃尔福威茨首先发言,他侃侃而谈远远超过预定时间,而切尼对鹰派观点兴致勃勃,丝毫不想去提醒或制止,结果鲍威尔根本没有时间发言,直到数周之后才汇报了他的不同构想。轮到切尼向前总统老布什汇报时,绝大部分采用了沃尔福威茨的材料”。莱曼的文章还提到,“此后这个班子继续工作,1992年,美国《时代》杂志搞到了相关材料,刊登头版消息称按照五角大楼的构想,美国将阻止任何国家或联盟成为全球力量,从而引起了一场争议,招来了布什政府鹰派搞单边主义的指责”。1992年春季,《纽约时报》刊登了切尼班子的报告摘要,遭到某些有影响议员的反对并被抨击为“建立美利坚帝国的狂想”。外界的强烈反映迫使切尼的班子降低调门,对研究报告进行了修改并适当增加了某些温和色彩。
尽管20世纪90年代初,美国政界的主流派还无法接受右翼鹰派智库的主张,但是,仅仅十年之后,切尼研究班子的成员都荣升布什政府要职,摇身一变成了美国政界的主流派,他们表现出了更加强硬的鹰派姿态,对外界的批评指责根本不屑一顾,大胆地发展了原先的谋求全球霸权设想,甚至赤裸裸地提出要建立新罗马帝国,为美国享有“永续世界霸权”提供各种理论依据。2002年美国颇有影响的《外交事务》杂志3—4月号,刊登了美国国际智囊巴斯蒂安的文章,题为“不得不帝国主义”,随后英国首相布莱尔的外交政策顾问罗伯特·库柏,也在英国《观察家报》刊登了一篇题为《我们为什么仍然需要帝国》的文章,再次提出了新帝国主义论,在国际上盛行一时引起了轰动。他们追随亨廷顿的文明冲突论,将非西方国家划分为“前现代国家”和“现代国家”,“前现代国家”如阿富汗、索马里等,“现代国家”如巴基斯坦、中国等,认为两者对主要由西方发达国家组成的“后现代国家”构成了威胁。为了对付这种威胁,美英为首的西方国家必须采用两套策略,在内部用法律与合作的和平手段协商解决彼此间的矛盾;而对外则需要恢复传统的武力、先发制人的打击和欺骗,甚至可以不择手段。库柏还认为新帝国主义在现实中已经存在,如国际货币基金和世界贸易组织等等,就是所谓“全球经济帝国主义”的实例。
库柏等人作为资深的外交和国际问题顾问,科索沃战争期间曾帮助布莱尔首相设计“新干涉主义理论”、“人权高于主权”等理论。在新的国际形势下,库柏将“新干涉主义理论”发展到了一个新的高度,鼓吹霸权有利于维护世界秩序的稳定,新帝国主义是霸权统治的最好形式。显然,库柏认为世界实力均衡格局已严重失衡,可以毫无顾忌地提出帝国主义的口号,重温大英帝国昔日统治世界的荣耀,军事强权操纵贸易带来的滚滚财富,不必担心勾起非西方国家的痛苦回忆。库柏重新沿用殖民扩张时代的语言,声称“当我们与后现代欧洲大陆以外的老式国家打交道时,我们需要采取比旧时代更强硬的方式——武力、先发制人的进攻、欺诈以及一切必要的手段。我们遵守法律,但当我们生活在丛林中时,我们必须运用丛林规则”。鸦片战争中,大英帝国正是打着“文明”的旗号,对中国进行帝国主义的强盗掠夺。尽管库柏为了兜售新帝国主义论,提出所谓“合作的、自愿的帝国主义”等等,用一些美丽辞藻装饰令人憎恶的帝国主义,但是从美英两国公然不顾欧洲盟国反对,绕过联合国发动伊拉克战争的事实,所谓西方国家的合作不过是宣传幌子,美国主宰的单极世界霸权才是本质。美国新国家安全战略的先发制人原则,不仅违反了尊重国家主权的国际法,而且针对可能挑战美国霸权的任何国家,显然也包括法国、德国和欧洲盟国。美国政要公开声称要惩罚法国、德国,让它们为反对伊拉克战争付出代价。
美国新国家安全战略针对的潜在威胁,其实并不是指威胁美国的国家安全利益,而是指威胁美国的政治军事霸主地位,威胁其不受国际法律和任何国家的制约,运用手中霸权获取巨大利益的前景。世人皆知超级大国前苏联自我解体后,美国是惟一拥有强大军事机器的超级大国,世界上任何国家真正担心的问题,是如何自我防御并维护自身正当权益,根本谈不上对美国国家安全构成威胁。美英两国不顾别国甚至盟友的反感,公开宣布“先发制人”的单边主义原则,甚至声称想要建立新的罗马帝国,正是因为只有帝国才能凭借强大武力,随心所欲地支配别国获取巨大利益。政治是经济利益的集中体现,战争则是政治在军事领域的延续。布什政府军政高官不少是富豪商贾,热衷国际政治并非痴迷于做全球领导,希望维护世界秩序促进“和平与发展”, 他们曾卷入美国媒体曝光的公司丑闻,为谋取经济利益不惜涉嫌违反法律,很难想象能廉洁奉公地遵守国际法,成为公正维护世界秩序的领导者。
[1][美] 尼克松:《1999年,不战而胜》,王观声等译,世界知识出版社,1989年版,第46-47页。
[2]尼克松:《真正的和平》(1984年),新华出版社,1985版,第110-111页
[3][美] 尼克松:《1999年,不战而胜》,王观声等译,世界知识出版社,1989年版,第158页。
[4]约翰•帕金斯:《一个经济杀手的自白》,杨文策译,广东经济出版社,第18-19页2007年1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