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感受:第四次生物安全国际研讨会,2011-4-28~29
有网友听说我也参加了4月28日和29日的转基因生物安全国际研讨会(第四次),希望我谈谈感受。会议开完好几天了,我还是一直在“感受”中,没感受完之前,写不出什么东西来。在网友的催促下,只好仓促写了。
我一进会场,就有了感受。左右两侧的座位上,都是干转基因生物安全的“老朋友”们,就是业内专家。他们已经开过三次这样的会了,这是第四次;我们这些非专业、反转的人,都是第一次被邀请。我们全都被安置在正对主席台的第二排,坐在同一排座位上。我的桌牌被放在正中间,我旁边是刘仰、张宏良的桌牌,再过去是陈一文、柴卫东等。第二天下午,原科学新闻的贾鹤鹏在发言中,在展示我的文章截图之前,先展示了陈一文的博客截图,他的一头鹤发的肖像非常醒目,全场看到时发出了轻轻的笑声。当他展示我的网文截图时,全场的人没有笑,而是一齐回头,向我的位置望“来”,而我在那一刻,却像是鬼使神差一般,恰好坐在旁听席上。其实,我在第一天已经数次发言评论,大家彼此已经不再陌生。整整两天的会议,只有这5分钟,我没有坐在这个被指定的座位上。一位从保定赶来的朋友,带来了一只她抓的活的小老鼠,体长6厘米左右(不算尾巴),毛褐色微微发红。我撕开一只纸杯,给惊恐不定的小老鼠倒了半杯水,然后就坐在她旁边了。
从这个小小的细节里,是不是可以感受到一点这会场的氛围?
这只是最小的一条感受。
大一点的感受,可以形容为厮杀。
第一天上午开幕式后,有3位正式发言,分别是朱祯、吴孔明和蒋高明,每人30分钟。蒋高明原被安排在下午第二场,只有15分钟,要知道,主场发言30分钟,主场以外的发言都只有15分钟。在开幕式后的20分钟自由交流时(通常的照相取消了),我们要求把蒋高明的发言改在上午,开幕式的主持人薛达元很痛快地同意了。
三位主发言后是评论。坐在主席台右手一侧最靠前的一位中年女士第一个抢到话筒,她对蒋高明发言中提到的先玉335转基因,提出了很严正的驳斥:她代表杜邦先锋公司,明确告诉大家,先玉335不是转基因,她提醒我们:农业部也早就这样说过。她还说,杜邦先锋早就把先玉335的数据提交中国农业部了。
神奇的先玉335,在中国的农业历史和种子历史上,踩下了一个深深的脚印。那也许不是一个脚印,而是一个自掘的自投罗网的大陷阱。
杜邦先锋为中国组合选育的这个玉米品种,里面含有35S启动子,是货真价实的转基因品种,而且杀伤力非常强大。中国官方检测到了启动子,圈内早已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只剩下农业部还没有改口。先玉335何时被正式承认为转基因,以何种方式承认,那是中国的农业安全战场上的一个重大政治事件,说是光复中国种子的淮海战役,可能都不为过。
血手都抓住了,人赃都俱获了,违法犯法的一方,还敢在这样的场合公然狡辩,态度如此强硬,这倒是有点出乎意料了。不管是杜邦本部的代表,还是杜邦先锋中国的代表,如果在这个场合闭上嘴,不讲话,也许还能说明,那家公司懂廉耻,还知错,暗算了“合作伙伴”一把,心里多少有一点“空虚”,早晚想出个解决方案来,了结这桩公案;争议这么激烈的大事,怎么着也得有个“了”,拖是拖不到永远的。
这样看起来,杜邦先锋一定是下了很死的决心,就是要让它的宝贝生物武器先玉335继续在中国散布。在它的办公桌子上,没有任何别的解决方案。
4月28日那天早晨7点,我才从河南郑州赶到北京,特意为这个国际研讨会而来,而且因为加塞搭了早30分钟到火车站的陈智富排上的出租车,才按时赶到了会场。在河南几天,已经听了满满两耳朵先玉335击毁小规模家庭养猪业的故事。
正像广告宣传的那样,先玉335具有突出的特点,大家最喜爱的一点,不仅是高产,而是脱水快——别的品种玉米要晒3天入库,先玉335只需要晒一天。这还不够突出。更突出的是,这先玉335容重大,比别的品种“沉重”得多,一个口袋(大约装80公斤)的先玉335玉米,可以比别的品种“沉重”很多(约10公斤)。这也还算“实质上等同”。
还有,这先玉335的籽粒非常硬,鸡猪吃了都难消化。还有,煮熟的先玉335,猪特别不爱吃。
更严重的是,吃了先玉335的母猪不爱下崽,母鸡不爱下蛋。
还有更严重的。在孕期前后饲喂先玉335(时间足够长,如2-3个月)的怀孕母猪,会一反常态拖过预产期,把猪崽多怀几天,然后生下发黑的死胎!据说,停止喂那个先有335一段时间,母猪还有可能缓过来,恢复繁殖力。
许多河南的养猪能手被先玉335“打”得晕头转向,打得丢盔卸甲。黑色的死胎,让他们“恐慌”了。被宰杀的怀孕母猪腹内,也看见了黑色的肉团。面对这些怪事,要做到不恐慌,那个人需要什么样的心理力量、什么样的自我解释力,连我也想不出来。
如今的农村,正在走向分工和专业化。养猪专业村,在先玉335这个生物武器的打击下,没有任何防御和反击的力量。地方政府、兽医系统,都不懂,也不管。被打击严重的专业饲养户农民,全都是自己“认栽”,把死猪埋了,或者扔到外面,关上猪圈门。然后走进打工仔行列。
在为期两天的第四次国际转基因生物安全研讨会上,科学家们一如既往地、总是在不倦地谈“paper”,就是在正式学术刊物(级别越高越好)上刊出的“字儿”。不管我们怎样讲“黑色的死胎”,我听到的回应,总是问“paper”:在哪个刊物什么文献上,有你说的这种发表,可以证明你说的不是传闻?
所以我在最后一次评论时,特别地提问:对科学家来说,是先有实践数据,还是先有所谓的“paper”?能不能请你们谁和我一起去一趟河南,亲眼看一看?没有人理睬我。
我是非生物学专业,是生物学的爱好者,如此而已。我在网络上被转基因推手定义为一贯到处造谣。在国际研讨会上,造谣这个字眼没有正式浮现出来。
两天的会议,交锋是有了,可是共识“难成”,不仅是难,其实是不可能。因为事实已经失去了解释力,不能说服任何人了。不仅如此。还有盯梢。一个在海外美国的“我不爱吃胡萝卜”,在会议第二天中午12:39分,绕过半个地球,在新浪微博非常及时地贴出这样的帖子:“著名反转基因人士国际先驱导报记者金微,在台上科学家和学者做科学报告的时候大睡特睡,在提问环节立马清醒了,蹦出来进行毫无科学根据的人身攻击”。
4-29,12:39
著名反转基因人士国际先驱导报记者金微,在台上科学家和学者做科学
报告的时候大睡特睡,在提问环节立马清醒了,蹦出来进行毫无科学根
据的人身攻击
http://weibo.com/1436294342
金微写了这样的会回应,显得像个“辩诬”。
国际研讨会能开到这份上,简直就像是也被转了基因一样,不仅容重变了,硬度也变了,最后说不定也会什么地方滚个黑色肉球出来,对此我已经做好思想准备了。
我是不会恐慌了。我不知道什么叫恐慌了。还因为,代表杜邦先锋的那位女士,两年前代表的是孟山都。还有,她家里掌柜的那个人,掌管的不仅是家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