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这个夏天人们迎来多年未遇的难熬酷暑一样,全国土地买卖掀起一轮又一轮的高温。
7月30日,国土部公布上半年国土资源有关统计数据表明,全国土地出让合同价款高达1.7万亿元,增幅达77.3%,创下了历史新高,其中房地产用地出让价款同比增幅超过高达90%(中国日报网7月31日)。按照这个数字折合下半年预期,全年土地出让价款将达到3.4万亿,要超过任何房地产“大跃进”的年份。
稍有房地产常识概念的公众都会不禁发问:这个国家是不是疯了!
公众惊诧是因为就在今年春天两会政府换届前,国务院刚刚出台了被称为史上最严厉的“国五条”,以重拳打压价格虚高的房地产市场;而在全国两会的《政府工作报告》中,时任国务院总理温家宝特别强调,坚持搞好房地产市场调控不动摇,遏制房价过快上涨势头。紧接着,国务院办公厅下发了《关于继续做好房地产市场调控的通知》,要求各地根据“国五条”制定具体实施细则。新任总理李克强在第一次媒体见面会上,33次提到改革,贯穿到了政府工作的各个方面。全国两会后,各省市会出台一些什么样的细则,如何与中央讨价还价?一时成为人们四处捕捉的信息,倾力传播的新闻。
公众惊诧还因为就在这个夏天,党中央拉开了全党开展群众路线教育实践活动的帷幕。习近平总书记在6月18日的工作会议上强调,开展教育实践活动的真正目的,“就是要使全党同志牢记并恪守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根本宗旨,以优良作风把人民紧紧凝聚在一起,为实现党的十八大确定的目标任务而努力奋斗。”在为期半年的活动中,每个党员要通过“正衣冠、照镜子、洗洗澡、治治病”,来克服自身存在的形式主义、官僚主义、享乐主义和奢靡之风的“四风”问题。
存在于现实生活中的“病症”,有些需要通过认真“照镜子”,有些则无需“镜子”就自动冒出来,土地买卖的高烧顽症就是典型。买卖土地是经济生活中的正常现象,说不上什么病。可一旦严重背离经济规律的轨道,变成某些人及群体生存的深度依赖,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样就必然恶化为顽症。之所以我们将其判断为病症,因为这个顽疾一不符合中央精神,二是有悖广大人民群众利益,因而亮出来让其“治治病”一点都不过分。
无病查病,有病治病,本是身体健康之道。世上没有包治百病的药,也没有绝对治不了的病。今天我们来看肆虐于全国的土地买卖高烧顽症,似乎已经是病入膏肓,无药可治了。之所以得出如此悲观的结论,因为谁都清楚,我们的土地已经牢牢捆绑在以GDP为龙头的怪兽上,在“土地财政”的强大推动力下,犹如深陷毒瘾的瘾君子,发作时完全精神错乱,不能自控;犹如受到强烈刺激的野马,不到力竭倒地就收不住蹄;犹如失去了方向的轮船,只能在茫茫大海中开足马力,到哪儿算哪儿。
导致这种积重难返境地的土地市场状况,原因其实很简单,就是卖地来钱太容易了。在社会主义制度诸多优越性中,我们许多地方政府唯有将“土地国有”这一优越性发挥得最为淋漓尽致,“营运”运用得炉火纯青。这种通过低价征用、政府担保、银行放钱,然后再倒腾给开发商高价卖出的游戏规则,连小学生都很容易学会。作为公权机关的地方政府,只要权力握在手中,高祭发展名义,改变地方形象,辖内所有的土地在他们手中就好比香喷喷的唐僧肉,为此不惜动用国家武装力量强行征用,暴力拆迁,甚至草菅人命,鱼肉百姓,将干群关系推倒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险境,把本来已望而生畏的房价硬拧在节节攀高的箭头上,让腐败创出了前赴后继的“奇迹”。
党中央国务院并非没有意识到这种蔓延于全国的土地买卖高烧的危险性,近五年来,调控房地产市场的“国八条”、“国六条”到去年底的“国五条”,一次比一次严厉,一阵比一阵刮得猛烈。可最终结果大家都能看到,每一次调控后都会引起更强烈的反弹。这样的缘由也很简单--就像一个烟鬼,虽然在外界压力下一段时间被迫戒了烟,可一旦复吸,便更是变本加厉。其间“奥妙”,各类媒体、各种专家已多有分析,同时透露着种种无奈,在这里没必要再一一列举。
无奈并不意味着我们大家都可以无视。在中小学的地理课里,“地大物博,物产丰富”早已从课本里取消,人均资源几乎每项都列世界之后,是我们最基本的国情。为了保证13亿多人口的吃饭问题,温家宝总理在2007年《政府工作报告》中指出:“在土地问题上,我们决不能犯不可改正的历史性错误,遗祸子孙后代。一定要守住全国耕地不少于18亿亩这条红线。”其实,又经过这6年的大拆大建,18亿亩土地的红线早已岌岌可危。在一轮又一轮的土地拍卖、“地王”竞标中,竟有些地方干部提出应该放弃18亿亩耕地的红线划定。换言之,让他们放开手脚,跑马圈地,延长土地红利的“战略机遇期”,哪怕再造出一片片鬼城,只要政绩好看,GDP上去,能提官就行。
一个不可否认的事实是,从前年开始,中国已经成为世界最大粮食进口国;从今年开始,中国已成为粮食净进口国;中国粮食对进口的依赖度,正逼近国际公认的安全线。粮食安全问题越来越严峻地摆在国人面前。一旦中国发生粮食危机,世界上没有哪个国家能拿得出那么多粮食。而在另一方面,高烧不退的房地产,正以天量的债务与泡沫给整个国家积累着巨大的金融风险。这里没有危言耸听,只有趁早防备。在当前党的群众路线教育实践活动中,其实我们每个党员干部只需扪心问一句:“怎样才能保住子孙后代的未来?”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