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我们的文化软实力

全根先

坚持道路自信、理论自信、制度自信、文化自信，是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必由之路。习近平总书记《在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95周年庆祝大会上的讲话》中指出：“文化自信，是更基础、更广泛、更深厚的自信。” 2017年10月，习总书记在十九大报告中提出：“坚定文化自信，推动社会主义文化繁荣兴盛”。为什么习总书记如此强调文化自信？这是因为，民族复兴，归根到底，体现为文化的复兴。所谓文化复兴，就是要成为文化强国，形成强大的文化软实力，以昂扬的姿态，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

那么，到底什么是文化软实力？我们的文化软实力又是什么？对此，我们应当做到心中有数。

“软实力”这个概念，是美国全球战略问题研究者、哈佛大学教授约瑟夫·奈（Joseph Nye）在二十世纪九十年代提出来的。他说：“软实力是一种能力，它能通过吸引力而非威逼或利诱达到目的。这种吸引力来自一国的文化、政治价值观和外交政策。当在别人的眼里我们的政策合法、正当时，软实力就获得了提升。”约瑟夫·奈提出这个概念以后，迅速风靡全球，并成为奥巴马政府对外政策的一个重要理念。在我国，2007年10月召开的中国共产党第十七次全国代表大会上，正式将“提高国家文化软实力”写进报告当中。

既然提到“软实力”，当然还有“硬实力”。“硬实力”（HARD POWER）和“软实力”（SOFT POWER），是一个国家的有形力量与无形力量，构成一个国家的综合国力。所谓硬实力，是指支配性实力，包括一个国家的基本资源（如领土面积、人口、自然资源）、军事力量、经济力量、科技力量等；所谓软实力，是指一个国家依靠政治制度的吸引力、文化价值的感召力、国民形象的亲和力等释放出来的无形影响力。在约瑟夫·奈看来，“硬实力和软实力同样重要，但是在信息时代，软实力正变得比以往更为突出。”

比约瑟夫·奈更早，1980年，美国学者、卫斯理大学教授伊森·克莱因（Ethan Klein）提出了有名的“克莱因方程”或名“克莱因公式”，这是一个国力评估公式，即：PP=（C +E +M)×(S+W)。其中，C代表人口和领土，E代表经济实力，M代表军事实力，S代表战略意图，W代表国家意志。这个公式有个缺陷，就是没有充分考虑到科技能力的巨大作用。但是，他把“战略意图”与“国家意志”作为衡量国力的一个重要因素，十分引人注目，即“战略意图”和“国家意志”这些极其复杂而难以把握的因素，可以作为国家的“软实力”进行衡量和评估。英国学者罗伯特·库伯（Robert Cooper）则认为，合法性是软实力的核心要素。这位学者还担任过英国首相布莱尔的外交政策顾问。

实际上，软实力与硬实力并非相互割裂，两者关系非常密切，互为依托，相互依存。一定的软实力，其背后总有一定的硬实力为依托。就像《水浒传》中的林冲、武松、鲁智深等，他们的侠义行为，固然是因为他们有强烈的正义感，敢于见义勇为，但是，还得有他们超越常人的身手和能力。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之所以在世界各地大力推行其所谓的自由、民主、人权，就是凭借其强势的政治、经济、军事和科技力量。十九世纪法国历史学家、思想家托克维尔在《美国的民主》一书中指出：“昔日的君主只靠物质力量进行压制，而今天的民主共和国则靠精神力量进行压制，连人们的意志它都想征服。”美利坚合众国的开国元勋、宪法起草者之一汉密尔顿（Alexander Hamilton）说，美利坚人“占优势的激情是雄心和私欲”。

中华文明是世界上屈指可数的原生文明之一，中华文化是世界上惟一没有中断的文化长河，至今依然生机焕发，活力四射。中华文化在历史上曾长期处于领先地位，对世界文明做出了巨大贡献。汉武帝时期，张骞出使西域，开辟了丝绸之路。唐太宗贞观年间、唐玄宗开元年间，中国国力强盛，政治稳定，经济繁荣，文化发达，玄奘赴印度取经，文成公主、鉴真和尚分别越过高山大海，传播中华文明。各国使节、商贾、访问学者络绎入朝，不绝于市。“天下朋友皆胶漆”（杜甫诗），中华文化海纳百川，体现了一个泱泱大国的应有风度。中华文化的软实力，不同于现在以美国为代表的帝国主义的文化霸权，而是表现为一种引人倾慕的魅力，一种让人敬仰的威望，一种令人推崇的榜样力量。

然而，到封建社会后期，中国社会经济发展逐渐出现停滞状态，尽管按现在国民生产总值（GDP）来说是世界第一，甚至到清朝末年，还是世界第一，但是，社会发展的动力和活力显得不足，逐渐被西方国家超越。明成祖永乐年间，郑和率领的航海队伍七次下西洋，到达西太平洋、印度洋三十多个国家和地区，最远到达东非、红海，是十五世纪末欧洲地理大发现（哥伦布，1492年）以前世界上规模最大的一系列海上探险，然而，其对世界历史所产生的影响却不能与新大陆发现相提并论。清朝乾隆后期，中国便开始积贫积弱。鸦片战争以后，在西方列强的坚船利炮之下，中国逐步被推到亡种灭种的边缘，主权丧失，山河破碎，生灵涂炭，中国面临数千年来未有之大变局（李鸿章语：“中国遇到了数千年未有之强敌，中国处在三千年未有之大变局。”），中华民族到了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

成为辉煌灿烂的中华文明，成为西方列强的轻蔑对象。1858年，英国《笨拙》杂志发表了一首诗：

天生的流氓，

那约翰·中国佬。

他把真理和法律抛到云霄，

简直是混蛋

那约翰·中国佬。

这个累赘几乎把全世界拖倒。

我们可以推算一下，1858年中国是什么状况？中国正处于英法两国发动的第二次鸦片战争当中。1856年，英法两国以亚罗号事件和马神甫事件为由，在美俄等国支持下，向中国发动侵略战争。战争于1860年结束，中国被迫签订《天津条约》《北京条约》《瑷珲条约》等，圆明园被焚毁，丧失了150多万平方公里土地。清军参战兵力29万人，伤亡2150人；英法联军参战兵力17700人，军舰173艘，伤亡405人。本来，他们是侵略者，可是在他们的笔下，中国人被认为是“流氓”“混蛋”，真是岂有此理！1876年，美国国会在调查中国移民的一份报告中说：中国人“比上帝所创造的任何种族都要低劣”。二十世纪初，美国总统西奥多·罗斯福，直接将中国人判定为一个“不道德的、堕落的、不可取的种族”！这是严重的偏见！

鸦片战争以后，在饱受帝国主义列强侵略、中国面临灾难深重的民族危机情况下，各种政治思想、思想学说纷至沓来，令人眼花缭乱。以陈序经、胡适等人为代表，在否定中华传统文化的道路上走得更远，提出了“全盘西化论”。在他们看来，西方文化在各个方面都比中华文化高级，中华文化几乎一无是处，中华民族若想找到一条出路，只能舍弃自己的传统文化，全盘接受西方文化。陈序经在《中国文化之出路》一文中说：“西洋文化无论在思想上、艺术上、科学上、政治上、教育上、宗教上、哲学上、文学上，都比中国的好。就是在农、食、住、行的生活上头，我们也不及西洋人的讲究。”（罗荣渠：《从“西化”到现代化——五四以来有关中国的文化趋向和发展道路论争文选》，北京大学出版社，1990年，第371－372页。）这是典型的、彻头彻尾的历史虚无主义态度。

历史表明，一个国家如果没有“硬实力”作为支撑，其“软实力”必将失去依托。

十月革命胜利以后，以陈独秀、李大钊、毛泽东等人为代表的中国先进知识分子，率先宣传马克思主义，创建了伟大的中国共产党。在中国共产党的英明领导下，中国人民打倒了帝国主义，推翻了“三座大山”，取得了新民主主义革命和社会主义革命的伟大胜利。改革开放以来，中国人民在中国共产党的英明领导下，在经济建设、政治建设、文化建设、社会建设、生态文明建设等方面，都取得了举世瞩目的伟大成就，创造了人类历史上近十四亿人口的大国经济发展、繁荣昌盛的伟大奇迹。应该说，中国的综合国力已得到极大的提升，中国的国际影响力、对于世界经济和文化发展的贡献得到广泛赞誉，成为全球经济增长的引擎、发动机、稳定器。中国的“硬实力”，早已今非昔比。

然而，我们要清醒地认识到，当前历史虚无主义在中华大地上依然有沉渣泛起，招摇过市，妖言惑众。历史虚无主义所到之处，是非颠倒，忠奸莫辨，真假难分。中国近代文学家、思想家龚自珍说：“灭人之国，必先去其史；隳人之枋，败人之纲纪，必先去其史；绝人之材，湮塞人之教，必先去其史；夷人之祖先，必先去其史。”（龚自珍：《古史钩沉论》（二），中华书局，1959年，第22页。）历史虚无主义者采取主观主义、相对主义、解构主义等方法，否认历史、割裂传统，历史成了“任人打扮的小姑娘”；他们以所谓的“后现代主义”，并以“反思”的名义，声称要对历史进行“重新评价”。一方面，他们极力抹杀、贬低甚至彻底否定中华文化，大肆吹捧、美化西方文化，并提出要以“全盘西化”的方式来改造中华文化；另一方面，他们通过歪曲历史、篡改历史，否认中国共产党的伟大历史贡献，妄图从根本上动摇我们进行社会主义革命和社会主义建设的指导思想。

正因为如此，我们一定要有清醒的认识，一刻也不能麻痹大意，忽视我们文化软实力建设。

当代中国文化的基本内涵，是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的社会主义先进文化。社会主义先进文化，不仅继承了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一切人类文明的优秀成果，而且直接传承与发展了由中国共产党领导、全国各族人民在革命战争和社会主义建设时期创造的红色文化。红色文化是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与中国革命具体实践相结合的精神结晶，是对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和一切人类文明成果的继承、发展与创新，彰显了马克思主义的先进性、真理性，是以中国共产党人为代表的全体中华儿女的信仰、制度、作风、道德、革命精神和革命传统，具有鲜明的时代性、民族性、科学性与群众性，蕴含着极其丰富的革命精神和无比厚重的历史文化内涵。红色文化不论是现在还是将来，都是中华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是值得我们珍惜的重要文化资源。

习近平总书记在《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95周年大会上的讲话》中指出：“方向决定道路，道路决定命运。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是党和人民历尽千辛万苦、付出巨大代价取得的根本成就。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既是我们必须不断推进的伟大事业，又是我们开辟未来的根本保证。全党要坚定道路自信、理论自信、制度自信、文化自信。”今天，我们宣传红色文化，不是说要人们再回到战争年代，而是要保持清醒头脑，坚定文化自信，传承和弘扬革命精神，不忘初心，牢记使命，勇于创新，为建设社会主义强国、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而努力奋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