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民族的历史,是一部惊天地泣鬼神的英雄史诗。而作为中国传统文化精髓的古诗词中,有众多的篇章都充满了强烈的爱国主义和革命英雄主义浩然之气。千百年来,这类主题的诗词作品对于华夏儿女砥砺情志、陶冶情操提供了巨大的正能量和永不枯竭的精神源泉。
家国
“位卑未敢忘忧国”,最是诗中家国情。在中国传统文化意义上,“家”和“国”从来融为一体,不可分割。在上下五千年漫长的历史长河中,家国情怀与情感的延续在很大程度上是由诗文的形式传承的。宋代政治家范仲淹在《岳阳楼记》中的两句名言颇具代表性:“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作者无疑表明,自己不论身处何时何地,一以贯之的,依然是忧心苍生社稷的家国情怀。南宋诗人郑思肖在《德佑二年岁旦》一诗的颔联:“一心中国梦,万古下泉诗。”是诗人渴望收复失地,统一国家的激情呐喊:“我一心想要统一祖国,我日夜盼望的,正是那万古传诵的《下泉》诗中所表达出的愿望啊。”唐人刘禹锡在《学阮公体三首》(其三)中“忧国不谋身”的简洁表达,是古代先哲一心担忧国家兴亡,从不为自己利益做谋划的真实写照。明代顾宪成撰写过一副名联:“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这副对联曾经是天下读书人关心国家大事、树立家国情怀的座右铭。晚清著名外交家、诗人黄遵宪写过多首关于香港的诗,其中一首七言诗中写道:“寸寸山河寸寸金,侉离分裂力谁任?杜鹃再拜忧天泪,精卫无穷填海心。”诗人看到国家情势严峻,感叹山河分裂,期望以杜鹃啼血之情唤醒君王力挽国家危亡的决心,同时也表达了自己愿与君主一道,如同精卫填海一般,为解危难之中的国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从《礼记·大学》中“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名句到范仲淹《岳阳楼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责任担当,从韩愈“欲为圣明除弊事,肯将衰朽惜残年”到文天祥“平生读书为谁事,临难何忧复何惧”的报国之志,从杜甫“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到陆游“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的念念不忘,从辛弃疾“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到顾炎武“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豪迈气概……展开古代诗文的浩瀚长卷,我们感受到的满是家与国、苍生与社稷、个人前途与国家命运的同频共振。
热血
古诗词中的重要内容之一是反映边塞战争,而这类题材的诗词多半融入了爱国主义、英雄主义的民族正气。大诗人李白在《塞下曲》中写道:“晓战随金鼓,宵眠抱玉鞍。愿将腰下剑,直为斩楼兰。”
诗句画龙点睛地以“晓”和“宵”字,把戍边将士们夜以继日、无怨无悔驻守边关、英勇杀敌的战斗意志表现得极其鲜明。唐朝诗人李贺面对当时藩镇割据的黄河中下游大片土地,在《南园十三首》中发出了“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豪迈诗句,表明了热血男儿收复失地、保家卫国的战斗激情。盛唐时期著名边塞诗人王昌龄在《从军行(其四)》中“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的名句,写出了将士们在异常恶劣的自然环境和激烈的戍边生活中所表现出的英雄气概,将士们不打败敌人誓不还乡的昂扬斗志和士气跃然纸上。晚唐诗人陈陶笔下的“誓扫匈奴不顾身,五千貂锦丧胡尘”的诗句,以充满激情与悲壮的笔触描写了前线士兵奋不顾身誓死杀敌、血洒疆场慷慨悲壮的场景。清代徐锡麟《出塞》一诗同样写得器宇轩昂,慷慨激越:“军歌应唱大刀环,誓灭胡奴出玉关。只解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诗句表现了出征将士们为国捐躯在所不辞的崇高情操。唐人杨炯的《从军行》是一首反映古代文人投笔从戎、征战疆场的诗词,诗中“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即是作者从军杀敌战斗意志的真实写照,表达了宁愿做一个小小的军官,也不愿当一个书生的决心。
古人征战沙场的英雄气概不仅表现在热血男儿身上,也描写了女子从军的故事,最具代表性的莫过于南北朝时期北方长篇叙事民歌《木兰诗》,记述了花木兰女扮男装,替父从军的传奇故事。诗中“万里赴戎机,关山度若飞”夸张地描写了木兰身跨战马,万里迢迢奔向战场的情景。诗词成功地塑造了一位精忠报国的巾帼女豪杰形象,具有强烈的艺术感染力。宋代著名女词人李清照的“欲将血泪寄山河,去洒东山一抔土。”亦抒发了作者报效国家,愿洒一腔热血的英雄情怀。
风骨
中国古代的文人大多具有不畏权势、刚直不阿的坚贞性格。东晋大文学家陶渊明一生淡泊功名,为官清廉,从不趋炎附势。“不为五斗米折腰”便是他重节义贞操的真实写照。读古诗词时我们不难发现,许多诗人均以言物寄志的手法表达了自己崇高的思想情怀。
陆游在《卜算子·咏梅》中“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的诗句托梅抒怀,暗含了作者虽然屡遭磨难和不幸,但始终不改抗金初衷、坚决不与投降派同流合污的忠贞高尚的爱国情操。宋人郑思肖在《题菊诗》中“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的诗句,通过赞美菊花宁愿抱香枯于枝头而不为北风吹落,来比喻自己忠贞不屈,决不投降元朝的民族气节。诗词画中景物传出了画外的意蕴,达到了景物美与意境美的完美融合,颇有韵致。
“未出土时先有节”是宋人徐庭筠在《咏竹》中对竹子的赞誉。竹子在中华传统文化中被赋予了一种特殊的气节,它具有“宁折不弯”的操守和“中通外直”的品格。竹性淳厚而质朴,品清奇而典雅,形文静而怡然,此种秉性是国人对高尚情操的最好诠释。明人唐寅在《无题或绝句》中“立锥莫笑无余地,万里江山笔下生”的诗句颇能表现文人画家的傲然风骨。诗人虽然穷困潦倒,足下无立锥之地,却不失青云之志,笔下的万里江山就是其胸中万丈豪情的抒发。
气节
古诗中表现坚贞不屈、大义凛然民族气节的诗句可谓比比皆是。早在战国时期,伟大的爱国诗人屈原在《九歌·国殇》中对战死沙场的将士予以极高的礼赞:“带长剑兮挟秦弓,首身离兮心不惩。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身既死兮神以灵,子魂魄兮为鬼雄。”诗句声情并发,慷慨深沉。汉魏之际,文学家曹植在《白马篇》中“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的诗句可谓骨气奇高,悲壮激越,表达了作者为报效国家甘愿以身殉国的凛然风骨。
其实,反映民族气节最具代表性的诗文当数南宋民族英雄文天祥《过零丁洋》中“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两句,这气势磅礴、风骨遒劲的千古名句,表达了作者虽救国无成,但以死明志的高尚情操和坚毅的民族气节,是作者忠贞肝胆的披露、浩然之气的写照。诗人在《酹江月·和友驿中言别》中“镜里朱颜都变尽,只有丹心难灭”的诗句同样意境沉雄,气势不凡,充满了英雄迟暮之感,抒发了壮志未酬的悲慨。
被世人誉为“睁眼看世界第一人”的清代民族英雄林则徐面对西方列强的坚船利炮和当时朝廷的昏庸无能,竭力主张禁烟抗英,即便是自己在遭到革职充军的情况下依然初衷不改,以“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的浩然之气,从容踏上流放西域的充军之路。清代另一位著名政治家、思想家谭嗣同在从容就义前的《绝命诗》中写道:“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诗句笔力千钧,气贯长虹。与谭嗣同并称“浏阳二杰”的清末著名政治活动家唐才常因戊戌变法失败遭清政府逮捕,临刑前留下了“七尺微躯酬故友,一腔热血溅荒丘”的诗文,表明了作者泰然面对死神的崇高气节。李清照在《夏日绝句》中“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的诗句,同样充满了铁骨凛然的英雄豪气。
社会在发展,时代在前进,中华民族历经沧桑巨变,古代诗词中所表现的民族气节将永远是华夏儿女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梦想的精神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