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古希腊哲学时期的形而上学虚无主义到启蒙理性主义的价值虚无主义,再到后现代主义彻底的历史虚无主义,整个西方哲学在不同程度上都渗透着虚无主义的价值倾向,即对传统价值、意义和真理的整体拒绝与全盘否定。但是,否定也是另一种肯定,纵观西方哲学的虚无主义者,他们一方面对已有价值、意义和真理持否定态度,另一方面又用自己所主张的价值、意义和真理构建起一套化解传统的价值体系。因此,以反思、批判为由,全盘否定传统价值、意义和真理,解构社会核心价值体系,兜售自己的价值主张,是虚无主义的最本质特征。杜林解构马克思主义的科学理论体系,否定其在工人运动中的价值、意义和指导地位,也犯了虚无主义的错误。
一、杜林对马克思主义的虚无
为适应当时德国资产阶级消解马克思主义指导地位的需要,杜林在1871—1875年间先后出版了《国民经济学和社会主义批判史》《国民经济学和社会经济学教程》《哲学教程》等著作,扬言要在哲学、政治经济学和社会主义理论中实行“全面的变革”。杜林对马克思主义的科学理论进行全盘否定与彻底解构,以此来达到虚无马克思主义,兜售小资产阶级价值“体系”的目的。
(一)以唯心主义的“原则”虚无客观世界实在性,否定物质第一性的唯物主义世界观
杜林用“原则”在前、对象在后的唯心主义世界观,作为认识自然界和人类社会的根本出发点,认为一旦发现并掌握了哲学“原则”,“就不仅对于直接知道和接触到的东西,而且对于我们不知道和接触不到的世界也都有意义”。只要从头脑中先验地规定好基本原则,然后把这些“原则”套用到要认识的事物上,就能得到一切超阶级、超历史和超社会的“永恒真理”。于是,杜林从“原则”出发认识自然界,从思维的统一性中引申出“存在”的统一性,得出世界统一于“存在”的虚无主义观点。并且,他还套用“原则”考察社会生活领域,提出“永恒真理”“永恒道德”等唯心主义先验论观点。杜林在从“原则”出发的唯心主义先验论指导下,将整个哲学“全部现实的基础从现实世界搬到思想世界”,否定了客观世界的实在性和物质性,颠倒了作为人的思维结果的“原则”与外部现实世界的辩证关系,最终导致了他在世界观上和认识论上的虚无主义错误。
(二)以唯心主义暴力论歪曲人类历史发展规律,否定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的唯物主义历史观
杜林脱离社会再生产关系、抹杀客观经济事实,将一切经济活动都划分为生产和分配两个过程,并从幻想出的“两个人”出发,抽象解释分配关系,得出“暴力决定分配”的谬论。不仅在实践上割裂了生产、交换、分配三者间的辩证关系,而且在理论上把分配理论从经济学领域拖到道德和法的领域。接着,杜林用他在经济学领域得到的“暴力决定论”考察历史发展及其规律,推论出“暴力决定历史”,认为“本原的东西必须从直接的政治暴力中去寻找,而不是从间接的经济力量中去寻找”,提出政治是“历史上基础性的东西”,经济“总是次等的事实”的唯心主义谬论。杜林用唯心主义暴力论认识历史,不仅否定了政治暴力产生的经济根源以及暴力工具所依赖的经济条件,虚无了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的客观事实,而且否认了人民群众是历史创造者的唯物史观基本观点。
(三)以形而上学方法虚无以往思想先驱及其理论贡献,否定评价历史人物的唯物辩证法
为瓦解马克思主义的理论基础,达到攻击和解构马克思主义的目的,也为突出自己“创造体系”的重大“贡献”,杜林对历史上的自然哲学家、经济学家和空想社会主义者及其思想进行了毫无根据的否定甚至谩骂。杜林歪曲康德的星云假说“只是一种非常浮泛的概念”,诋毁费希特和谢林关于自然哲学的思想是“怪现象”,攻击黑格尔的思想不过是“热昏的胡话”。杜林贬低威廉·配第的经济学思想是“幼稚的看法”,污蔑马克思的资本概念是在“玩弄概念和历史的变态术”,是“历史幻想和逻辑幻想的杂种”。杜林把三大空想主义者污蔑为“社会炼金术士”,攻击圣西门是“宗教狂”,否定傅立叶是社会主义者,辱骂他是“神经错乱”“笨得无法形容”的“白痴”,污蔑欧文的思想是“无力而贫乏的观念”“荒唐的老生常谈”,“一个在各方面都过分博爱的真正怪物”。
(四)以资产阶级改良主义消解无产阶级暴力革命,否定社会主义取代资本主义的必然性
杜林从唯心主义抽象人性论出发,离开人的现实性和社会性,片面谈论暴力的“坏”与“恶”,指出“暴力是绝对的坏事”,“暴力的任何使用都会使暴力使用者道德堕落”,所以,必须消除包括无产阶级暴力革命在内的一切“暴力”行为。杜林主张用代表资产阶级改良主义方案的“共同社会”消解无产阶级暴力革命,认为未来“共同社会”无须消灭旧的分工形式和生产方式,“只要注意到各种不同的自然状况的事实和个人的能力”,社会就能占有全部生产资料。进而,杜林又用他割裂生产与分配关系的“暴力决定分配”论,推论出资本主义生产方式是好的、由暴力决定的资本主义分配是坏的,并得出未来社会只须改变资本主义分配方式,无须改变生产方式就能得以实现的谬论,以此将马克思揭示的资本主义周期性生产过剩危机、无产阶级通过暴力革命取代资本主义的科学理论,全部消解在资产阶级改良主义之中。
二、恩格斯对杜林虚无主义的批判
杜林打着社会主义的旗帜,用激烈的革命言辞对资本主义不痛不痒的“抨击”,骗取了德国社会民主党内部分人士的信任,使他们“不加考虑地接受了杜林的学说”,反对马克思主义的科学理论。针对杜林威胁攻击并彻底虚无马克思主义的不良企图,恩格斯从哲学认识、历史认知、人物评价和价值立场四个方面揭示了杜林虚无主义的唯心主义本质,批判了杜林为资本主义制度辩护的实质。
(一)运用唯物主义世界观批判杜林否定世界物质性的唯心主义世界观
杜林不以客观存在的物质世界为基础,而以“原则”在前、对象在后的逻辑次序为基础认识自然界和人类社会,得出“世界统一于存在”“永恒道德”和“永恒真理”等谬论。恩格斯坚持外部世界第一性、“原则”第二性的唯物主义世界观认识自然界和人类社会,科学揭示了世界的物质性本质及思维与存在的辩证关系,从本体论和认识论全面驳斥了杜林的唯心主义观点。
在本体论层面,杜林把世界的本质定义为“包罗万象”的“存在”。恩格斯极具讽刺而又严肃地批判了杜林虚无世界物质性本质的唯心主义观点,他指出:“世界的真正的统一性在于它的物质性。”“包罗万象”的“存在”既可以是客观存在的物质世界,又可以是主观想象的精神世界,杜林所谓的“存在”实际上是虚无,既什么都是,又什么都不是。如果按照杜林世界统一于“存在”的观点,世界则统一于虚无,是对世界物质性本质的直接否定。
在认识论层面,恩格斯运用唯物主义反映论驳斥了杜林的唯心主义先验论。他指出:“原则不是研究的出发点,而是它的最终结果;这些原则不是被应用于自然界和人类历史,而是从它们中抽象出来的;不是自然界和人类去适应原则,而是原则只有在符合自然界和历史的情况下才是正确的。”这表明作为思维结果的“原则”以客观存在的外部世界为基础,是对外部世界的客观反映。在这里,恩格斯不仅揭示了思维与存在辩证关系的唯物主义反映论,驳斥了杜林从“原则”出发认识世界的唯心主义先验论,而且还指明了认识世界的唯物主义方法论——从客观实际出发。
在对人类社会发展的认识方面,恩格斯同样坚持唯物主义反映论,揭示了人类社会发展的对立统一规律。通过对精密科学、有机科学、社会科学以及思维科学发生发展过程的考察,恩格斯阐明了人的思维的至上性和非至上性、真理与谬误的辩证关系,揭示了人的认识是相对性和绝对性、有限性与无限性的统一,深刻批判了杜林超阶级、超历史、超社会的“永恒真理”观和“永恒道德”观。
(二)运用历史唯物主义回击杜林虚无历史发展客观规律的唯心主义历史观
杜林不从现实的生产关系和交换关系出发考察历史,而是从幻想出的“两个人”出发,推理出“暴力决定分配”“暴力决定历史”的谬论,必然陷入颠倒经济与政治关系的唯心主义历史观。恩格斯从现实经济条件和具体社会关系出发考察社会再生产过程,阐明了生产、交换、分配三者间的辩证关系,指出一定的生产方式、交换方式决定分配方式,一定的分配方式又反过来影响着生产方式和交换方式,从而批判了杜林“暴力决定分配”的唯心主义谬论。
恩格斯还由表及里深入揭示了暴力背后的社会经济根源,阐明了经济利益与政治暴力的辩证关系,批判了杜林“暴力决定历史”的谬论。恩格斯指出:“暴力仅仅是手段,相反,经济利益才是目的。目的比用来达到目的的手段要具有大得多的‘基础性’,同样,在历史上,关系的经济方面也比政治方面具有大得多的基础性。”这不仅有力驳斥了杜林颠倒经济与政治关系的虚无主义错误,而且科学阐明了经济第一性、政治第二性的唯物主义历史观。
在历史发展规律方面,恩格斯指出:“一切社会变迁和政治变革的终极原因,不应当到人们的头脑中,到人们对永恒的真理和正义的日益增进的认识中去寻找,而应当到生产方式和交换方式的变革中去寻找;不应当到有关时代的哲学中去寻找,而应当到有关时代的经济中去寻找。”社会历史变革是不以人的主观意志为转移,而是由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矛盾运动引起的经济基础变化决定。由此,恩格斯揭示了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的客观历史规律,揭批了杜林在历史观上的虚无主义错误。
(三)运用辩证唯物主义批判杜林片面评价历史人物的形而上学方法论
针对杜林肆意歪曲和随意否定以往思想先驱及其理论贡献的形而上学错误,恩格斯运用辩证法科学评价了自然哲学家和空想主义者的历史功绩和历史局限。恩格斯指出,康德的“星云假说”具有辩证法精神,它不仅推翻了牛顿的“第一推动说”,而且第一次打开了形而上学观念的突破口。黑格尔真正恢复了辩证法的理论权威,其划时代贡献就是“把整个自然的、历史的和精神的世界描写为一个过程,即把它描写为处在不断的运动、变化、转变和发展中,并企图揭示这种运动和发展的内在联系”。同时,恩格斯也客观评价了黑格尔哲学体系的历史局限性,指出黑格尔由于受客观时代条件、主观有限知识以及自身唯心主义哲学体系的三重限制,革命的辩证法与唯心主义世界观的内在矛盾,最终导致黑格尔哲学体系全部破产。
为批判杜林“对三个空想主义者的著作的真正惊人的无知”、全盘否定空想社会主义思想的虚无主义错误,恩格斯运用辩证法,一方面客观评价了他们的理论弊端,强调唯心主义历史观立场和形而上学方法论是导致他们的思想必然成为空想的理论根源。另一方面又高度评价空想社会主义者的历史贡献,指出他们对未来社会的天才构想为科学社会主义学说的创立奠定了思想基础。
恩格斯还探讨了空想社会主义思想的经济社会根源,批判了杜林脱离具体历史条件的形而上学错误。恩格斯指出,在空想社会主义者所处的历史时期,资本主义基本矛盾和阶级矛盾还未充分暴露出来,作为新的社会力量代表的无产阶级也尚未发展壮大,因而无法认识到社会主义取代资本主义的必然性,只能从头脑中先验地构想未来社会的理想蓝图。然而,19世纪70年代,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已经发生了极大变化,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之间的矛盾日益尖锐,作为新生产力代表的无产阶级已经登上了历史舞台。在这样的历史条件下,杜林仍然从头脑中先验地构思出一种新社会制度的“标准”体系,而不是根据政治经济条件的客观变化揭示新社会的必然性,因此,杜林“只不过是空想主义者的模仿者,最新的空想主义者”。
(四)运用无产阶级革命观批判杜林否定社会主义必然性的资产阶级价值立场
针对杜林否认资本主义周期性经济危机及其引发无产阶级暴力革命的虚无主义错误,恩格斯运用历史唯物主义的基本观点,分析了资本主义经济危机周期性爆发的内在矛盾,论证了无产阶级暴力革命的必然性以及积极作用,揭示了社会主义代替资本主义的必然规律,批判了杜林虚无科学社会主义、维护资本主义的价值立场。
恩格斯指出,社会生产的无政府状态导致“市场的扩张赶不上生产的扩张”,生产规模的无限扩大和劳动者消费不足之间的矛盾积累必然引发资本主义周期性生产过剩危机。危机的化解只能依赖矛盾的解决,且“这种解决只能是在事实上承认现代生产力的社会本性”,即消灭资本主义私有制,实行生产资料公有制,使社会化的生产力与它的占有形式相适应。以此为前提,恩格斯进一步指明了解决这一矛盾的历史主体和重要手段。无产阶级是解决这一矛盾的历史主体,因为“资本主义生产方式日益把大多数居民变为无产者,从而就造成一种在死亡的威胁下不得不去完成这个变革的力量”。暴力革命是完成这个变革的重要手段,因为“暴力在历史中还起着另一种作用,革命的作用……它是社会运动借以为自己开辟道路并摧毁僵化的垂死的政治形式的工具”。无产阶级只有通过暴力手段首先取得国家政权,把生产资料变为国家财产,消灭私有制和阶级对立,建立社会主义公有制,才能从根本上解决资本主义的基本矛盾和周期性生产过剩危机。因此,杜林之所以否定暴力,无非是想将“枯燥的、干瘪的、软弱无力的传教士的思维方式”“强加给历史上最革命的政党”,即用资产阶级改良主义消解无产阶级暴力革命,否定社会主义取代资本主义的必然性。
三、恩格斯批判杜林虚无主义思想的方法论启示
恩格斯不仅批判了杜林虚无主义的表象特征,而且透析了它的哲学本质;不仅驳斥了杜林虚无主义错误的方法论基础,而且提供了批判错误思想的科学方法;不仅揭露了杜林的资产阶级价值立场,而且表明了马克思主义的人民立场;不仅破除了杜林用以否定马克思主义的“创造体系”,而且构建起科学系统的马克思主义理论体系。“由西方发生的虚无主义实际就是现在历史虚无主义思潮的本体,两者之间是一脉相承、前后相继的关系。”杜林的虚无主义与历史虚无主义同属资产阶级意识形态,同为反马克思主义的思潮,它们在哲学本质、方法论基础、政治立场上是根本一致的,因此,恩格斯批判杜林虚无主义的思想和方法可以为批判当前历史虚无主义思潮提供有益启示。
(一)批判错误思想要揭示内在本质
恩格斯指出,杜林“这种新的社会主义理论是以某种新哲学体系的最终实际成果的形式出现的。因此,必须联系这个体系来研究这一理论,同时研究这一体系本身”。恩格斯正是抓住了杜林虚无主义的唯心主义哲学本质,阐明了唯物主义世界观和历史观,在源头上直接颠覆和克服了杜林的虚无主义错误。
恩格斯从哲学本质上对杜林虚无主义的批判,为揭示历史虚无主义的理论实质提供了思想利器。当前,历史虚无主义者打着“重新评价”“重估价值”的旗号研究历史,抓住某一细枝末节歪曲虚构历史事实,“戏说”“丑化”革命英雄人物,赞扬、美化历史反面人物,“甚至公然为汉奸、反动派、卖国贼翻案,混淆是非、颠倒黑白”。这些表象背后的理论实质是世界观上的唯心主义和历史观上的主观主义。因此,对历史虚无主义的批判,不仅要对它形式多样、变幻莫测的诸多表现逐一批判,而且要抓住重点、深入根源,揭示历史虚无主义的唯心主义本质。既要在本体论上批判历史虚无主义虚无客观事实、否定具体历史条件的唯心主义世界观,又要从认识论上批判历史虚无主义随意肢解历史、主观臆断历史的形而上学错误,还要从历史观出发,对党史、国史、军史等史料进行客观全面考证,用历史事实驳斥历史虚无主义的虚假言论,用历史规律揭示其颠倒主流与支流、割裂现象与本质的唯心主义历史观。
(二)批判错误思想要掌握科学方法
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是恩格斯批判杜林虚无主义的科学方法。恩格斯指出:“在考察财富的分配时,我们最好还是遵循现实的客观的经济规律,而不要遵循杜林先生关于正义和非正义的一时的、易变的主观想象。”这不仅揭示了杜林脱离客观现实、用主观臆想来考察历史的形而上学方法,而且还指明了考察历史的唯一正确方法——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恩格斯运用这一方法,有力地批判了杜林歪曲客观历史规律,混淆感性认识与理性认识、否定整体与部分辩证关系的形而上学方法。
恩格斯批判杜林虚无主义的科学方法,对批判历史虚无主义的方法论基础提供了重要借鉴。形而上学方法是历史虚无主义的“看家本领”,历史虚无主义者用绝对肯定或绝对否定的态度看待历史,提出所谓的“告别革命”论,片面地认为革命只有破坏作用,没有进步意义,否定革命、推崇改良,抬高洋务运动,贬低辛亥革命、五四运动等的进步作用,消解中国共产党领导的革命、建设、改革的历史功绩。历史虚无主义者还脱离具体历史条件“假设历史”,提出假如没有中国共产党、假如中国走资本主义道路等伪命题,妄图将个人主观意愿强加于历史,从而达到混淆是非、消解认同、削弱自信的目的。面对历史虚无主义的种种诋毁和攻击,只有坚持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的科学方法,客观分析历史事件、正确评价历史人物、科学把握历史规律,才能牢牢掌握历史研究、阐释的话语权,抵制历史虚无主义的侵害。
(三)批判错误思想要坚持人民立场
人民立场是马克思主义的根本立场,也是恩格斯批判杜林虚无主义的出发点。杜林站在资产阶级立场,标榜其“创造体系”是为谋求无产阶级和全人类解放的科学理论。恩格斯发现了杜林小资产阶级思想的虚伪性,在序言开篇就阐明了自己的阶级立场,他指出,《反杜林论》“决不是什么‘内心冲动’的结果”,相反,是为适应无产阶级革命斗争、实现人类自由解放的需要。
随着时间的推移,杜林的理论在历史上不过是昙花一现,他本人及其追随者也被人们逐渐遗忘,恩格斯的《反杜林论》却在多年后仍能够使人们产生兴趣并不断再版,直至今日还得以广泛传播。形成这个巨大反差的根本原因在于“理论是否掌握群众”,即理论是否坚持人民立场,能否实现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显然,杜林建立在唯心主义基础上的资产阶级改良主义方案没能适应无产阶级革命斗争的客观需要,是背离人民立场、损害人民根本利益的歪曲理论,而恩格斯在《反杜林论》中正面阐述的马克思主义理论,始终体现着理论服务人民、理论依靠人民、理论武装人民的价值立场,始终体现着与民谋利、为民造福的价值目标。
恩格斯用以批判杜林虚无主义的人民立场,为揭批历史虚无主义政治立场提供了强大力量。“历史虚无主义思潮,是一种主要借歪曲和否定党史和国史而否定我国四项基本原则的政治思潮。”其根本政治诉求在于否定马克思主义的指导地位,进而否定中国共产党执政的合法性以及中国走向社会主义的历史必然性。历史虚无主义者“对社会主义的种种否定,实质都在隐晦地表达他们对资本主义的认同”。面对资产阶级意识形态的挑战,必须将“批判的武器”和“武器的批判”结合起来,既要坚持马克思主义的理论指导,又要发挥人民主体的实践作用,汇聚起批判错误思想的群众力量。只有自觉站到人民立场,维护和践行人民群众根本利益,汇集起人民智慧和力量,才能彻底批判历史虚无主义错误思潮,维护国家意识形态安全。正如习近平所说:“历史充分证明,江山就是人民,人民就是江山,人心向背关系党的生死存亡。赢得人民信任,得到人民支持,党就能够克服任何困难,就能够无往而不胜。”
(四)批判错误思想要做到破立并举
恩格斯曾明确指出,写作《反杜林论》的目的“并不是以另一个体系去同杜林先生的‘体系’相对立”,而是希望读者关注他所提出的各种见解之间的内在联系。恩格斯认为,对于杜林及其错误观点本身的批判不是目的,目的在于通过批判来系统地阐发马克思主义基本理论。为批判杜林在其庞大“体系”中的荒谬论断,恩格斯不得不跟着杜林到处跑,运用先破后立、先立后破,或者边破边立的方式,以确切的、无可争辩的事实破除杜林的错误见解,使马克思主义第一次以系统完整的理论体系呈现在世人面前。对此,恩格斯指出:“消极的批判成了积极的批判;论战转变成对马克思和我所主张的辩证方法和共产主义世界观的比较连贯的阐述,而这一阐述包括了相当多的领域。”
恩格斯批判杜林虚无主义所采用的破立并举方法,为抵制历史虚无主义侵袭提供了应对之策。针对历史虚无主义意图攻击马克思主义、抹黑中国共产党、否定社会主义的政治意图,一方面,我们要敢于善于“破”,在准确把握时代脉搏的伟大实践中,运用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揭批历史虚无主义的唯心主义哲学本质和形而上学方法论基础,破除历史虚无主义对中国共产党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无端诋毁和大肆污蔑,充分展现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解释历史、批判现实以及建构未来的强大力量。另一方面,我们要勇于能于“立”,毫不动摇地坚持马克思主义在意识形态领域中的指导地位,提高马克思主义解释现实问题的能力,推动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和大众化,自觉用党的最新理论成果武装头脑。发挥党史国史、英雄人物的教育引领作用,积极培育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建设具有强大凝聚力和引领力的社会主义主流意识形态,防止历史虚无主义的渗透和腐蚀。
结语
站在“两个一百年”历史交汇的节点上,面对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学习领会恩格斯在《反杜林论》中对杜林虚无主义思想的批判具有重大现实意义。一是为学界批判历史虚无主义思潮提供有益的思想指导和方法论启示。“近年来,历史虚无主义借助于一些特定的时间节点,集中讨论相关事件、人物,制造声势。”今年正值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历史虚无主义必将沉渣泛起。恩格斯批判杜林虚无主义的思想和方法,为我们在理论上批判和抵制历史虚无主义提供了重要启迪。二是为当下全党正在开展的党史学习教育活动提供丰厚的理论资源。习近平在党史学习教育动员大会上的重要讲话中指出:“唯物史观是我们共产党人认识把握历史的根本方法。如果历史观错误,不仅达不到学习教育的目的,反倒会南辕北辙、走入误区。”要用历史唯物主义和辩证唯物主义基本原理分析把握历史大势,“要旗帜鲜明反对历史虚无主义,加强思想引导和理论辨析,澄清对党史上一些重大历史问题的模糊认识和片面理解,更好正本清源、固本培元。”恩格斯的《反杜林论》既是坚持和运用历史唯物主义和辩证唯物主义的光辉典范,又是批判历史虚无主义错误思潮的经典借鉴,也是党史学习教育的一部重要理论资源。
作者:杨宏伟、卢孔亿
文章来源:《思想教育研究》2021年第07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