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俞可平的人道主义和以人为本

叶劲松

俞可平在2007年9月发表了一篇题为《思想解放与政治进步》的文章（以下简称俞文），他在文章中谈了一通以人为本、社会和谐、私有财产等。但是俞可平是在避开我国现在广泛存在的人剥削人的经济关系，回避这种经济关系下剥削阶级和被剥削阶级根本利益对立的现实的情况下，抽象的、超阶级的谈论以人为本、和谐社会、私有财产等。我的文章主要谈谈我对俞可平关于资产阶级 人道主义和以人为本观点的看法。

俞文写道：“1949年后，‘以人为本’一直被当作是西方资产阶级人道主义和人本主义的主要观点而遭到严厉的批判，人们在放弃人道主义和人本主义的同时，也放弃了‘以人为本’的观念。随着对人道主义和‘以人为本’的彻底否定和政治性批判，阶级斗争的观念进入社会的每个角落，直至进入家庭，进入工厂，进入学校。我国传统的优秀道德被许多人遗弃了，人与人之间的温情、友爱和信任开始丧失。人们对‘阶级敌人’哪怕表现出丝毫的同情与怜悯，也会被认为是阶级立场不稳而受到政治上的批判。”

从以上可看出，俞文对1949年后我国对西方资产阶级人道主义观点的批判是持否定态度的，也表露出他对西方资产阶级人道主义观点持赞同的态度。另外，他还对“阶级斗争的观念”也持否定态度。

资产阶级 人道主义是资产阶级反对封建教会专制的武器，“资产阶级人道主义……主张人是自然的一部分并支配自然，认为追求快乐是人的天然权利和社会发展的动因。上升时期的资产阶级根据这种理论，无情地批判了封建教会视肉欲和世俗生活为罪恶的禁欲主义，肯定了人拥有享受人间一切快乐的权利”。因此，资产阶级 人道主义认为既然大自然赋予人们各种肉体需求，那么这些需求就应是正常的，并且这些需求对一切人来说是一样的，不问出生和社会地位。这些，都将矛头直指封建教会和封建等级制。所以资产阶级人道主义在当时所起的进步作用，使它成为资产阶级反对封建教会和封建等级制的革命的思想武器。

但是，资产阶级 人道主义的局限性也是很明显的。资产阶级人道主义在谈论人时，完全脱离了生产关系等社会关系，不把人看作是社会的人，不把人看作是在一定生产关系中的人，只把人看作自然人，并以此为出发点论证人的快乐追求。即资产阶级人道主义完全回避能保证人能享受各种需求的人与人之间的经济关系（即生产关系），即回避是什么样的生产关系等社会关系能保证人能实现追求快乐等各种需求。因而资产阶级人道主义具有超社会、超阶级、超时代的假相。然而，现实是，谈论、赞同这种抽象的、脱离社会环境的人性论中追求自由和快乐等需求的人们，其所处的生产关系等社会关系并不抽象，而是人剥削人的生产关系。即他们是在人剥削人的生产关系中大谈人道主义。

而产生人剥削人的经济关系的资本主义私有制，极大地阻碍了广大的被剥削压迫的劳动人民追求自由和快乐等需求的可能。因为被资产阶级残酷剥削压迫，使广大被剥削压迫的劳动人民终日辛苦劳作才能维持一般生活，劳动人民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和金钱来实现自由和快乐等需求的可能。例如，劳动者虽知他们遭受资本的残酷剥削，但他们只有两种“自由”的选择，或者就业遭受资本的残酷剥削，或者失业而饥寒交迫甚至饿死、冻死。而资产阶级的人道主义恰恰是维护这种产生人剥削人的经济关系的资本主义私有制的。这不仅是因为精英们是在人剥削人的生产关系中大谈人道主义，而且因为资产阶级的人道主义认为财产权是人的不可剥夺的（天然的）权利，因而间接肯定了生产资料私有制，间接表示应维护生产资料私有制。而使资产阶级能剥削广大劳动人民从而实现巨富的资本主义生产资料私有制，的确使资产阶级“拥有享受人间一切快乐的权利，从而使征服自然、寻求人生快乐”成为可能，从而符合资产阶级人道主义要求。

所以，资本主义私有制对资产阶级是很人道，对被剥削的广大劳动人民来讲，则是不人道的。这里既可以看到资本主义人剥削人的经济关系产生的资产阶级和劳动人民间根本利益的对立，也可以看出，资产阶级人道主义不可能找到真正使劳动人民享受它鼓吹的种种快乐、解放的道路 ，从而也充分表明了资产阶级人道主义的虚伪性。因此，邓小平在党的十二届二中全会上也曾指出：“人道主义作为一个理论问题和道德问题，当然是可以和需要研究讨论的。但是人道主义有各式各样，我们应当进行马克思主义的分析，宣传和实行社会主义的人道主义(在革命年代我们叫革命人道主义)，批评资产阶级的人道主义。”

但是，俞可平不但不批评资产阶级的人道主义，反而肯定资产阶级的人道主义。因此请问俞可平，在资本主义或社会主义时代，对早已丧失封建时期进步作用而主要起欺骗作用的资产阶级人道主义，共产党对其进行批判难道不应该吗？作为名为共产党学者的俞可平，不仅自已不揭示资产阶级人道主义的阶级性、局限性，还要否定当年共产党对资产阶级人道主义的阶级性、局限性的批判，这应该吗？

马克思主义指出，人是社会的人，并且人的需求是社会历史发展的产物。当我们把人放入一定社会关系中观察，我们就可看到，人是分为不同的阶级。剥削阶级的需求要靠牺牲被剥削阶级的需求来满足，人剥削人的社会经济关系，决定了人们之间是一种非人道的关系。

所以，要使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具有真正人道的性质，必须从根本上改造人剥削人的社会经济关系，才能建设成人与人之间的真正人道关系。而这，只有在推翻资产阶级政权和消灭生产资料私有制的无产阶级革命，以及建立了生产资料公有制的社会主义社会中，才能逐步得到实现。因此社会主义为实现伟大的人道主义任务奠定了基础。社会主义公有制消灭了剥削阶级，消灭了人剥削人的社会经济关系 ，从而消灭了阶级利益根本对立，使一些阶级的需求要靠牺牲另一些阶级的需求来满足的现象完全消失，使社会和谐真正能够实现。另外，社会主义经济不断发展，消灭了失业，并且通过免费教育、免费医疗、免费或极低的游乐和文艺门票等，使广大人民群众 能享受社会教育、医疗和文化成果，使广大人民群众的个人全面发展成为可能。

从上可知，资本主义生产资料私有制，必然产生人剥削人的经济关系 ，从而产生剥削阶级与被剥削阶级间的阶级利益根本对立，产生阶级斗争。所以，阶级斗争是不以人的意志所转移的客观现象。另外，劳动人民起来同剥削阶级进行阶级斗争，推翻剥削制度是建立真正 的人道主义——社会主义人道主义的前提。因此，阶级斗争的历史进步作用是很明显的。

俞可平做出一副很重视人道主义的模样，但是，俞可平对作为阶级社会客观现象、并且是建立社会主义人道主义的前提的阶级斗争大加指责。他说，我国解放后，“阶级斗争的观念进入社会的每个角落，直至进入家庭，进入工厂，进入学校。我国传统的优秀道德被许多人遗弃了，人与人之间的温情、友爱和信任开始丧失。”按俞文说法，似乎不讲阶级斗争，社会将充满“温情、友爱和信任”。

但是，在中国的上千年的私有制社会里，中国没有阶级斗争的理论观念，却充满中国版人道主义——仁义道德的叫声，可农民等被剥削阶级，一直被剥削阶级残酷剥削压迫，何时享受到来自剥削阶级的“温情、友爱和信任”？因此鲁迅才说，他在仁义道德后面读到的是杀人。

另外从俞文可看出，俞文的以人为本是同资产阶级人道主义相联的，与阶级斗争与阶级立场相对立的。犹如俞文掩盖人道主义的阶级性一样，俞文也闭口不谈以人为本应有何种生产关系为基础，闭口不谈以人为本的政策、法律应具有的阶级性和阶级立场。

以人为本，是以人为根本，并以实现人的全面发展为目标。而人是分为不同阶级的，对于广泛存在人剥削人的经济关系的我国，有资产阶级，也有工人阶级等劳动人民。因此在我国现时的社会中，讲以人为根本，以人的利益为根本，但是到底以哪些人或哪些阶级利益为根本呢？是以资产阶级利益为根本？还是以工人阶级等劳动人民利益为根本？用常用的话来讲，是为资产阶级利益服务？还是为工人阶级等劳动人民的利益服务？但是俞文回避这一点，回避他的以人为本的阶级性。

对社会状况的唯意志论态度，是俞可平等人的理论和方法论基础。他们脱离社会生产关系，脱离这种生产关系所必然包含的生产资料所有制和阶级状况，去谈论以人为本，是向人们表明，以人为本与何种生产关系无关，与社会是何种生产资料所有制和阶级状况无关，主要取决于社会中俞可平一类“精英”认为这个社会应搞以人为本就成。但是，我们却知道，生产关系是一个社会最基本、最重要的社会关系，它对这个社会的政治、法律、意识形态等社会关系起决定作用。即一个社会的生产关系，将决定这个社会的状态，包括决定这个社会能否以人为本，以哪些人（或哪些阶级）为本。或者用常用的话来讲，就是一个社会的生产关系，将决定这个社会为资产阶级利益服务，还是为工人阶级等劳动人民的利益服务。

可能俞可平讲，他的以人为本是超阶级的，是以全国所有人的利益为根本。但是全国所有人，是分为资产阶级和工人阶级等被剥削阶级的，而马克思主义理论和我国的现实都告诉我们，资产阶级与工人阶级等被剥削阶级的阶级利益是根本对立的，一切法律、政策，只可能或者为资产阶级利益服务，或者为工人阶级等被剥削阶级的利益服务，二者必居其一。在几千年的世界史上，还从未出现过既为剥削阶级利益服务，又为被剥削阶级的利益服务的情况。即历史上从未出现过超阶级的以人为本。鼓吹超阶级的以人为本，如果不是幼稚，就是欺骗。

当然，虽然俞文回避明确说明其以人为本所需要的生产关系，但他对社会主义诸多做法的否定态度和他对资本主义诸多东西（资产阶级的人道主义、资产阶级的人权、私有制等）的肯定，以及他以现存社会状况谈论以人为本，实际表明他谈论实现以人为本是以我国现在广泛存在的人剥削人的经济关系为基础和前提的。只是俞文回避在字面上写明生产资料私有制是实现以人为本的基础和前提。

但是不管马克思主义理论还是历史事实都告诉我们，不消灭产生人剥削人生产关系的生产资料私有制，工人就将处于被剥削、被压迫的地位，社会就存在资产阶级无偿占有工人在生产过程中所提供的剩余价值，即占有工人劳动新创造的大部分产品，而工人只获得仅能勉强维持劳动力再生产的很少一部分产品的分配关系。所以，产生人剥削人生产关系的生产资料私有制，必然决定社会将是以资产阶级利益为根本，决定社会将是为资产阶级利益服务。若要真正实现社会以工人阶级等劳动人民利益为根本，社会为工人阶级等劳动人民的利益服务，就必须对我国现存的资本主义生产关系实行激进的改造，首先是消灭产生人剥削人生产关系的生产资料私有制，消灭剥削阶级——资产阶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