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主的辨证与差额的玄机
“民主是个好东西”,但我对精英们给出的“民主”并不欣赏。
大众失语,以腐败愈演愈烈为标志的特权膨胀,意味着民主的缺失。我不是民主的反对派。不过,我所说的民主是大众的民主,并不是强势者的民主。中国的“铁三角”, “先富起来”之后也“先民主起来”,他们不光一点也不缺少“民主”,恰恰相反,他们是还有些“民主过剩”,正与富得流油产生奢侈消费令全球瞩目一样——他们享受的是“超过民待遇”式的民主,许多地方“招商引资”的红头文件白纸黑字确凿无误地写着,是“合法特权”,赦免原罪、黑窑奴工等等,都标示着他们广泛享有着类似封建主与奴隶主的超民主特权。
民主过剩者极力呼叫民主;而民主缺失的大众却怀念毛泽东的“专制主义”时代!
“民主”是一个奥妙的禅机。
“民主”参悟,难者自难,易者自易。
奴隶时代是最原始、最野蛮的专制时代,然而,罗马共和时代也有酷似美国模式的“民主”。不过,这“民主”与“会说话的牲口”不相干,对他们来说,“共和”与“帝国”彼此彼此。
正是资产者的民主意志,将拿破仑由督政推上王位,选择了帝国,创造了法兰西资产阶级最为辉煌的时代。
美国的民主政治,是独立战争胜利的产儿,不是“民主”多数的产儿。林肯总统固然是选出来的,但没有南北战争的胜利,他也会被种植园主的“民主”推翻。
印共可以通过选举在喀拉拉邦执政,但他不能通过“民主”“和平过渡”到社会主义。
萨达姆是民选的总统,而美国人说他独裁,用贫铀弹推销“民主”,将其推上绞架。
阿连德倒是真正的民选总统,可因为“姓社”,美国人就操纵军人流血政变,将他连同“民主”一起淹没在血泊中。印尼苏哈托的“民主政治”,也是美国人同版如法炮制。——扶持右翼军人政变,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美国人在亚非推销“民主”的主旋律。
是法西斯狂热将希特勒推上台,由总理而元首,绝对多数,够“民主”的;日本当年则是天皇的狂热崇拜——彼此并无二致。
斯大林是“专制独裁暴君”,赫氏上台之后,“个人崇拜”拳不离手,“集体领导”曲不离口,“民主”了。戈尔巴乔夫“改革”“买一送一”,“民主”之外又奉送一个“人道”,可惜他们都未能将“民主”进行到底,到叶利钦才以“炮轰议会”使“民主”得到圆满实现。后来叶氏实在“民主”不下去了,半道将“民主”列车交给普京驾驶。后任倒是扭转了危局且连选连任,不料中国精英和美国主子又发出话来,骂普京恢复“专制”了。
清室迅位咸与民主共和中国似乎是“光荣革命”,但没有辛亥的炮声,也没有黎元洪的总统;同样,没有北洋的实力,也不会有“袁大总统”以及后来的曹大总统和段执政。实行宪政,“民主”选举,肯定是“蒋先生”以绝对多数当选。钟山风雨起仓皇,“蒋总统”是大炮轰走的,不是“选”走的。
毛泽东的“民主”,满世界骂为“专制”,因为那“民主”属于另一世界。毛泽东终生坚持这“民主”不动摇,终生致力于探索如何保证公仆不致变为老爷,从“运动”到“四大”,从自上而下到放手让群众自下而上地“揭发我们党的阴暗面”。他的大无畏的实践探索是前无古人的,曾冲击过整个世界,至今余波未消。这探索,岂是宵小的权谋史学所能颠覆得了的。切齿与怀念的尖锐对立,恰恰说明这世界的“民主”并不一律。
毛泽东的“专制”颠覆的程度,与官僚特权和富豪民主成正比,与穷人弱势的民主成反比。
山西黑窑的奴主,可以通过“民主”选当“人大委员”;而“奴工”不能指望“选举”改变命运。
自“私产神圣”以来,何曾有过普世化的民主!目前风靡全球的普世民主,美国牌的民主,无论多么天花乱坠,不过是老板的民主。资本的民主一花独放,则劳动的民主销声匿迹。
将民主普世化,不是蒙蔽,就是糊涂。
中国精英的民主交响乐中,越共代表大会之后,突然奏出“差额选举”的高八度强音。
这又是一个机锋。
“差额选举”也是好东西, “差额”比不“差额”好。
不过,也难一概而论。
苏联的“改革之父”赫鲁晓夫时代,有过两次“民主政变”。赫氏的倒行逆施引发政治危机,苏共中央主席团开会,多数议决罢免老赫。赫氏故意拖延,借助枪杆子扳回危局,朱可夫用军机将中央委员运来,以中委多数否决了主席团的多数。赫氏保住位子,自然用民主程序惩罚了对手。这是第一次未遂的“民主政变”。第二次,新对手学乖了,使用主席团的“民主”,不容还手立马迫使赫氏“因健康原因辞职”。这次是成功的“民主政变”。——两次结果迥异,玄机就在“差额”。
“差额”也罢, 多数少数也罢,都不是实质——谁的“民主”,才是根本。
在北大光华学院“民主”,“差额”不“差额”,牛津博士都会多数。如果在网络上“民主”,无论差不“差额”,则博士必定落选。
程序不能决定实质。
弱势大众民主的缺失,衮衮诸公从未有过只字“关怀”——对“差额”何以如此动情?
玄机恐在“十七大”。
看看现实的“民主”构成吧。
弱势民主缺失,在各级人大政协中自不例外。不然,何以说“大众失语”?
时下的弱势大众,除了毛泽东时代的遗泽,也即“社会主义”颠覆之余的政治资源,+诸如“执政为民”等等之外,他们的诉求表达只有二途:一为以网络为主的左翼和草根自身的声音;一为“上访”和抵制“国企改制”中巧取豪夺的自发“群体事件”。雷池之界过严:富豪搞讲坛和新闻发布或向港媒演说,潇洒自如;而拆迁或索薪上访,超过三人就算“集体上访”视为非法。
主流媒体与各种讲坛都是强势的一统天下。弱势的政治诉求,则与“代表”无缘。
强势阶层,特别是右翼买办势力,他们 “与时俱进”的经济政治诉求,当“体制”满足不了时,可以通过各式媒体、讲坛,通过党政代表大会和政协的头面人物提出,挟海外霸权媒体以助势,以获得满足。《炎黄》《周末》的咄咄逼进、“西山会议”、赦免原罪的舆论和决议、等等皆然。顾雏军的造势和任老板的豪言壮语,是出于眼前需要;“冰点”、“崛起”和《新编历史教科书》之类,则为根本建树。
他们的“民主”还不够吗?yes。在他们看来,“庆父不死,鲁难未已”,只要“共”和“社”的影子一天不灭,他们就一天寝不安席,必除之而后快。无论如何“接轨”,“共”与“资”最终是水火不容的。何况,离这一天还早着呢。十六大以来,提出“科学发展观”“自主创新”“执政为民”等,都使他们听起来不那么舒坦,有些事还耿耿于怀,远不如YBZY时代贴心。——因此,他们特别关注中共的核心位置,因为此乃根本利益之所系。
“政治上保持一致”之外,是否还存在更“优化组合”的可能?
不排除。
其途有二。房地产金融泡沫破裂,经济严重振荡,他们和外国主子赚足了,盆满钵溢之后嫁祸给“体制”,煽动“颜色革命”乱中夺权,此为变途。利用自己在代表中的数量优势,摆脱“体制”,以票数致胜,让“良宇同志”之类上台,此为常途。—— 此“智囊”关注“差额”之玄机也。
虽未必如愿以偿,然其“民主”苦心不可埋没也。
无论常途或者变途,得逞了,结局只能右派上台。右派上台,“民主”兑现,彻底转型,中国的结局只会比北邻更惨:富豪寡头当政,买办额手称庆,百姓生灵涂炭,国家四分五裂,社会动乱不已。到那时,“民主社会主义”云云跑到爪哇国去了,精英又该教导大家说:民族劣根性,中国只佩“做三百年殖民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