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业协会“去行政化”的一小步

郭松民

　　国务院办公厅日前下发了《关于加快推进行业协会商会改革和发展的若干意见》，明确规定现职公务员不得在行业协会、商会兼任领导职务（6月6日中国新闻网），在我看来，这是朝着正确的方向迈出的重要一步，但还仅仅是一小步。

　　行业协会就其本性而言，是一个民间的自治组织，“独立自主，民主自律”是行业协会的基本特性；为行业会员服务，确立行业的市场规范，维护行业会员的合法权益，是行业协会的基本功能。打个比方吧：对行业会员来说，行业协会应该像一位尽心尽职的“侍女”，要照顾得无微不至；在企业和政府之间，行业协会又应该像一个风情万种的“交际花”，能够协调解决各种棘手问题。

　　显然，这样一个性质的机构，是不适合由“现职公务员”来领导的。“现职公务员”在行业协会兼任领导职务，首先会遇到身份上的困惑，因为他无法确定自己是究竟是应该为行业的会员代言，还是为政府代言？其次，他们的素养、习惯、意识等，也决定了他们很难扮演好“侍女”、“交际花”一类的角色。因此，国务院的新规定，实际上是为行业协会回归自己的本位创造了前提。

　　但为什么说这仅仅是一小步呢？这是因为，虽然现职公务员此后不再兼任行业协会的领导职务了，但这并没有改变中国的行业协会，主要是由政府主导，用自上而下的方式产生的这一事实。而这样产生的行业协会，更愿意把自己看成是行业会员的管理者而不是服务者，它们的自我定位是“老太爷”而不是什么“侍女”或“交际花”。一条坊间流传的段子——“戴着市场的帽子，舞着政府的鞭子，坐着行业的轿子，拿着企业的票子，供着官员兼职的位子”——将这种官办行业协会的形象刻画得淋漓尽致。

　　官办行业协会不但于行业无益，相反在很多时候还是有害的。比如在白酒行业，就有众多的行业组织，带“国”字号的就有中国食品工业协会、中国酿酒工业协会等，不少省市除了设立与上面对应的食品工业协会和酿酒工业协会，还设立了白酒专业协会。各协会之间为了争利，自行其是，巧立名目向企业收费，把企业当“唐僧肉”。各种评比泛滥成灾，协会以评“金牌”、“大师”、“先进”为由头，要企业入套，企业明知是套也不得不出钱参加。

　　无疑，要杜绝这样现象，仅仅禁止现职公务员兼任其领导职务是不够的，行业协会要发挥应有的自治功能，就必须真正成为一个以自下而上的民主方式产生，其经费和权力都来自于行业会员，其行为规范也由行业会员按照民主的原则依法制定，因此也只能以服务行业会员为唯一宗旨的组织。这样才能洗去行业协会“二政府”的铅华，尽显其作为独立自主的社会组织的本色。

　　一个良好的社会结构，应该是行政部门与社会组织各司其职，各尽其责，相互配合又不逾越权力的边界。由全能政府向有限政府过渡，是近30年改革开放所取得的一个宝贵经验。行业协会在一定程度上代表着民间社会的自治程度，政府对行业协会理当“该放手时就放手”，国务院的新规定代表了这一趋势，因此是值得欢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