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防意识淡漠危及复兴大业

戴旭

　　一、中国青年脆弱的体质和优游嬉戏的精神状态，难以担负民族复兴的使命

　　适逢一年一度的征兵工作开始，一则消息让笔者感慨不已：美国前公共卫生署署长卡莫纳医生前几天前说，美国有900万名肥胖儿童，肥胖已经不再只是个人问题，而是会“削弱国力”，这已经构成了国家安全问题——因为这将缩小未来有能力入伍从军的人数。他因此称肥胖为“内部的恐怖威胁”。把一个生理问题上升到国家安全的政治高度，这等国防意识只有当年林则徐对着鸦片鬼忧虑中国没有可用之兵的历史责任感可比。据笔者观察，北京的小胖墩几乎成为一大景观，但还没有听谁从国家安全的角度重视过这一问题。十几年前曾经有一篇文章，报道中国青少年在一次夏令营中，体能远不及日、韩少年的事情，引起轰动。今年4月30日某大报又报道《现在的新兵身体太“虚”了》，可以作为那篇文章的续篇：记者对来自辽宁、内蒙古、河南、山东、福建五省区经过严格的体检符合应征入伍标准的820名青年，进行了体质调查，结果发现新兵报到第一天，从营房门口走到连队，远的有1500米，近的只有500米，一些新兵竟走得汗流浃背，气喘吁吁。某兵连组织站军姿训练，还没站到20分钟，全连117名新兵中，竟然有9人因大脑供血不足晕倒。部队乘解放车外出训练，6公里竟然有一半新兵晕车。经过一两年强化军事训练和体能锻炼，每个连队仍有不少人不达标。那些中国新兵的身体素质，实际上就是当今中国青年整体身体素质的写照。

　　是什么导致今天中国青年这一副“病夫” 模样的？表面上看起来是网络时代、虚幻诱惑、娱乐过剩导致缺乏体育锻炼，根源上还是缺乏意志力和更高层面的民族危机感和国防意识造成的。19世纪的西方战略家约米尼在评论罗马帝国由盛而衰的原因时说：“柔软无力是罗马兵团衰败的主因。那些士兵过去在非洲烈日下作战，都一点不感到疲倦，现在在日耳曼和高卢的凉爽天气之下，反而觉得甲胄太重，所以罗马帝国的末日也就快到了！”如果军队都是由这些娇生惯养的独生子女组成，如何不让人忧心？但问题还不止如此。英国ＢＢＣ广播公司今年初发表了一篇题为“除了章子怡，他们是谁？”的文章，说“２００６影响世界华人”颁奖会在北京大学举行期间，没有入场券的北大学生在门外大声呼喊：“章子怡，章子怡！”翌日，北京的一些传媒只是在娱乐版发了消息，对章子怡之外的其他众多科学家几乎只字不提。文章称，科学家、发明家不被传媒和大众重视，这是社会价值观的一种缺失。北大学生尚且如此，兰州女歌迷杨丽娟疯狂追星导致老父跳海悲剧的发生有何奇怪？

　　优游嬉戏的风气，能迅速地腐蚀掉一个英武民族的的灵魂。公元3世纪后，罗马帝国由于长期和平浸淫，国家理想丧失，腐败和奢靡享受之风盛行，将军文士终日沉湎豪华浴室，举国纵情声色，民心懈怠，再也不愿保家卫国，统治者只能雇佣外国人为常备军，结果被这些外族军人控制，迅速亡国。晚清国家风雨飘摇，统治者竟然还大兴土木，有一个空前绝后的房地产项目“圆明园”还不够，又挪用海军军费修了颐和园。国家高层如此作为，当年17万铁骑横扫中原的八旗子弟，后来竟沦落为遛鸟斗蛐蛐的混混就不是不能理解的了。正如精神是人生命的支柱，国民也是国家的支柱。国民萎靡，庞大的帝国焉能挺立？目睹日本对中国的蹂躏，西奥多·罗斯福在《赞奋斗不息》的演说中，这样警戒美国国民：“我们决不能扮演中国的角色，要是我们重蹈中国的覆辙，自满自足，贪图自己疆域内的安宁享乐，渐渐地腐败堕落，对国外的事情毫无兴趣，沈溺于纸醉金迷之中，忘掉了奋发向上、苦干冒险的高尚生活，整天忙于满足我们肉体暂时的欲望，那么，毫无疑问，总有一天我们会突然发现中国今天已经发生的这一事实：畏惧战争、闭关锁国、贪图安宁享乐的民族在其它好战，爱冒险的民族的进攻面前是肯定要衰败的……”

　　新中国曾经召唤回了国人的民族精神，但改革开放，物质富裕的环境，国外文化的侵蚀，教育的缺失等等一切因素综合作用的结果，又使这一民族精神受到巨大腐蚀。社会上贪腐横行，一部分人信仰荡然，医疗、教育、学术等以往号称最纯洁的领域，追名逐利之风屡禁不止，社会遍及洗浴、洗脚、发廊产业，网络情色泛滥。高级贪官几乎涉及所有重要领域和核心部门，有的还成为国外间谍，而且往往政治、经济和道德问题同步发生。电视媒体娱乐化、低俗化。就连最能直接激励和带动国人强健体魄的体育，也被商业化扭曲。没有国民体育精神的确立，拿再多的金牌有什么用？奥运会即将在中国举办，有关部门应该深刻反思。经济领域弥漫投机之风，实业报国的概念少有提起。美国杂志排名的中国第一首富，是26岁的房地产女老板。企业家只去造房子、聚财富，不去思考建立中国的现代工业。好逸恶劳、投机取巧成为一些人处世的信条。八荣八耻的提出，正是由此而来。凡此种种，不仅反映了国民国防意识的淡漠，实际上还是一种民族精神的堕落。弱不禁风的体格，固然支撑不了中国崛起的历史使命，萎靡不振不思进取的精神状态，又岂是民族复兴的气象？

　　二、当前中国面临多方位、多层次的威胁，严峻形势并不轻松。

　　国庆长假余兴未尽，十七大便将国人的政治热情点燃，嫦娥又满载着民族的自豪直奔月球。作为这一系列喜事的背景烘托，股票沪指超过6000点。前几年颇为出名的迷人歌曲《好日子》，又一次成为一些人陶醉的小调。然而，稍微回一下神，我们就可以听到许多高分贝的杂音：台独分裂分子像一群发狂的猢狲，闹哄哄搞什么“入联路跑”；美国B-2隐身战略轰炸机大张旗鼓进驻关岛，准备必要时“用以深入攻击中国内陆”（美国太平洋司令部副司令丹.利夫语）；俄罗斯左右开弓，率先宣示北极主权，在军事上频频亮剑，引发以美、欧和南美国家对南北极土地和海洋的哄抢为特征的第二次地理大发现，并几乎掀起新冷战；美国在伊拉克和阿富汗战略失败日益明朗，基地组织号召以森林纵火焚烧西方国家的方式发起反攻……所有这些个别的事件联系起来看，世界正处在新一轮巨变前夜的结论就不是空穴来风了。世界城门失火，中国和平发展大业很难不受池鱼之殃。别的不论，现在原油价格已经直逼100美元，若伊朗核问题波澜再起，其他产油国趁机发难，油价再蹿，我们还能“赶上了盛世咱享太平”吗？

　　多年来，我们的教育中只将外国军队对中国的领土领海入侵或占领当作威胁。如果以这个标准衡量，苏联解体，核武器、世界第一的人口数量和世界第一规模的常备军、安理会常任理事国的地位，广大的幅员，等等静态要素足以给我们带来安全感。但是，这种传统的国家安全的概念早已过时。就在人们为抢购明年奥运会门票而导致电脑系统崩溃的几天前，中国通缉了台湾网络间谍李芳荣。其实这只是国家信息安全方面一个生动的教材。此前，不断有境外人员到中国敏感地区进行非法测绘。美国军方有一项秘密计划，把卫星拍摄和国民境外旅游拍摄的照片想结合搞一个数字地球，以备战时精确打击。

　　信息化时代国防的概念，不只局限于军事领域，更不是传统的边防海防和空防，而是涉及政治、文化、经济、外交、军事、科技等几乎所有领域，小到电磁空间，大到太空空间，上到政府的方方面面，下到普通百姓的寻常生活。国防建设因此既是军队的事，更是全民的责任。

　　不少中国人为经济发展的成就而欣喜。这是可以的，但不能得意忘形。中国社科院的研究报告说，从综合指标看，中国比美国落后了一百年。中国尚未完成祖国统一，还有不少领土领海被侵占。这在当今世界大国中是独一无二的。20世纪四十年代，感于内忧外患的形势，中国学术界曾经出现过一个以 “自存自强”为最高目的的“战国策派”。其代表人物之一的何永佶形象地将当时中国比做一条金鱼，别国早已对它垂涎三尺，日本更张开血盆大口欲以吞噬。国家民族危在旦夕，然而，国人尤浑噩如梦。他说：“譬之一条金鱼：当其在金鱼缸时，‘悠在游在’，以为天下是一个‘信义和平’的世界，那里面没有鲨鲸鼋鳖而只有青草白石金鱼缸…那条金鱼在这安乐窝的金鱼缸里住了几千年，忽然被抛入大海，那里有的是海虎、海豹、海狮、……海蛇、海蝎，各各垂涎它金色的美，……这条金鱼也许就因自己的美丽而遭不测。把‘中国’二字代替‘金鱼’，就可知我们的处境之危。国人犹以为现在仍是‘金鱼缸’的政治，而不知早已变为‘大海洋’的政治了。”今天，虽不能说内忧外患，但也绝不是天下太平。看看此起彼伏的“中国威胁论”就知道了。中国国家利益正在迅速向海外拓展，但海上贸易通道却无力保护。一些大国幕后操纵、积极张罗“亚洲北约”战略包围中国。经济上，西方正对中国的优势产业如纺织品、玩具、食品等联合封杀，同时又严格限制对中国的高技术出口；国际游资深入中国，并购产业，洗劫房地产业；具有国家阴谋性质的、发达国家压迫人民币升值的行动也在持续中。文化上，万圣节、圣诞节已成为众多城市公共场所公开的节日，外国动漫几乎垄断中国少儿荧屏。最大的最直接的威胁还是军事上：现代战争早已没有前后方之分，武器不再只是传统的枪炮。美国在实施“一小时打遍全球”的信息化闪电战，亚洲的空军在美国的支持下在迅速隐身化。针对中国的各类军事演习中，有的是太空点穴，有的是网络瘫痪，最常规的方式是以空军大规模轰炸中国的首都和沿海城市。可以说中国面临着自核武讹诈时代以来最重大的战略威胁。世界各主要军事大国的新型军队即将打造完毕。中国军事与世界先进水平的差距依然很大。历史证明，每一次军事变革的开始和完成，都是以一次或几次先进国家军队对落后国家的大屠杀为“开幕”或“闭幕”的。正是鉴于一部人类的历史几乎每一章都充满相同的血腥，克劳塞维茨说：你想和平吗？那么你准备战争吧！何永佶的“金鱼缸”和“大海洋”政治理论，仍不失为暮鼓晨钟。

　　三、国防意识是国家发展的强大精神动力。

　　孙中山先生说：“所谓固国家不以山溪之险，威天下不以兵革之利，其道何在？精神为也。”在人类历史发展的大浪淘沙中，有些小国寡民，临绝境而砺众志，历经战争的腥风血雨，生存下来并发展壮大，如近代德国、日本、以色列；而有的泱泱大国，处优越反而失进取，最终或遭覆亡或受凌辱。拿破仑曾经使法国雄踞欧洲，但到拿破仑三世时，勇武善战的民族精神已丧失殆尽，结果先在普法战争中一败涂地，后在二战中国破家亡。究其根源，关键是国家与国民国防意识的强弱有无。国防意识是一种自觉维护民族和国家利益的群体意识，是民族精神最重要的体现。这是一种无形而巨大的威慑和战胜敌人的精神力量。抗美援朝战争，新中国以百伤之躯敌十六国列强的虎狼之师，而大胜于三八线；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同时面对美、苏和其他国家的联合围堵，中国不仅没有被压垮，反而发展出了两弹一星，成为世界一极。靠的正是从国家领导人到科学家和亿万民众、万千士兵忠勇而伟大的牺牲。在这万众一心同仇敌忾的背后，正是强烈的以国为家的国防意识。

　　美国是当今世界老大，本土已近二百年没有受到军事威胁，但国民战争意识十分强烈；,瑞士在宣布成为永久性中立国至今已有180多年,它奇迹般的躲过两次世界大战的浩劫,原因是什么?其实很简单,因为瑞士人始终在准备战争,瑞士拥有非常完善的地下掩体,而且里面有水和食物,有的还具有三防措施.瑞士常驻军队只有3500人,但战时却可动员35万军人参战,包括专业技术兵种,一位瑞士的外交官曾说过：”瑞士人踏出左脚是公民,迈出右脚就是军人”。以色列儿童从三岁起，接受爱国主义教育。在国民心目中，最高尚的事业不是当总统，而是成为一名飞行员。韩国人常将自己比做“鲸群中的虾米”，担心沦为中国和日本之间“三明治的夹心”。越南战争期间，美国从韩国撤出部分军队，当时总统朴正熙深感不安，于是制定国家主导型的经济发展政策，发展重工业和军事工业，开展新村运动，奠定韩国发展的基础。今天，不安全感再次成为韩国发展的巨大动力。现在韩国不仅自己可以制造世界顶级的宙斯盾战舰，还计划登月。

　　拿破仑说：剑总是对精神俯首的。尚武精神的缺失是近代中国悲剧的民族总根源。想当年，“七亿人民七亿兵，万里江山万里营”，全民皆兵举国尚武，精神何其昂扬，国家何等豪迈。当然，希望今天仍然重复历史上的这一幕并不恰当，但沉迷于歌舞升平，灯红酒绿无疑于灵魂的失血。中国要崛起和复兴，决不不仅仅是经济的追赶。经济是国家的两条腿,没有经济国家固然无法前进,而国防则是国家的脊梁,没有脊梁,国家只能爬行。鉴于此，笔者认为，强化国防意识应成为一项永久的国家系统工程，而不仅仅只是停留在居高临下的教育层面上。从各级政府和领导到各行各业，都要把保卫国家和民族的安全利益作为重要职责和“第一勤务”。文化和教育部门，特别要发挥灵魂工程师的作用，学校应当像开设政治课一样，设立国防学科，开发军事游戏。有条件的地方，可以普及军事体育。结合国家常设的军事机构和动员体系，常抓不懈，使国防成为每一个中国人的首要和本能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