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人的发展，是从出卖身体到出卖子宫？

青年赵文凌

　　最近，明星郑爽被前男友爆出代孕生子并弃养一事在网络上传的沸沸扬扬，连央视也出来点名批评代孕弃养，再一次明确，我国是反代孕的。

　　我们之所以如此坚决地反对代孕，是因为没有任何一个女性愿意让身体成为容器，让生育能力成为一项谋生技能。被卷入代孕产业链的女性在遭受着来自性别、阶ji、劳资等全方位的压迫和剥削。

　　如果说从前我们把代孕看作是一个性别议题，那么，郑爽一事的曝光，已经让人们看到了性别议题背后的真相——代孕是一个阶ji对另一个阶ji的压迫。

　　在曝光的录音中，郑爽完全把人的生命当作物品一般，还说什么“打都打不掉，TM的烦死了”这类如此反人性的话。她既然可以花1.5亿购买豪宅，那为什么要不负责任地找人代孕生子，并且把孩子当作草芥一般扔在美国?

　　就算她找再多的律师团队证明自己没有违法，她也过不了人心这一关。

　　更加可悲的是，像郑爽代孕并弃养的悲剧虽然是少数，但代孕已然成为一个产业在国内外盛行。

　　比如，网友们扒出了一段徐静蕾在某谈话类节目上的大谈代孕：“我已经冻了很多胚胎，万一以后想要孩子就去找个肚子(指孕母)，这很正常，我身边很多人都是这么做的，医院应该给我分红，很多人都是我介绍过去的。”

　　也许有些人选择代孕是因为身体原因无法生育，但也有不少人就是为了自己的好身材、职业生涯，为了免除了一些母亲怀孕的风险和烦恼，就光明正大借别人的子宫代孕。

　　更无法回避的是，找人代孕的人一般是拥有财富、社会地位优势的上层女性，而成为代孕妈妈的一般是最底层的妇女。

　　2013年，BBC纪录片《代孕者：House of surrogates》拍摄的是内娜·帕特尔医生的诊所，以及诊所里代孕母亲们的生活。在那里，代孕妈妈大部分是走投无路、急需用钱的底层妇女。

　　尽管在2015年，印度政府立法规定，禁止国内女性为海外客户提供商业代孕服务。但国内的代孕依旧在继续，世界代孕的交易市场也依旧兴盛，并蔓延到乌克兰、柬埔寨等地。

　　代孕产业链，主要剥削的，是没有什么收入的中下层妇女。而我们反对代孕，一个主要的理由也是这事情一旦合法，可能会是不少中下层妇女的灾难。

　　第一，代孕以及频繁怀孕，对身体的伤害非常大。

　　要知道，不是每一次代孕都可以成功，为了孕育买主的受精卵，代孕妈妈有可能会出现多次流产。而且，有的女性会选择在生完一胎不久之后又继续代孕，俨然已经把自己的子宫和生育能力当作赚钱的工作，这对母亲的身体是十分不利的。之前就有新闻报道过有妇女因为代孕导致死亡。

　　除此之外，因为是试管授精，是可以人为选择双胞胎的，这大大增加了代孕妈妈所要承担的风险，剖腹产会给他们的身体造成更大的伤害。

　　第二，代孕妈妈的权益很容易受到侵害，尤其是跨国代孕妈妈。

　　在BBC的纪录片里，内娜·帕特尔医生说，以代孕产业维生的印度Anand地区，“起码有5000个家庭依赖着代孕链生活”。

　　实际上，调查机构显示，在印度代孕，酬金的大部分都被机构拿走了，实施手术的医生会拿走剩下的大多数，真正能够补偿给代孕妈妈的最后只有不到1/6。

　　而且，代孕母亲的吃住待遇等也是分等级的，一切都是根据客户给的钱多少而决定。也就是说，在承担100%风险同时，这些母亲还要再接受一层又一层的剥削。

　　另外，除了身体上的健康和收入上的压榨，这些母亲还面临着更大的风险：如果出现流产，人财两空;如果出现生产下来的孩子买主突然不要了的情形，那就很容易出现伦理悖论，这些孩子和孩子的代孕母亲该怎么办?

　　此前，我国首个代孕妈妈遭“退货”的新闻就引起了大家的关注。因为代孕母亲检查出患有疾病，客户退单，但母亲却把女儿生了下来，现在却无法上户。

　　假如，郑爽这个案子里，代孕妈妈怀孕七个月后郑爽又决定弃养，如果刚好前男友张恒也不要孩子的话，那这两个小孩该怎么办?这两个小孩的代孕妈妈该怎么办?

　　第三，代孕产业，难以监管。

　　在法律上打擦边球的东西，很多时候会出现不受监管的情况。就像郑爽回应的那样，“我没犯法，你能把我怎么样”?

　　更揪心的是，就连学校的厕所里都会有黑市广告：

　　现在代孕在我国是违法的但却仍然这么多黑手存在，一旦代孕合法化，可能不出半年就会出现“中国代孕巨头”。

　　资本会大量投入市场，然后我们就可能收到各种代孕广告了。类比因为裸贷而受害的女学生，到时候，卖卵、代孕的女学生恐怕也就不那么稀奇了……

　　正如马克思揭示的那样：

　　“资产阶ji在它已经取得了统治的地方把一切封建的、宗法的和田园诗般的关系都破坏了。它无情地斩断了把人们束缚于天然尊长的形形色色的封建羁绊，它使人和人之间除了赤裸裸的利害关系，除了冷酷无情的‘现金交易’，就再也没有任何别的联系了。”(马克思、恩格斯，《共产党宣言》，1848年)

　　代孕会出现的伦理问题、道德问题，代孕妈妈承受的剥削和风险，在资本面前，又算得了什么呢?

　　反代孕的理由这么多，但是，偏偏还是有人说：“明明一些人想买子宫，一些人想卖子宫”，自由交易，凭什么禁止?

　　如果这也称得上是“自由”的话，我想，那些为了新中国解放而牺牲的革命先烈们的鲜血就算是白流了。

　　很多底层女性看起来是“自愿”代孕，但在社会阶层差异、地区发展不均衡、性别歧视等大背景下，就像都市白领“自愿996”、“自愿加班”一样，代孕母亲看上去的“自愿”，也都无奈地带有了“被迫”的意味。

　　前面提到，2015年，印度发出通告：禁止海外客户在印度寻求商业代孕。

　　这项似乎是促进社会进步的举措却遭到了当地人的抗议，他们担心一旦代孕交易消失，自己就要生活不下去了，或者将“从事更艰巨的行业”，暗指性服务业。

　　面临极度贫困时，女性从出卖自己的身体全部，到出卖自己的生育能力——子宫，这难道就是社会的进步?这难道就是穷人的发展?

　　如果中国出现这样的情况，恐怕真的如毛爷爷所说：“许多烈士的血就白流了……”

　　要想真正反代孕，保障女性的权益，我们只能回到阶ji议题上。而现阶段，坚持正义，关注弱者，持续思考，也许是我们每一个人都能发出的微弱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