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共产主义有着坚定信念的基础是什么？

胡懋仁

在最近召开的真理与道路的研讨会上，我讲了不到十分钟的关于共产主义的问题。有些观点以前在其他场合都写过，但在会上发表出来还是第一次。但是在讲完之后，感觉还有些东西需要进一步思考。

我原来的基本观点是，共产主义并不只是一个未来的社会形态，也不只是共产党人为之奋斗的目标。在马克思和恩格斯那里，共产主义首先是工人阶级谋求解放的运动。这个观点，马克思和恩格斯在不少地方都重复过。我以为，他们这样讲的主要目的还是要与空想社会主义划清界限。因为空想社会主义主要是在描述未来社会主义的基本状态，而马克思与恩格斯对这样的描述基本没有什么兴趣。

当然，空想社会主义者们对未来社会的描述也不是完全没有根据，只是这样的根据在他们那里并不充分，而且没有经过科学的论证。但马克思与恩格斯认为，这样的描述对于工人阶级的解放本身并无多少直接的意义。所以，他们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的“费尔巴哈”一节中，特别讲了这样的话：“共产主义对我们来说，不是应当确立的状况，不是现实应当与之相适应的理想。我们所称为共产主义的，是那种消灭现存状况的现实的运动。这个运动的前提是由现有的条件产生的。”（《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一卷，1995年版，人民出版社，第87页）

所谓应当确立的状况，是说这样的理想状况是由所谓理性来决定的。理性是绝对正确的，所以符合理性的才是应当的，或者是正当的。这是一种典型的历史唯心主义的观点。理性成了先于现实，先于实践的超然的东西。所谓现实应当与之相适应的理想，也是指那个理性决定的理想已经在未来的某个位置上存在着了，我们所要做的只是让我们的现实要与这样的理想相符合、相适合。这是在所谓理性的基础上的进一步延伸。只是上述这一切都来自于空洞的，人们头脑中的所谓理性。而且这一套理论也找不到真正实现这些理想的切实途径。他们所谓寄希望于理性，也不过是要寄希望于某个天才人物的降临，以便使这类天才人物能够较快实现这些人们的愿望。

对于空想社会主义的这些观点，马克思与恩格斯是不赞同的。他们所要强调的是，共产主义不是这样的理性模板，更不是人们头脑中想象出来的理想蓝图，共产主义首先是工人阶级的运动。对于这一点，马克思和恩格斯一直或者分别在很多场合都这样强调过。恩格斯特别强调，共产主义运动是一个工人阶级实践运动的过程，而不是空想社会主义的理想。而且，恩格斯也认为，人类社会总是不断从一个阶段发展到另一个阶段，每个阶段都是这个过程中的暂时部分。每个暂时的部分都不可能是永恒的。而且正因为如此，每个阶段都不会是绝对完美的，绝对完美的社会是不可能存在的。所以，即使人类达到了比资本主义社会主义更为高级的共产主义社会，那么这个共产主义社会仍然是有其内在矛盾的，也是需要这个生产方式内在矛盾的运动来推动社会继续向前发展的。既然这个新社会仍有矛盾，仍在运动和发展，所以它也不可能是绝对完美的。

如果这个新社会不是绝对完美的，那么还值得今天的人们为之奋斗吗？当然值得，而且非常必要。因为今天社会的矛盾运动必然会导致今天的资本主义世界走向它的反面，即最终走向灭亡。新的社会能够克服今天资本主义社会中的根本性矛盾，能够解决现实的许多问题，特别是在生产力发展方面，能够克服今天社会生产力发展中的最根本性的矛盾，从而推动社会生产向前发展。在这个发展过程中，资本主义的全部上层建筑将会垮掉，工人阶级将会实现自身的解放，从而也能够实现人类的解放。

人们对于共产主义的信念就是产生于这个矛盾运动的发展过程。因为共产主义不只是未来的社会形态，不只是人们为之奋斗的目标，它首先是现实的运动。这个运动与它要为之实现的目的构成一个过程的整体。我们对于共产主义的信念不只是来自于对它未来美好的向往，而是首先来自于这个解放运动的对现实问题的解决，对现实生产力形成阻碍之矛盾的克服。

在民主革命时期，无数革命先烈在投身于革命的时候，往往义无反顾，在敌人的刑场上从容赴死。他们当中很多人都对他们正在从事的共产主义事业，即对中国人民的解放事业充满了必胜的信念。为什么？因为他们自身已经投入到这场伟大的事业中，已经深入了解到这个事业对于中国的独立和中国人民的解放是非常必要的，舍此就是不可能完成这个伟大的使命，也不可能获得最终的胜利。尽管在刑场上，他们知道自己不可能看到这个伟大的胜利，但是他们完全清楚，这个伟大的事业必定后继有人，他们不担心这个伟大的事业会半途而废，他们对这个事业的最后胜利充满了信心。在他们看来，他们所为之献身的这场革命，是唯一能够让中国摆脱帝国主义的侵略与封建主义的压迫的革命，而且，自这场革命开展以来，已经有效地冲击着那样一个反动的统治。革命是行之有效的，因而也是必胜的。历史证明，他们的坚定信念是有着充足根据的。

我们现在所进行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就是这个伟大的共产主义事业的一个组成部分，或者说是一个过程，或一个环节。我们对共产主义的理想信念也是建立在对当前正在从事的这个事业的基础之上。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道路已经极大地改变了中国，使中国不断强大起来，使人民不断富裕起来。这样一个有利于人民的发展道路，本身就是一个值得信任的道路，所以，中国共产党人对于这条道路的自信，以及对未来新社会的信念都是建立在这样一个伟大实践的基础之上的。

今天的共产党人们，也应该具有这样坚定的信念。这也是与我们今天从事的这个事业的实践有着直接的关系。我们的事业与我们未来的目标也是紧密联系着的。它们本身就是一个整体，是一个实践的过程。而这个实践过程也正在取得一个又一个成功。我们的方向是正确的，我们的道路也是正确的。即使我们会遇到一些挫折，遇到一些阻碍，都不会阻挡我们对这个事业的坚定信念。我们有着充分的信心，有着充分的力量来战胜这些困难和阻力。

对共产党人来说，共产主义事业不是未来的事情，它就是当前的事情；共产主义事业不是遥远的事情，是发生在我们身边的事情。所谓把共产主义看成是虚无缥缈，本身就是对共产主义事业的误解与错觉。对虚无缥缈的事情没有信心，可以理解，但对于现实中存在的千百万人民群众从事的伟大事业，我们有理由有着最坚定的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