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护国家统一的原因

胡懋仁

　　有留学生从国外回来，在网上发表文章，表达对祖国的热爱与深情。文中有这样一件事。有外国人问他，为什么中国没有像其他国家那样分裂成若干个国家，这位留学生的回答是，中国几千年的历史，其中百分之七十的时间是统一的，只有百分之三十的时间是分裂的。而历代有作为的君主，都把国家的统一作为自己的大业和使命。

　　这样的回答当然也算是一种回答，但在实际上并没有回答出为什么这个更为根本性的问题。这个回答只是摆出了历史的事实，却没有能够解释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事实。当然，这个问题很大，要回答得既全面又清楚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总是得尝试一下，以便抛砖引玉，希望得到更多的有真知灼见的意见。

　　中国的统一始于秦始皇。作为始皇帝，在中国的统一上功不可没。为什么始皇帝能够统一?很多人归结为他的贪婪、他的霸道、他的无止境的欲望。这些因素固然在他的统一事业中占有一定的份量，但绝不是根本性的。

　　从历史唯物论的角度来看，任何历史事件的发生都有其当时的经济与文化方面的原因。而政治不过是经济的反映，同时也是文化的一个组成部分。在我看来，战国时代七国纷争，战争不断，对社会生产力造成很大的破坏。而从春秋时代进入战国时代，又是新生的封建地主的生产方式开始成为当时各国的一个主流的生产方式。这种生产方式对于土地的占有有极强的欲望。当时所谓周天子的统治已经名存实亡，而各国的土地又都分封给各国的贵族。新生的地主阶级，除了原有的来自贵族那一部分之外，其他的人能够获得土地的途径是十分有限的。因此，地主阶级要求打破原来的土地分封的制度，而让土地进入流通与买卖的渠道，是当时社会生产力发展的一个比较迫切的需要。在这样的情况下，各国开始实行不同程度的变法。而变法的一个重要的内容就是解决土地的再分配问题。

　　秦国的商鞅变法在这个问题上解决的比较彻底。变法通过用建立军功来获取土地的方式，取代了分封贵族土地的方式。贵族是世袭的，而军功与此无关。这就让那些并非贵族的平民有了获取土地的机会。这对秦国社会生产力的发展有着很大的促进作用。各国也纷纷效法。但有的国家做得不够彻底，有的国家半途而废。只有秦国坚持得很彻底，才使得秦国在诸国中脱颖而出。

　　其实，各国的地主阶级，他们的代表人物也都想在自己的手里实现统一的事业。只是他们没有秦始皇那样强大的国家经济与政治基础和生态，所以六国地主阶级在争夺统一主导权中失败了。本来，如果统一后的秦王朝在国家的休养生息方面推出更好的政策，那么秦王朝时期的社会生产力会有一个更快的发展。令人遗憾的是，秦王朝不得不应对六国贵族的反抗，所以采取了暴政的政策。结果六国的反抗没有能够彻底镇压，反而激起了民怨，最终爆发了农民大起义。六国贵族乘虚而入，秦王朝灭亡。

　　随后而兴起的汉王朝汲取了秦王朝的教训，虽然在郡县制上，汉初有过一段反复，仍然实施了一定程度的分封制，但若干年后，通过削藩，最终弱化了贵族的权力，增加了地主的话语权。汉景帝之后，汉王朝财政得到了极大的改善，国家收入与百姓中的富户都在大幅度增加。这说明当时社会生产力的发展得到了很大的鼓励，确实有了一个长足的发展。

　　国家的统一，能让经济得到好的发展，而原来各国之间的战争已经不复存在，老百姓生活得到了一定程度的安定。这反过来更能促进社会生产力的发展与经济的繁荣。这就是国家统一的最基本的好处。老百姓是愿意国家统一的，统治者也是愿意国家统一的。这或许就是华夏这块土地上为什么统一成为永远不会改变的话语中心的一个重要原因。

　　自东汉之后，出现了三国时代、两晋时代。三国时代，虽然政治上还有一个虚名的汉朝，但很快也被三个不同的国家所取代。但至少魏与蜀汉都在争夺统一的主导权。分裂的时代，是为了获得最终的统一。两晋时，由于统治者腐朽糜烂，不务正事，致使北方少数民族政权入主长江以北地区。但在汉族政权内部，希望国家再度统一的心愿与声音一天都没有中断过。祖逖的“闻鸡起舞”，晋国士人中经常说到“枕戈待旦”，都表达出这种要求国家统一的愿望。

　　隋朝开国皇帝杨坚，出身于鲜卑族，但受到汉文化长期熏陶。隋朝与秦朝在历史上的时间都很短暂，但对中国的统一都做出了巨大的贡献。秦朝实施郡县制，统一文字，统一度量衡，统一官道的宽度。隋朝强化了政府各个部门的职能，推行科举制，这些举措都为统一后国家的进一度发展与强大做出了制度上的保障。隋朝确立的各项制度为后来唐朝的兴盛打下了一个相当坚实的基础。

　　蒙元时代，虽然中国也是统一的。但元代统治者过分欺压其他民族，他们眼里只有本民族贵族的利益，没有华夏的统一概念，所以这样的统治不可能长久。而清朝的满族统治者，则要聪明得多。他们也是想让本民族贵族得到更多的利益，但是他们知道，如果不能融入华夏的汉民族文化，这个目的是不可能达到的。而且，清朝的统治者，在拓展疆土方面，文武并用，既要用宗教及姻亲来拉拢蒙藏民族的上层统治者，也要用武力镇压边疆地区的叛乱力量。

　　辛亥革命之后，各省原来的督军摇身一变，成为各省的军阀。这种政治与军事上的分裂为帝国主义瓜分中国提供了一定的条件。虽然蒋介石也想统一中国，但是他也不得不投靠江浙一带的资本势力，以及这个资本势力背后的英美帝国主义。国家的统一在他的任期内成了泡影。只有中国共产党领导的人民民主革命，推翻了三座大山，实现了国家的统一。而且在新疆、西藏等涉及中华民族核心利益的问题上绝不动摇、绝不让步。因为只有这种强大的统一，才能保障中华民族摆脱贫穷落后的面貌，才能真正走向国家的富强。

　　历史证明，中华民族的统一是对整个中华民族最有利益的一种状态。中国的统一，是在尊重各个民族的基础上，才能获得坚固的基础。如果没有这种互相尊重，如果存在着强烈的民族歧视与民族分裂，中国是不可能真正获得统一的。现在一些分裂势力，就是在极力鼓吹什么民族自决、民族独立，其实就是要强行撕裂中华民族。这种所谓民族自决，也不可能为各民族自身带来真正的繁荣和富强，而只能落入外敌的圈套。从上个世纪九十年代之后，那些分裂了的国家有一个得了好的没有?回答真的就是没有。

　　【胡懋仁，察网专栏学者，北京航空航天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教授。本文原载微信公众号“北航老胡之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