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主义”——“转型”中的历史尴尬
——拜读钟轩理文章的感悟 社会主义在当代的最大特色是在改革中“转型”。这是一个十分微妙的历史性话题,说简单极为简单,说复杂又奥妙无穷。“转型”,向何处“转”?“转”为何“型”?如果“跟着感觉走”“不争论”,则无须思考:以西方为法式,为美国为楷模嘛。在现实生活中,它每时每刻都在如此这般地实践着。说复杂,则圣人也难于说清:不是 “完善社会主义制度”么?“完善” 的结果怎么竟是“卖光”,与资本主义“接轨”了呢? 于是,它就不可避免地面对着一个历史性的尴尬。 “社会主义”,既是指导无产阶级从事革命斗争的学说,也可以成为资本老板一夕暴发的旗帜。 社会主义,既可以是无产阶级通过革命“剥夺剥夺者”的合法性的历史论证,也可以是为资本家卷土重来实现“物归原主”作“自由”的合理辩护。 社会主义告诉我们,“共产党人可以把自己的宗旨归结为一句话,叫做消灭私有制”;社会主义也可以通过改革,把它的宗旨归结为“产权明晰”——“私有财产神圣不可侵犯”。 社会主义,它的实现以无产阶级和广大劳动人民的翻身做主人为标志;社会主义,也可以意味着形形色色老板的作威作福穷奢极欲,再度风光与卷土重来。 社会主义,意味着新的生活方式以雷霆万钧之势涤荡着“卖淫嫖娼”等旧时代的一切污泥浊水;社会主义,也可以呼唤“妻妾成群”、“三陪二奶”与黄赌毒以铺天盖地之势再度辉煌。 社会主义,曾实现过人类有史以来的最大公平;社会主义,也可以创造举世最高的尼基系数。 “对私改造”是社会主义,“快卖卖光”也是社会主义。 “勤俭是美德,劳动最光荣”,是社会主义;“笑贫不笑贪,笑贫不笑娼”,也是社会主义。 目标“两个决裂”,缩小“三大差别”,知识分子与工农大众相结合,是社会主义;“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治人者食人,治于人者食于人”万世不移,有钱有势无限潇洒,劳动大众边缘矮化,“一部分”皈依上流社会,也是社会主义。 “独立自主,自力更生”,是社会主义;裤子换飞机,“再为洋人打工20年”,也是社会主义 拨乱反正,“资产阶级就在共产党内”,作为错而又错的错误理论曾经给社会主义带来了一场“浩劫”;改革深化,三分之一“企业家”堂而皇之地走进共产党,则为社会主义创造了辉煌盛世。 “转型”中 的“社会主义初级阶段”, 与“资本主义初级阶段”——以超经济的血腥掠夺为特色的资本原始积累阶段,也在“不争论”中迅速“接轨”。 …… 社会主义必须面对一个破天荒的悖论:它既可以“姓社”,也可以“姓资”! 马克思说过,借改变事物的名称以改变事物的实质,是人类天生的诡辩法。 19世纪科学社会主义或者说马克思主义的创立,乃是人类智慧在当代的最高结晶;20世纪末,社会主义在的“历史终结”中的特色呈现,把人类的生存智慧也发挥到了极致。 “名”“实”之变,本多机趣。春秋战国之际,就有过引人瞩目的名实之争,孔夫子强调“必也正名”绝非迂腐。每逢社会大变革,“名”与“实”总要上演一场历史的二人转。“名”“实”之间,如影随形,谓一实二,谓二实一。“名”之于“实”,如服饰、如包装、如面纱、如面具、如姓名、如封爵官号、如品牌标志……“名”“实”之动,纷纭万象,极富机趣。生活如流,世易事异,往往“实”异“名”乖,于是,“名”亦产生冲动。然“名”之变,决不像影之随形那样简单,它的冲动,有时如包装,装扮面纱面具,如作朦胧诗;有时则如相声之甩包袱、打假之正品牌,昭雪平反之宣告,更多的是奏着激越的进行曲。事物总爱选择最适宜表现自己的符号以为“名”,无情地甩掉一切妨碍自己显露真相的面纱,故而,“二人转”演到最后,常常以喜剧收场。 “计划经济”时代,社会主义犹如防伪的认证标志,它大书特书,旗帜鲜明,毫不含糊。 “转型”中的社会主义,闪闪烁烁、扑朔迷离,如面纱,如犹抱琵琶,如乌托邦;它是弱势大众的往日风情,是强势阶层的上市包装——而对于执政者,则是一把达摩克利斯式的双刃剑。 实现“接轨”之后,社会主义则成了“生产要素”自由统治的紧箍咒,是妨碍品牌认证的陈旧商标,是向西方世界认祖归宗的身世污点,是虚与委蛇过的不堪回首记忆,是可能唤回下层社会非分梦想而使上层社会心有余悸的梦魇…… 苏共对“社会主义”这把双刃剑的感受,从近年戈尔巴乔夫氏的谈话,可以看出其成佛作祖式的深厚悟道功夫。其实,说是“双刃剑”,它并非如人们常见的京剧舞台上那样几何对称的宝剑,作为政治符号,它不过是一个中心与定语游离的偏正构词:“市场社会主义”或“民主人道社会主义”。当“列宁主义”“这把刀子”还不能丢掉时,对着被剥夺而日益陷入困境的劳动大众,设计师向他们亮的是“社会主义”这一面;而对背靠跨国资本拥有各种优势的既得利益的强势阶层,亮的则是“市场”和“民主人道”这一面。戈氏与后者的关系,是呵护,是结合,是水乳交融,是互相扶持与身份转化,随着对方的羽翼丰满,二者的力量与气势也在此消彼长中与时俱进:开始时居高临下,慢慢地就彼此彼此,后来则变为仰视巴结,在对方的咄咄进逼之下,他有气无力地举着“民主人道社会主义”的盾牌且战且退,直到落花流水最后“休克”为止。转型资本似乎都患着原教旨式的宗教偏执狂,在认祖归宗的过程中这些缺乏自知之明的买办小K无不以 “正统”自居,它不能容忍羞羞答答的资本主义,缺乏包容贴着各种标签“市场经济”的大度,他们只认“花旗”,其他所有品牌都非正宗。背倚着跨国霸权的新自由主义买办精英,尽管他们一刻也离不开“看得见的手”的呵护,但他们总爱作撇嘴秀,以表示瞧不起官僚裙带资本,什么“坏的市场经济”啦,又是这“不民主”那“不合法”啦,总是唠叨不停。对于戈氏来说,“社会主义”作为一种可利用的政治资源,正如俄罗斯的石油天然气,也是一个消耗性的有限量,它会随着劳动大众被剥夺的程度加深而成比例地减少,这一资源消耗殆尽之日,也就是其使命终结被淘汰出局之时。作为个人,他可以“抓住机遇”及时转型为亿万富翁;但作为政党,它必须彻底脱胎换骨适应另一种生存。——这是一个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铁的历史规律!
“一个幽灵,共产主义的幽灵,在欧洲徘徊。”就像《安娜·卡列尼那》小说的开头一样,《共产党宣言》开头这段话,也曾经是人们广泛熟悉的。如今,在社会主义运动经历了一个半世纪的磅礴之后,在苏联这个社会主义大国红旗落地之后,在旧世界一片“终结”的喧嚣声中,“社会主义”似乎再一次变成了一个“幽灵”,它似有若无,闪闪烁烁,飘忽不定,作为一种千夫所指而又抹煞不了、招之不来挥之不去的幻影而存在,在研究它的当代微妙处境的时候,以至于除了“宣言”的赋予之外,我觉得似乎没有更恰当的词语来称呼它了。 “生存,还是毁灭?”,面对父王的“幽灵”哈姆雷特曾经有过悲剧性的崇高忧郁。“终结”还是“坚持”?以毛泽东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也应该以悲剧式的崇高气势作出回答:我们一定会“坚持——社会主义”! 中国的大腕精英有句名言:“涉及到改革的大方向的问题讨论中间,……左边的朋友他们旗帜鲜明,灵活执掌,把一些理论亮出来,比如说社会主义,…而站在右边的人,遮遮掩掩、躲躲闪闪,甚至个别的时候畏畏缩缩,因为有些话亮不出来。我们说图穷匕首现,我们的匕首是一大堆地图,把匕首包起来我们没有力量,我们天机不可泄漏,我们不敢说。”——由此可见,时下的中国,还未到“图穷匕现”之时,资本的力量还没有成长到理直气壮地抛开“社会主义”的程度。不过,这位先生说得也不全面:“遮遮掩掩、躲躲闪闪”并不是右翼的专利,不然的话,贺氏与小焦们的种种“图穷匕现”言论也不至于如此肆无忌惮。笔者总是不解:既然“改革”是“完善社会主义制度”, 那么,在我们“摸着石头过河”的行进中进行瞻顾反思时,为什么就不能理直气壮地高呼“坚持社会主义方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