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制造·中国方案·中国模式
——中国的实力增长与美国的恼怒恐慌使得贸易战不可避免
江涌
一、中国制造:中国拥有物美价廉、品种繁多、近乎无所不能这一新时代的商品“重炮”的生产能力与营销能力
改革开放后,中国在原有社会主义建设成就——完整的工业体系与独立自主的对外政策——的基础上,充分发挥市场经济的自我调节功能,中国经济建设再次取得长足进步,成就了近乎无所不能、物美价廉、品种繁多的“中国制造”。中国生产制造近乎无所不能,与其他发展中国家产业结构比较单一不同,目前中国拥有39个工业大类,191个中类,525个小类,联合国产业分类中所列举的全部工业门类都能在中国找到。
改革开放后,实际很长一段时间,中国进入国际分工的是劳动密集型产业,集中在该产业领域的,大多是农村实行包产到户后游离出来的剩余劳动力,正是这些廉价的中国农民(不到美国工人薪酬的1/50),在美国企业的劳工套利的驱使下,文化素质不高但是吃苦耐劳、心灵手巧的中国农民工,成为物美价廉的“中国制造”的生力军。
20世纪90年代中后期,中国劳动力结构发生显著变化,高素质人才不断充斥劳动大军。在庞大的熟练技术工人队伍的基础上,在不断增加的理工科毕业生的基础上,每年成长起数以百万计的工程师,源源不断地成为“中国制造”的主力,“中国制造”的智造、创造比例不断升高,中国在不断巩固中低端产业的同时,快速向高端产业攀登、迈进,实现产业升级成为必然,这直接威胁到美西方的国际分工——价值链的高端。
不断扩大的贸易顺差,体现出中国惊人的制造能力,而且是创新、研发、制造一体化能力。如全球高科技创新企业前50强中,有26家来自中国,自由16家来自美国。中国的科技创新投入增长率一直高于美国。2010年,中国制造业总产值超过美国,成为世界第一制造大国,第二经济大国。2015年,雄心勃勃的“中国制造2025”战略出炉,在新技术革命中,中国在计算机技术、3D打印技术、物联网、人工智能、机器人自主学习、生物和纳米技术、量子计算和云计算、新能源储备方式和自动驾驶汽车等领域,不断积累起和美国竞争的能力。“中国制造2025”能够实现,预期也一定能够实现,那么相对中国,美国在制造进而在国防军工领域就没有任何竞争优势可言。
人工智能
“资产阶级,由于一切生产工具的迅速改进,由于交通的极其便利,把一切民族甚至最野蛮的民族都卷到文明中来了。它的商品的低廉价格,是它用来摧毁一切万里长城、征服野蛮人最顽强的仇外心理的重炮。它迫使一切民族——如果它们不想灭亡的话——采用资产阶级的生产方式;它迫使它们在自己那里推行所谓文明制度,即变成资产者。一句话,它按照自己的面貌为自己创造出一个世界。”今日中国正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
商品,这个重炮,历史反复证明它的强大威力,可以摧毁一切万里长城,沙俄、土耳其、波斯、印度、中华(大清王朝)等新老帝国甚或举全国之力,都没有能够抵挡住商品重炮的轰击。今天,中国通过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锻造出价廉物美(内在的)、品种繁多(外在的)、无所不能(潜在的)的“中国制造”这一新时代的重炮,而且“中国制造”这一重炮还在不断改进升级,威力无比,能给消费者最大剩余,能给生产者最大福利,能给相关商家最大利润,击毁任何一个民族主义、帝国主义的城防与心防。
二、中国方案:中国以“一带一路”为杠杆,全球寻觅支点,来“撬动”地缘政治乃至国际政治,摆脱“美元陷阱”
改革开放后,中国加入国际分工体系,人民币与美元挂钩,不知厌倦地积累美元。凡是想得到“中国制造”,离不开“中国制造”的,都必须得拥有美元。从上世纪90年代开始,“中国制造”为纯信用货币美元提供了坚强支撑。在外部有欧元强有力竞争、内部出现产业日趋空心化、财政赤字不断攀高的情形下,美元依旧能保持世界主导货币地位,中国以及“中国制造”功不可没。
中美经济形成了日趋紧密的“相互依赖”。中国发展实体经济,负责生产,出口“中国制造”,美国发展虚拟经济,负责消费,输出“美国货币”。显然,这个“相互依赖”是不对等、不公平的,美国实际上寄生于中国,并努力使中国处于依附地位。中国生产越多,出口越多,积攒的美元越多,落入“美元陷阱”越深,中国的国家治理以及主权安全受到了威胁。
上世纪90年代中期,美国著名经济学者保罗·克鲁格曼提出了“美元陷阱”,2009年又撰文指出,中国落入了“美元陷阱”。中国著名学者余永定及作者本人也很早就撰文提示中国当心“美元陷阱”。何为“美元陷阱”。美元与黄金脱钩后,即成为纯信用货币,没有任何内在价值。“若是提供不了商品,信用货币就毫无价值,产生货币信用危机。”在“美国制造”不断萎缩后,美元越发没有价值。然而,美国通过美元国际环流,用没有任何价值的美元,换回美国需要的一切(有价值的东西)。美元国际环流是这样一个过程:作为美国国家的真正老板,华尔街控制着前台——美联储,发行没有任何内在价值的美元——货币形态,华尔街各类商业银行、投资银行、“影子银行”通过国内国际网络,经由各种手段,把美元——这时已经演化为金融资本——输送到世界,在广大发展中国家、新兴市场形成各种投资——股权资本,控制着东道国的产业资本和商业资本,进而控制着相关商品与服务生产以及剩余价值创造,遍及世界的投资为美国带回商品、服务与增值利润△G。由此形成蔚为大观的“美元国际环流”,它恰如人体血液循环,所不同的是,血液循环过程中输送的是氧气与养分,经与细胞交换,带回的是二氧化碳和废弃物。美元国际环流则是将原本没有任何内在价值的美元以及美国的“废弃物”(有毒资产等金融风险)输送给世界,给美国带回的却是丰富养分。
因此,美元国际环流是美国不捞而获的秘密,不事生产而养尊处优的秘密,财政赤字居高不下而美军敢于打遍世界的秘密,也是发展中国家勤劳而不富裕的秘密,是新兴市场对美国、美元资本依赖(“越喝越饥渴”)的秘密——这就是所谓“美元陷阱”。
十八大过后,中国在“四个自信”的基础上,开始探索并采取一系列摆脱对美“相互依赖”、尤其是“美元陷阱”的新举措、新途径、新手段。“一带一路”就是一系列新努力的新成就。2013年9月和10月,习近平主席分别访问哈萨克斯坦和印度尼西亚,期间提出共建“丝绸之路经济带”和“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一带一路”倡议由此脱颖而出,开启了通向国家治理与全球治理的道路。中国倡议的“丝绸之路”的精神实质是“通”,即“五通”,即政策沟通、设施联通、贸易畅通、资金融通、民心相通,以期建成和平之路、繁荣之路、开放之路、创新之路和文明之路。
一带一路
古希腊物理学家阿基米德曾经说过,给我一个支点,我就能撬动地球。这位力学大师能够发出如此豪言壮语的信心,在于他手中握有强大杠杆。“一带一路”被美国视为中国的一个强而有力的杠杆,不仅用以撬动地缘政治,更在撬动美国主导的国际政治,将美国赶下霸主宝座并取而代之。中国手握“一带一路”杠杆而满世界寻找支点的行动,如所谓“珍珠链战略”,如皎漂、瓜达尔、吉布提等等,让美国寝食难安。最为关键的是,在丰富的“一带一路”内涵中,有鲜明指向挑战美元霸权——这一美国核心利益——的战略举措,即人民币与相关国货币互换、人民币计价结算、人民币储备等。很显然,中国展开了地缘政治与币缘政治交汇叠加的凌厉攻势,与美国的保守霸权的地缘政治与币缘政治发生冲突。而且,中国不仅自己要摆脱“美元陷阱”,而且还帮助相关国家一起来摆脱“美元陷阱”,是可忍孰不可忍?
三、中国模式:中国以特色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搅乱”资本主义国际体系,为国家治理与国际治理擘画蓝图
天下苦美国霸权久矣。乱世日久,人心思变。鲁迅先生曾这样评说中国社会:过去阔绰的人要复古,现在阔绰的人要保持现状,将来阔绰的人要革新。国际社会何尝不是如此,拉美后院起火,欧洲兄弟另起炉灶,日本盟友总是三心二意,新兴大国铸就金砖五国熠熠生辉。当然,在美国看来,最强劲竞争对手、最具杀伤力的还是中国。
中国持续快速乃至井喷式发展,近乎超出了所有国家、战略家的预料。依照名义汇率,1950年拥有原子弹的美国GDP是中国的50倍,人均是中国的180多倍。1978年,中国改革开放,美国的GDP是中国的10倍,人均接近50倍。2017年,尽管美国GDP是中国的1.5倍,人均是中国的6.5倍,但是中国经济规模已经超出了美国60%的挑战警戒线。美国方面预计,到2030年前,在25万亿美元左右,中国超过美国,尽管那时中国人均只有美国的1/4。依照按照购买力平价,中国经济在2014年就超过了美国,这些统计数字指标,掺杂着各类专家分析研判、大小媒体报道渲染,不断刺激着美国社会与政治精英原本就很敏感的神经。
如果说“中国制造”是重炮,以“一带一路”为代表的“中国方案”是杠杆,改变国际经济乃至政治秩序——是“破”的一面,那么“中国模式”即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共产党领导+社会主义制度+产业政策+国有企业+自强不息的文化+吃苦耐劳的人民)就是国家治理与国际治理的蓝图——是“立”的一面。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伟大成就,关键在于强大而灵活的产业政策的成功,而产业政策的成功,是以坚实、完整的民族工业体系作为基础,以共产党的坚强原则性(如坚持社会主义制度)与灵活策略性(如拿来市场经济手段)的领导为前提,以及以强大的国有企业为抓手。正是国有企业在本土以国有垄断应对跨国垄断,使一国实现繁荣富强的工业化才能得以顺利推进,民族企业民族经济才能顺利成长,国家国民才能避免“中等收入陷阱”。环顾世界,这个优势基本上是中国所独有的,在资本主义国际体系中快速成长的“中国模式”。
一个共产党领导的社会主义国家,通过美国所诬称的“修正主义”,奉行所谓“国家垄断资本主义”加入国际资本主义体系。然而,出乎美西方所料的是,社会主义中国进入资本主义体系竟然如鱼得水。实际上,环顾世界,搞改革开放的不只是中国,全球化大潮下,各个国家都在搞程度不同的改革开放。但是,像中国尤其是“中国制造”这样成功,即低中高端产品都可以生产,近乎包揽,可以说少之又少,以至于唯一。而且,不论哪一类产品,哪一类产业,只要中国人下定决心去努力,就一定能够心想事成。
资本主义存活是以非资本主义存在为前提。著名革命家、思想家、被列宁高度赞许为“无产阶级的、真正的马克思主义的杰出代表”的罗莎·卢森堡认为,在资本主义社会中,资本积累——作为资本主义发展的原动力和必然趋势——的实现,必须以“非资本主义领域”的存在为前提,“非资本主义形态为资本主义提供了肥沃的土壤,更严格地说,资本的存在依赖于这些形态的毁灭。虽然资本主义的积累,是无条件地需要非资本主义的环境,但它的所谓需要,乃是牺牲非资本主义环境,从它那里吸取养分,以养肥自己。”问题是,当“非资本主义环境”——体量规模与资本主义本身旗鼓相当——不是在资本主义积累中一如既往地“毁灭”,而是出其不意地“爆发”,即顽强地生存并实现了发展之后,那么资本主义面临的将不再是“养肥”,而是日渐“消瘦”,等待它们的是秩序的混乱、频繁且剧烈的危机。
从这一视角看,在资本主义国际分工体系下,中国作为世界最大的发展中国家,一种非资本主义形态,原本作为世界最大的资本主义国家美国的资本积累的场所,在资本积累过程(国际分工)中形成相互依赖的经济关系。像对待诸多发展中国家一样,美国要努力使这种依赖关系变成一种经济依附关系,而中国具有奉行独立自主对外政策的强烈意志意愿,以及具有实施这一政策的能力实力,中国的意志意愿、能力实力超出了美国意料。美国以和平演变中国、以发展改造中国的战略意图落空,这应当是美国智库、战略家自美国霸权以来所犯下的最大战略失误。
长期以来苦心孤诣的战略图谋失败,美国自然会气急败坏,恼羞成怒,并不是简单的斯巴达式的恐惧。所以,利用所谓的最后窗口期,全面遏制中国是美国的战略抉择。金融是美国竞争优势所在,却是中国的薄弱环节。现代金融是国民经济的核心,金融安全是国家安全的核心。一着不慎,满盘皆输。美国开打贸易战,与针对其他国家贸易战的情形不同的是,主导中美贸易战的是美国财长,贸易战背后、随后的注定是金融战。真正考验中国的战斗应当藏在贸易战的里头,排在贸易战的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