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产国际女领导人卢森堡说过：“当大街上只剩下最后一个革命者，这个革命者必定是女性。”最近读到卢映西女士《资本的终结：一个时代正在落幕》一文，难免联想到卢森堡，真是一笔难写两个卢字，还有两个女字。

　　(出生在波兰的罗莎卢森堡是注明国际共产主义运动政治活动家和理论家，德国共产党的创始人之一和第二国际左翼领袖。)

　　1912年，卢森堡在德国“如痴如醉”地写作，只用短短四个月就完成了900页手稿的《资本积累论》。这本被誉为马克思《资本论》之后“最好的著作”，从另一个角度论证了为了人类的美好未来，天生邪恶的资本必须终结。今天中国的卢映西女士以卢森堡为榜样，为资本的挽歌连续谱曲，向世人昭示：盛极而衰的铁律，注定资本的“好日子”走到了尽头。

　　资本必须终结，资本必然终结。这是一个一再被论证但又一再没有最终变现的马克思主义经济理论。但只要回望历史，我们就可以发现，资本的终结，正如一个人的生命一样，在其发展的每一步，都在不断地积累“死亡因子”，走向终结是从一开始就注定的宿命。“巴黎公社敲响了资本主义的丧钟”，虽然没有敲响现代资本主义的丧钟，但却敲响了马克思恩格斯时代那种原始的、极端的资本主义的丧钟。两次世界大战以及苏联、东欧、中国、古巴、朝鲜的社会主义出现，部分地验证了马克思恩格斯的预言。英国贝弗里奇“从摇篮到坟墓”的福利设计，对资本进行“去毒化”处理;北欧诸国民主社会主义实践，成功约束资本的贪婪秉性;美国大众持股和大众资本主义，严厉监管资本市场;日本企业社会主义，终生雇佣和全员管理;等等。马克思恩格斯时代的传统资本主义在当今发达国家确实已经因新生而死亡了!原教旨资本的终场表演，在两次世界大战中落下了最后的帷幕。

　　发达国家的现代资本主义是在完成了血腥原始资本积累基础上改头换面并对无产阶级的反抗做了某些让步的资本主义，内含的社会主义因子发育壮大，使其确实具有较多的社会主义内容。但金权统治政权和社权，金钱主宰一切，金钱奴役大众，并没有得到根本改变，反而变本加厉。现代资本主义把以往的带剑经商演变成带炮带核经商，具有快速摧毁弱小敌手的能力，并拥有绝杀敌国经济的金融核弹。但是2008年以来由金融危机引发的全球资本主义经济危机，以及“占领华尔街”运动中99%的人的觉醒，直到最近的美国大选中桑德斯登高一呼青年云集，宣告了以美国为代表的现代资本主义已经青春不再，暮气氤氲，步入终场。李民骐、张耀祖、许准、齐昊等诸君在合著的《资本的终结：21世纪大众政治经济学》专著和卢映西《资本的终结，一个时代正在落幕》雄文，实际上是对以美国为代表的现代资本主义终场表演向全世界适时报幕。

　　但是，听到了这些学者的报幕，有人会问，资本必须终结，资本必然终结，终结得了吗?现代资本主义会不会像马克思恩格斯时代的资本主义一样，再来一次凤凰涅槃，浴火重生呢?读一读卢森堡《资本积累论》，我们可以看到，资本主义得以萎而勃发的强心剂和壮阳剂即“第三市场”(非资本主义市场)已经被现代资本主义自己用光用尽了，全球经济都被纳入到资本的生产体系之中，不但非洲的原始部落未能幸免，连分别实行了七十年和三十年社会主义计划经济的前苏联和中国也都被卷入到资本体系之内，并且中国已成为第二大经济体，这些都使得资本已不再有“新大陆”可供拓展和“第三市场”可供施展拳脚了。所以，资本以往凤凰涅槃、浴火重生的历史已经不可复制。

　　资本的增殖与癌细胞的增殖非常相像。资本经济，说到底，是一种“癌细胞经济”，具有疯狂增殖和无限扩张的本领。“不增长就死，不扩张就亡”(卢映西语)，资本的嗜血本性，注定资本如同癌细胞向正常细胞疯狂侵蚀一样，是不计任何后果的。纯净的水、清新的空气和绿色的食品本来是地球馈赠给人类无限丰富的免费资源，但由于资本的贪婪，现在已变成了求之不得的奢侈品，地球人不得不在带毒的水、空气、食品中痛苦生活，连资本巨星马云也为之愁断肝肠，分外忧伤。[[i]]

　　上个世纪70年代，以美国麦多斯为代表的罗马俱乐部科学家们已经在《增长的极限》科学报告中论证了资本经济的极限即“天花板”是存在的。罗马俱乐部科学家们呼吁人类应当有一个“最高设计”，人类经济不能像癌细胞那样无序的、无限的疯狂繁殖。罗马俱乐部科学家们从自然资源角度论证了资本主义经济必须终结。

　　罗马俱乐部科学家们所说的“最高设计”实际上就是前苏联、东欧及中国毛泽东时代所尝试过的社会主义计划经济，这种经济是一种有机经济，整个国家的经济是一个有机统一体。看一看人类，其作为高等生物，高等就高等在，整个机体是一个有机生命统一体，具有罗马俱乐部科学家们所说的“最高设计”。人的大脑是这个有机生命统一体的中枢，具有“最高设计”的功能，人的四肢五官、五脏六腑、骨骸皮肤、穴位气血都和而不同，各安其所，各司其职，共同维护着有机统一体的生命。社会主义计划经济的结构和功能同人体的这种具有“最高设计”的有机生命统一体的结构和功能非常相似，而资本主义市场经济却与这种具有“最高设计”的有机生命统一体的结构和功能恰恰相反。因此，参照人体的有机生命统一体，社会主义计划经济实质上是高于资本主义市场经济的一种经济形态。社会主义计划经济属于“正常细胞经济”，对有机生命统一体起着维护作用，不像资本主义“癌细胞经济”那样疯狂扩张，破坏有机生命统一体，因此，社会主义计划经济是一种有机经济、绿色经济、良性经济，在全球经济触及生态“天花板”以后，社会主义计划经济的优越性将会更好地显现出来。看一看癌细胞疯狂增殖的可怕结果，我们可以清楚地知道，社会主义计划经济的缓慢增长和有序节制恰恰同正常细胞的缓慢增长和有序节制一样，不仅不应当给予否定，而且应当完全肯定。而资本主义市场经济的快速增长和恶性膨胀，类似癌细胞不计后果的疯狂增殖和蔓延，不仅不应当给予肯定，而且应当给予彻底否定。

　　资本的统治，最大的荒谬，是一切以追逐利润为目的。为了获取利润，不惜透支资源，污染环境，破坏生态，生产毒食品，制造转基因，推高癌症发病率，把地球这个人类赖以生存的唯一家园演变成人间地狱，把所有人异化为仅仅是一种交易媒介的纸币的奴隶，并导致无数的冲突、谋杀和战争。资本的统治，让贫穷不是因为生产不足，而是由于生存过剩，不是因为生产力不发达，而是由于生产力太发达，不是因为物质匮乏，而是由于物质堆积如山，那么，资本的统治，确实到了该玩完的时候。

　　美国生产力的发达已经达到300万农民可以生产出养活20亿人口食物的程度，美国拥有世界最发达的农业、最发达的工业、最发达的科技、最发达的军事、最发达的教育、最发达的文化，但美国人民背负着全球最沉重的资本债务，许许多多的人民生活在贫穷之中，看不起病，交不起大学学费，感觉并不幸福。以美国生产力之高度发达，人民尚且多有痛苦，落后国家的人民若果以美国为模板，会有好日子过吗?!资本统治一切、奴役一切的时代必须终结，必然终结，这是99%对决1%的最终结果。

　　让我们回头听听被资本家污蔑为“嗜血罗莎”并被残酷杀害的马克思主义者卢森堡在其《资本积累论》中得出的结论：“除了社会主义外，没有其他的出路。而社会主义的目的不是积累，而是以发展全球生产力，来满足劳动人民需要。因此，我们可以看到，社会主义由于它本身的特质，是一个和谐的、普遍的经济形态。”[[ii]]是啊，一个“发展全球生产力”的经济，一个“满足劳动人民需要”的经济，一个“和谐的、普遍的经济形态”，难道不是真正合理的经济制度吗?

　　让我们再听一听卢映西在《资本的终结：一个时代正在落幕》中的声音：“资本主义的发展除了马克思早已论证的制度瓶颈外，现在逼近了生态资源的天花板。生产过剩之所以成为问题，是因为1%与99%的两极分化。生态破坏和资源枯竭之所以成为问题，是因为异化了的资本俨然成为人类社会的最高主宰，现世的财富已经欲壑难填，还把疯狂的黑手伸向子孙后代。所以，悖逆天理人伦的资本主义，不但非死不可，而且早死早好。”只要愿意直面现实，我们就很难得出别的结论。

　　东西方两位不同时代的马克思主义卢氏女性，穿越悠远的历史时空，步马克思恩格斯后尘，敲响资本终结的钟声，正是女人以其特有的女性之美和母性之爱，渴望人类从邪恶的、嗜血的资本奴役中解放出来，奔向康庄幸福的人间正道。

　　[[i]] 2013年3月8日，马云在演讲中说，他不为阿里巴巴的事情睡不着觉，让他睡不着觉的是，由于环境污染，水不能喝了，空气不能呼吸了，食物不能吃了。未来十年中国的肝癌、肺癌、胃癌由于环境污染而大爆发，威胁每一个家庭的生存。

　　[[ii]] [德]罗莎·卢森堡著：《资本积累论》，三联书店，1959年版，第376页。

　　作者周广庆，湖北大学历史学硕士，武汉大学法学博士，中国社会科学院社会学博士后，浙江树人大学教授。著《人口革命论》、《毛泽东人口数量思想研究》、《人口老龄化对社会发展和社会建设的影响》等专著，倡导人类节制人口，节制资本，回归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