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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难辉煌》选载:血战湘江

作者: 来源:《苦难辉煌》选载

在长征的历史上,过广西的这一段虽然短暂,但却是极为重要的关键一段。在桂北,中央红军首先进行了长征以来的第一场大战——湘江战役,冲破了敌人精心设置的第四道封锁线,渡过了湘江,彻底粉碎了敌人妄图全歼中央红军于湘江以东的阴谋,赢得了战略上的胜利,为中国共产党历史上发生的第一次伟大转折提供了契机;其次在湘江战役中的被动挨打和惨重损失,彻底暴露了王明“左”倾冒险主义错误路线的严重危害,引发了党的高层领导和广大红军将士对第五次反“围剿”以来军事路线和军事指挥的深刻反思;再次以毛泽东等人为代表的正确路线与以博古、李德为代表的错误路线开始展开较量,毛泽东自被剥夺对红军的领导权后,首次发挥作用,提出了改变行军路线、向敌人力量薄弱的贵州前进的建议并被接受,进而提出改变红军战略进军方向的正确主张,为不久后接连召开的黎平政治局会议和遵义会议打下了坚实的政治和思想基础;最后在我党我军的历史上,红军长征过广西首次发布并成功实践了党的民族政策,充分证明了党领导的红军是人民的军队,既为后来红军顺利通过其他民族地区提供了直接经验,也为新中国成立后全面制定党的民族政策提供了借鉴。

刘忠将军的遗憾

  走在中央红军全军最前列的是红一军团便衣侦察队,连续发回“前方无大敌情”的报告。红一军团林彪立即决定采取“两翼分割,中间突破”的态势向湘江兼程猛进,从白崇禧的“全、灌、兴铁三角”地带无阻拦地大踏步穿过,突破封锁线。

  此时还出现了一个极好机会。

  红一军团侦察科长刘忠率领军团便衣侦察队从界首悄悄渡过湘江,抵达全州城附近实施侦察时,发现全州尚是一座空城。城内仅有桂军一个民团,惊慌失措,战斗力很弱。湘军接防部队尚未到达。

  谁占领全州,谁就在湘江作战中占据有利地位。刘忠立即建议在对岸附近的一军团二师五团从速过江,占领全州。

  刘忠曾在五团当过政委,这是一支能打的部队。反“围剿”作战中曾荣获中革军委授予的“模范红五团”称号。

  但现任团长陈正湘做不了主。率领五团的是二师参谋长李棠萼。李棠萼觉得应该听候军团指挥部命令。先要报告军团指挥部,待命令再行动。

  有兵贵神速之说,也有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第一条“一切行动听指挥”。到底怎样把握,皆在指挥员自身。但军机却稍纵即逝。

  待军团司令部“渡过湘江,占领全州”的命令下达,全州已被刚刚赶上来的湘敌占领。追剿军第一纵队司令刘建绪27日下午5时,已经向部属发报“予在全县”,下达一系列战斗命令了。

  李棠萼只好指挥五团抢占觉山铺,紧急构筑面向全州的防御阵地。

  红军在湘江之战中之所以损失巨大,中央纵队笨重缓慢是其一,红一军团二师五团未能坚决抢占全州,也是其一。

  刘建绪后来向红一军团阵地发起一次又一次猛烈的冲击,就是利用全州这个前进基地。如果当时红一军团二师五团果断占领全州,一军团对湘军的防御态势无疑大为改观。

  刘忠晚年离休后,写了本回忆录《从闽西到京西》。提及 50年前红二师参谋长李棠萼贻误战机、失去控制全州的机会,仍然感叹不已。令他动情的不仅仅是个人失误,更是在这一失误背后付出了多少战友的鲜血和生命。

  薄薄的回忆录印制粗糙,错别字不少。这位1955年授衔的中将自己一个字一个字地改、一本一本地改。改完后用纸把书包好,送到国防大学图书馆,布满老年斑的手一遍遍抚摸着封面,用难懂的福建口音反复叮嘱要好好收藏。

  图书馆人员礼貌客气,也好奇这位穿深蓝便服的老人对一本小薄册子如此执着与认真。

  “九一三”事件之后,刘忠受到林彪问题牵连。

  当年林彪的红一军团是长征先锋,刘忠的便衣侦查队是先锋的先锋。

  望着这位衰弱蹒跚的老人背影,你能想象出,他曾是走在红色狂飙最前面的人么?

水乳交融的红一、三军团

  就在湘军、桂军与中央军相互将最严重的作战任务推来推去的时候,中央红军却在疾进途中表现出一种顽强的整体性。

  一军团一师掩护中央纵队渡过潇水后,按林彪命令应该迅速向湘江前进,与军团部会和。但后卫五军团还未赶上,潇水一线形成缺口。彭德怀立即命令一师停止前进。

  他对一师师长李聚奎说:“不能给敌人留下空隙,一师不但现在不能走,而且三军团六师还要暂时归你一师指挥,其他问题我同你们军团司令部联系说明。”

  一师按照彭德怀命令继续防守潇水西岸两天,打沉追敌一批又一批渡船,有效地阻敌前进,保障了红军后尾。

  11月27日夜,一军团二师渡过湘江,占领界首,三军团四师奉命接防。原想按一军团原先的阵势在湘江北岸布防,林彪说不可,“四师不要摆在二师原来的阵地上,要过江回去,在南岸构筑防御阵地,防止桂敌侧击。”

  四师师长张宗逊、政委黄克诚按照林彪意见在南岸布防,很快就与赶上来的桂敌接火,一打就是两天两夜,使界首渡口牢牢控制在我军之手。

  彭德怀指挥了一军团部队,林彪指挥了三军团的部队,皆指挥得十分关键。

  一军团一师若不按彭德怀命令坚守潇水,中央纵队在湘江一带便要被追敌迫近两天时间,湘江之战中红军的损失不知还要增加多少。

  三军团四师若不按林彪命令在南岸背水布防,界首渡口必在桂军突袭下很快丢失,红军大队就将在湘江背追敌切断。

  虽然面对的并非自己属下部队,但他们的命令在未加思索之中便做出了。

枪林弹雨中的一军团

  从界首至屏山渡,蒋介石精心构筑的湘江防线被撕开一个宽60里的缺口。

  11月27日,就在林彪占领界首的同一天,湘军刘建绪进占全州。

  红军突击先锋与湘军堵截主将,各自使自己的军事机器高速运转起来。

  一军团过河部队连夜向纵深前进,与三军团部队一道,迅速控制了界首到觉山铺一线30公里渡河点。林彪爬上山头看地形,决定以觉山铺一带4公里长的山冈线作为阻击阵地,并立即部署二师部队进入阵地构筑工事。

  公平地说,被白崇禧指为作战不力的刘建绪,在湘江之战中异常勇猛。他的对手是红一军团长林彪。刘建绪像一台加足马力的战车,猛然起动了。

  刘建绪是湘军著名悍将。他在军界中的资历不浅。北伐军攻克武昌何健师打开武昌西门时,第一个冲进城的部队,就是刘建绪旅。

  刘建绪命令湖南代保安司令李觉指挥十六师全部,补充总队四个团,陈子贤旅(欠一团)及山炮一门,步兵炮两门,除以一团固守寨墟外,其余沿全兴公路攻击前进。

  红一军团面临的压力巨大。红军前沿阵地纷纷被攻占。红二师前沿部队在敌军优势炮火下,一步步退向觉山铺核心阵地。只有沙子包、田心铺之线仍在我手,与敌相持。

  30日,红一师完成潇水阻击任务后赶到。林彪令其不顾疲劳,立即进入觉山铺阵地,在米花山、怀中抱子岭一线设防。

  觉山铺处于山与路德交汇处,只有控制住它,才能保障界首渡口掌握我手。

  30日刚刚上来参加防守的红一军团一师米花山阵地,当天就被突破。接着二师的美女梳头岭失守。一师向西南方向后退。李觉指挥湘军三面夹击二师五团防守的尖峰岭。轮番冲锋,倒下一批又冲上一批,入夜攻势仍然不停。五团政委易荡平身负重伤,为不当俘虏,用警卫员的枪对着自己的头颅扣动了扳机。

  五团尖峰岭失守,二师主力只得退守黄帝岭,与强攻不舍的湘军拼杀得惊天动地,阵地前后,到处是红军指战员的遗体。四团政委杨成武身负重伤。

这是红一军团从未经历过的最残酷的战斗。

林彪也为眼前的战局深感震惊

  一军团过去应付过无数困难的局面和包围,但总能先敌自主决定自己的意志,取得支配战局的主动地位。现在眼见军团部队处于敌人迂回包抄之中,还需要像钉子一样坚守阵地,自己的野战机动性全部失去。

  如此窘境,林彪头一次遇到。长征路上林彪有两次最为紧张。第一次就是掩护中央纵队强渡湘江。

“轿夫”用鲜血抬着中央“搬家”

  几天来,前后方的往来电报都标注“火急”“十分火急”;但后方对催促前进的回答却总是“中央纵队向湘江前进”、“中央纵队接近湘江”,仍然携带着出版刊物的印刷机、成包成捆的图书文件、整挑整挑的苏区钞票和几十人才抬得动的山炮、制造枪弹的机床......还在以每天20公里的速度前进

  11月30日深夜,在觉山铺的军团长林彪、军团政委聂荣臻、军团参谋长左权彻夜未眠,对着摇曳的马灯反复思考了几个小时,给中革军委拍发了一封火急电报:

  朱主席:

  我军如向城步前进,则必须经大埠头,此去大埠头,须经白沙铺或经咸水圩。由觉山铺到白沙铺只二十里,沿途为宽广起伏之树林,敌能展开大的兵力,颇易接近我们,我火力难以发扬,正面又太宽。如敌明日以优势兵力猛进,我军在目前训练装备状况下,难有占领固守的绝对把握。军委须将湘水以东各军,星夜兼程过河。一、二师明天继续抗敌。

  这就是那封著名的“星夜兼程过河”电报。

  之所以著名,因为已到千钧一发之际。向来披坚执锐的红一军团,对自己的战斗力还能支撑多久已经发生动摇。

  这封电报给中革军委带来极大震惊,行军过程中前后左右不间断的枪炮声,使中央纵队和军委纵队的人们已经明白局面的险恶。但未料想到险恶到如此程度。

  【林彪、聂荣臻、左权盼望的是中央抛弃“坛坛罐罐”,加速前进。但收到的却只是朱德“无论如何”也要死守的命令,以及周恩来“不顾一切牺牲”“向着火线上去”的激昂口号---重甲注】

  接到一军团火急电报,12 月1日凌晨一时半,朱德给全方面军下达紧急作战命令,其中命令“一军团全部在原地域有消灭全州之敌由朱塘4沿公路向西南前进部队的任务。无论如何,要将汽车路以西之前进诸道路,保持在我们手中”。

  两个小时后3时30分,为保证中革军委主席朱德的命令不折不扣地执行,中革军委、三人团中的组织者周恩来以中央局、中革军委、总政治部名义起草电报:

  一日战斗,关系我野战军全部。西进胜利,可开辟今后的发展前途,迟则我野战军将被层层切断。我一三军团首长及其政治部,应连夜派遣政工人员,分入到各连队去进行战斗鼓动。要动员全体指战员认识今日作战的意义。我们不为胜利者,即为战败者。胜负关全局,人人要奋起作战的最高勇气,不顾一切牺牲,克服疲惫现象,以坚决的突击,执行进攻与消灭敌人的任务。保证军委一号一时半作战命令全部实现,打退敌人敌人占领的地方,消灭敌人进攻部队,开辟西进的道路,保证我野战军全部突过封锁线应是今日作战的基本口号。望高举着胜利的旗帜,向着火线上去

  中央局

  军委

  总政

  局面极其严峻。以最高权力机关联合名义发报,且电报语气之沉重,措辞之严厉,为历来所罕见。

不能仅仅是宣告胜利的电报可以载入史册。林彪“星夜兼程过河”电报和周恩来“向着火线上去”电报,更叠现出我军那部既光辉灿烂又千曲百折的战史。

  面对红一军团历史上空前的严峻情况,林彪在天亮之前给各部队下达命令,按照军委要求,12时前不准敌人突过白沙铺!

  林、聂光想着白沙铺了,未想到差点儿被李觉麾下的湘军端了一军团的军团部。

  不仅林彪会打穿插迂回,李觉的穿插迂回更加凶猛。

  湘军一部从一军团一师与二师的结合部切入,以浓密的树林作掩护,向右翼迂回到一师三团背后,包围该团两个营。右翼敌人也向红军侧后迂回。一二团被分割截击,情势危急。

  战至中午,敌人竟然迂回到了觉山铺南面隐蔽山坡的军团指挥所。参谋长左权正在吃饭,警卫员邱文熙突然报告:“敌人爬上来了!”聂荣臻不信,以为是自己部队在调动,到前面一看,黑压压一片敌人端着刺刀,已经快到跟前了。

  林彪拔出手枪,聂荣臻拔出手枪,左权丢下饭碗操起枪去指挥警卫部队。军团指挥所瞬间成了战斗前沿。军团指挥员眨眼变成了普通战斗员。

  红一军团部几次遇险。

  第四次反“围剿”在草台岗围歼陈诚的十一师,一颗炸弹落到指挥位置,强大的气浪把正在写作战命令的林彪一下子掀到山坡下,林彪爬起来一看没有受伤,拍掉身上的土,继续写作战命令。

  第五次反“围剿”一军团从大雄关向西转移,在军峰山堡垒地带毛炳文第八师袭击,敌人冲到军团部前。林、聂带领身边的警卫员、炊事员和机关直属队人员投入战斗,一直顶到增援部队上来。

  但最险的还是湘江这一次。

  1942年5月,左权牺牲在抗日前线。林彪写了一篇声情并茂的《悼左权同志》:

多少次险恶的战斗,只差一点我们就要同归于尽。好多次我们的司令部投入了混战的漩涡,不但我们的前方是敌人,在我们的左右后方也发现了敌人,我们曾亲自拔出手枪向敌人连放,拦阻溃乱的队伍向敌人反扑。子弹、炮弹、炸弹,在我们前后左右纵横乱落,杀声震彻着山谷和原野,炮弹、炸弹的尘土时常在你我的身上,我们屡次从尘土中浓烟里滚了出来

  文章落笔时,他眼前一定出现了湘江畔那场血战。

  活生生的,摒弃一切夸张、形容、粉饰的战争。

  林彪一生不会似哈姆雷特那般在空寂幽暗的舞台上就自己的经历感受大段独白,他从始至终沉默寡言。只有在很少场合,很少文字之中,他才略表露出自己的真情与心迹,《悼左权同志》是其中之一。

  中央纵队在12月1日中午以前渡过湘江并越过桂黄公路。

  一、三军团在两侧硬顶,五军团在后卫硬堵,红军主力部队硬是用热血浇出一条愈见狭窄的通道。湘江江面,殷红的鲜血伴随着撕碎的文件、丢弃的书籍、散落的钞票,汨汨流淌。

  彭德怀晚年回忆这一段时说:“一、三军团象两个轿夫,抬起中央纵队这顶轿子,总算是在12月抬到了贵州之遵义城。”

  湘军刘建绪给红一军团予拦截;桂军白崇禧给红三军团、红八军团、红九军团予侧击;中央军周浑元予红五军团以尾击,造成红军的重大伤亡。

  五军团三十四师、三军团六师十八团被隔断在河东。八军团二十一师完全垮掉。二十三师严重减员。军团政治部主任罗荣桓冒着弹雨趟过湘江时,身边只剩一个扛着油印机的油印员。整个军团损失三分之二,剩下不到2000人,十几天后,八军团建制撤销。

  江西苏区著名的少共国际师也基本失去了战斗力。

  中央红军从江西出发时86000余人,至此损失过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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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一南:按照常规来看,我们的部队(中央纵队)如果份量轻一些的话,应该在30号能够完全过去,这样红军的损失就要小得多。

  但我们这个渡口一直保留到12月2号。一、三军团这两把钳子,多撑了了两天,你想这两天面临了多大的压力?一军团面临湘军沉重的压力,三军团面临桂军沉重的压力。

  这是改变红军命运的两天,但这两天代价极大,这两天过去,红军数量锐减到三万人,战斗力严重损失。中央纵队通过渡口后,周恩来下令炸毁渡口。

  当时红一军团在觉山铺一带,林彪、聂荣臻、左权亲自主持安葬牺牲将士遗体。据人回忆,平时极少流泪的林彪,那天“泪如泉涌”。

  新中国成立以后,林彪还是到了不少他过去的战场看一看。但是,湘江、觉山铺、界首,他再也没去过,再也没回。

  红军正是以这种勇猛的、拼到底的方式,最后保证了中央纵队和军委纵队通过了湘江。而没有这些一线红军将士的奋勇作战,英勇牺牲,就没有后面的红色铁流。

附文:

长征初期失策的“大搬家”

  《同舟共进》 作者 罗平汉

  由于第五次反“围剿”的失利,中共中央和中央红军不得不进行战略转移,可是,“错误路线的执行者将这次战略转移当作是一个根据地到另一个根据地的大搬家”。(石仲泉《长征行》)

  在延安整风时,博古曾说:“当时军事计划是搬家,准备到湘西去。”(《杨尚昆回忆录》)

  长征出发前,为刚成立的中央教导师派出3000多人到中央机关及直属兵工厂、印刷厂、医院等单位帮助捆机器,作撤退的准备,经过两天两夜晚的紧张工作,整理出了一千多担物资。

  当时,凡是能带走的东西都带上了,大到印钞票的石印机、军工机器,小到卫生便盆。有的笨重的机器要20个人抬竟然也带上了。为了不使这些家当丢失,战斗部队分成前后左右加以保护,主力红一军团、红三军团为左右前锋,新组建的第八、第九两个军团作为两侧保护,殿后的是红五军团。

  这几个军团前后左右保卫着庞大的中央两个纵队作甬道式的前进。这样,“使能征善战的部队,像是抬着轿子的轿夫,只起着开路和掩护作用,丧失了寻机击敌的主动性”。(《杨尚昆回忆录》)

  两个中央纵队的主要任务是搬家。其中,中央教导师6000多人作为中央纵队的第二梯队,抬、扛、挑着600多件大小不等的担子。

  这是一支什么样的队伍?据时任中央教导师国家政治保卫局特派员的裴周玉回忆:“这些担子,有用稻草捆绑的机器部件,小件的三五个人抬着,大件的要十来个人才能抬得动;有用青的、蓝的、灰的、黑的、绿的各种破布包扎捆绑的各式大包裹,战士们用肩扛或用扁担挑着走;有用锡铁皮、木板或竹片制作的各式箱子,两个人一前一后抬着走。这些东西夹在队伍中,弄得队不成队,行不成行,拖拖沓沓,全师拉了足有十几里长。”(《红军长征回忆史料》)

  特别是进入五岭山区后,队伍拥挤不堪,有时每天才走十几里或二三十里。彭德怀曾气愤地说:“这样抬着棺材走路,哪像个打仗的样子!把革命当儿戏,真是胡闹。”

  黎平会议【“血战湘江”主力军团为死撑“甬道”苦候中央纵队而遭重大损失后】后中共中央决定将此时还剩下的400多担物资全部破坏丢弃,当部队打开这些包裹箱时,这才发现“里面有印刷机、修理器械,还有许多没有用的废旧的枪支、枪托、枪柄、子弹壳、铁锤、钢条、蜡板、铁球等等,最可笑的竟还有笤帚、擦机布、破工作服、烂手套”。(《红军长征回忆史料》)

  由于敌情严峻,部队只能夜间行军,走的又多是小路、山路;8万多人的庞大队伍中,竟有1万多人是没有战斗力的搬家队,而主力部队的任务又是保证这支搬家队不受损失,长征初期的被动局面就可想而知了。

  对此,陈伯钧在其长征第一天的日记中就写道:“本来十七时许即应出发,但因第三十七团过于延长时间,以致十八时以后才开动。结果迟延了一两点钟,耽误了时间,阻塞了后梯队的前进。这真是迟钝的罪过,是夜经过十二小时的时间才到宿营地仓前。因路碍及行军组织较差,落伍人员较多,部队较疲劳。”在此后的日记中,类似的记载很多。如11月2日:“是夜及日间我行李担子离队太远,耽误时间太久,军团等我们等了六个小时,我们等三十七团首长等了七个小时,真令人焦急万分。”11月17日:“继续昨日行军。沿途同路多阻,迟迟不得进,拂晓后尚离目的地二十余里,一直到分路时才稍微舒畅,结果一日到达之行程,竟多费半日时间。疲劳、饥饿沿途不可胜计”,等等。陈伯钧作为前线指挥员,面对这种大搬家式的转移,部队行动迟缓,处处被动,焦虑之情跃然纸上。

  正因为中央红军长征出发后背上大量的坛坛罐罐,而为保护这些坛坛罐罐致使战斗部队行动迟缓,丧失了许多有利时机,使蒋介石有充裕的时间完成修筑第四道封锁线,结果导致了湘江之战的严重失利

  (作者系中共中央党校教授、博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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