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共早期领导人遗著是一笔宝贵精神财富

——访《恽代英全集》编者李良明教授

本报记者 户华为

恽代英、李汉俊、林育南、张太雷、萧楚女、李求实、项英等中国共产党早期领导人都是著名英烈，对党的创立和中国革命事业作出过重大理论贡献。如恽代英虽然36岁就牺牲了，但留下的遗著近300万字，这些遗著是研究中共党史的宝贵资料。由于种种原因，对于这些著作的收集整理利用还存在许多困难，有的甚至散轶各处，不为人知。日前《恽代英全集》（共9卷，290.4万字）由人民出版社正式出版，引起了学界的广泛关注。记者就此采访了该书编者、华中师范大学著名党史专家李良明教授，请他介绍编辑全集的艰辛历程和中共早期领导人遗著整理情况。

记：您是什么时候开始研究恽代英并产生编《恽代英全集》想法的？

李：1979年是五四运动60周年，刚刚恢复不久的湖北省社联向我校下达了《五四运动在武汉》研究课题。古堡教授、陶恺教授指定我为执笔人。在完成课题的过程中，我被恽代英宣传新文化的论述所吸引，逐步开始了对其思想的研究。1985年8月，我校召开纪念恽代英诞辰90周年学术讨论会，恽代英夫人沈葆英受邓颖超同志委托出席会议。她表达了希望有生之年能见到《恽代英全集》编辑出版的心愿。当时，我知道这是一件非常繁难的工作，不是三年五载能够完成的，但是值得付出努力。于是我回答说：“我们一定坚持去做，努力尽快实现您的心愿。”从此，我便处处留心，一旦发现恽代英及其战友的文章，哪怕只言片语也立即复印或摘抄下来。

记：在当时的特殊背景下，恽代英等早期领导人用过很多笔名，这也给收集整理他们的著作造成很多困难。因此弄清楚恽代英的别名、笔名，避免遗著遗漏或张冠李戴是非常重要的工作。我们知道您在做《恽代英思想研究》时，已落实恽代英的别名、笔名有“天逸”“代英”“子毅”“子怡”“尹子怡”“毅”“但一”“遽轩”“FM”“但”“英”“稚宜”，编《恽代英全集》又有新发现吗？

李：这个问题提得非常好。在编《全集》时，我们对恽代英的别名、笔名又进行了深入考证，增补了“戴英”，否定了“DY”。由陕西人民出版社1986年4月出版的《五四以来历史人物笔名别名录》中的恽代英条目，收有“DY”这个笔名，我们反复考证，弄清楚了“DY”是陆定一的笔名，而不是恽代英的笔名。此外，对恽代英用“记者”名义发表的一些遗著，我们也进行了辨析。如发表在《光华学报》上的《清华学校纪略》，署名李嘉齐、记者。查恽代英1917年6月7日日记：“工作，录《清华大学纪略》。”又该文前以记者名义写的导语说：“此篇材料，多取之该校高等班生李嘉齐君前后之所函述。”说明该文是根据李嘉齐前后来信内容整理而成的，故此记者为恽代英无疑。

记：请您简要介绍一下编辑整理《恽代英全集》及其他中共早期领导人遗著的情况。

李：2005年，我申报的国家社科基金项目《恽代英思想研究》获准立项，随后我也将整理研究范围扩展到张太雷、项英等其他中共早期领导人。2011年，我承担的国家社科基金重大招标项目《中国共产党早期领导人遗著的收集、整理与研究》正式启动。我和研究团队多次到国家图书馆、中央档案馆、中共“一大”会址纪念馆、黄埔军校纪念馆、北京大学图书馆、湖北省档案馆、台北市中国国民党党史馆等单位广泛收集他们的著述，还请有学术交往的日本、美国学者帮助收集流失海外的材料。如在《恽代英日记》中，多处有“致胡适先生信”的记载，但一直没有见过具体内容。今年1月，我们经朋友的帮助，从胡适档案中找到恽代英四封信真迹。当然，我们是站在前人的肩膀上推进这一工作的。《恽代英全集》吸收了任武雄、张注洪编的《恽代英文集》，中央档案馆、中国革命历史博物馆编的《恽代英日记》（1917—1919）以及张羽、姚维斗编的《来鸿去燕录》等前人的研究成果，并做了校订。

记：请您简要介绍一下《恽代英全集》的主要内容和特点。

李：《全集》收录恽代英1914—1930年间所写的文章、日记、通信、报告、演说等共600余篇（部/册）。从1—4卷看，青年时代的恽代英便积极借鉴西方先进文化，从中寻找反帝反封建的思想利器，形成了自己初步的民主革命思想。五四运动后，他确立了对马克思主义的坚定信仰，并终身为之奋斗。这反映了中国先进知识分子成长为马克思主义者的普遍规律。5—9卷的内容围绕着对中国新民主主义革命理论的探索展开，深刻分析了中国社会和革命的性质、革命的动力、对象和前途，为中国共产党新民主主义革命理论的产生、形成和发展作出了独特的历史贡献。他在黄埔军校时期的著述对中国共产党和人民军队的思想政治工作产生了影响。大革命失败后，他又开始研究向土地革命转变的理论与实践，特别是在探索如何建设苏维埃政权方面，取得了丰硕成果。

《全集》全面系统地反映了恽代英的思想体系，具有以下特点：第一，《全集》收录的许多文章具有强烈的感召力和影响力。郭沫若曾经说过：“在大革命前后的青年学生们，凡是稍微有些进步思想的，不知道恽代英、没有受过他的影响的人，可以说没有。”第二，《全集》收录的许多文章具有极强的批判性与战斗力。恽代英批判国家主义派、新老国民党右派的论著，短小精悍，文锋犀利，常使他的论敌十分敬畏。第三，《全集》收录的许多文章具有极强的前瞻性。例如，早在1922年，恽代英就提出了“纸老虎”和“真老虎”的概念；1923年10月，他写了《中国可以不工业化乎》，驳斥了“农业立国”的观点，主张“中国亦必化为工业国然后可以自存”。

记：编辑出版《恽代英全集》等中共早期领导人遗著有什么重要意义？

李：恽代英是中共早期领导人之一，是杰出的马克思主义理论家、宣传家、教育家。其著作内容涵盖政治、经济、军事等各领域，包含许多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早期理论成果，是中国共产党理论宝库中不可或缺的宝贵精神财富。同样，李汉俊、张太雷、萧楚女、项英等在我们党内所处的重要地位和承担的革命工作，与中共党史紧密相连，整理研究他们的遗著，将极大地丰富中共党史研究的内容。正如习近平总书记所强调的：“历史是最好的教科书。”“学习党史、国史，是坚持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把党和国家各项事业继续推向前进的必修课。”这些成果的出版必将会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提供精神动力。

（本报记者 户华为）

（来源：《光明日报》2014年12月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