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8月8日，美国佛罗里达州棕榈滩，特勤局人员守在前总统唐纳德·特朗普的海湖庄园一个入口外。摄影：Terry Renna/A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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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周，美国向内战迈出了重要一步，目前还不清楚它如何才能后退一步。随着联邦调查局突袭唐纳德·特朗普的海湖庄园，美国政治中人们一度不可想象的另一幕上演了。特勤局不得不允许联邦调查局探员进入一位前总统的居所。

事件本身尽管令人震惊，但没有其预示的那么重要。到目前为止，没有人知道联邦调查局究竟为何要突然搜查海湖庄园，但司法部不得不将搜查令交给一位联邦法官，并详细说明他们在搜查哪些物品，那些物品又与哪些罪行有关。可以肯定的是，除非联邦调查局准备逮捕特朗普先生，不然他们不会冒险搜查特朗普的居所，而且他们对特朗普被定罪是有信心的。

现在看来，前总统入狱是完全合理的演变。自特朗普先生从电梯上降落，接受那些雇来的观众掌声欢迎以来，有些人就渴望这样的惩罚落在他头上。但哪怕是他们，也应深吸一口气，问问自己:这事的结局会怎样？这么做值得吗？

对许多左派人士来说，这一刻实在是太甜蜜了，不能不细加品味。对海湖庄园发动突然搜查，是黑帮电影中联邦执法人员破门而入的那一幕，然后所有逃脱罪名的努力都可告一段落了。但有关美国处境的危险，极难向左派人士解释的一点是，右派人士和左派人士一样，也感到被彻底困住和绝望。

在最近一次保守党政治行动会议上，一条横幅展示了一句可怕的箴言：“我们都是国内恐怖分子。”同一个会议上，一部表演艺术作品上演了:一名演员扮演1月6日冲击国会山事件中的暴徒，身着囚服，在牢房里哭泣。众议员马乔丽·泰勒·格林（Marjorie Taylor Greene）前往安慰。如此自怜是否合理，完全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觉得自己是政治犯。

就海湖庄园突遭搜查一事，福克斯新闻网将联邦调查局比作“盖世太保”，并警告可能发生一场“先发制人的政变”，这展示了寻常的克制态度。不只有特朗普媒体生态系统。众议院少数党领袖凯文·麦卡锡(Kevin McCarthy)形容，这次搜查是“一种令人无法容忍的政治的武器化状态”。

武器化，似乎是共和党人的首要信息传递策略。佛罗里达州州长罗恩·德桑蒂斯(Ron DeSantis)在他的回应中也使用了这个词。他在推特上写道: “对海湖庄园的突然搜查是联邦机构矛头指向该政权政治对手的武器化行动的又一次升级，与此同时，亨特·拜登这样的人得到了小心谨慎的呵护。”这并非空洞的修辞，或者不论如何不全是:德桑蒂斯先生确实认为联邦政府是一个“政权”，联邦调查局是这个政权的武器。

当然，其他国家也曾将总统投入监狱。以色列、法国和韩国都曾宣判前领导人有罪。但那些国家中，没有一个国家的法院系统像美国最高法院目前这样，处在合法性危机当中。国家是一个复杂的串联系统。不论在哪一方，都没有人再继续认为，有任何美国法律实体凌驾于政治之上。一旦当选，另一方会认为他们完全有权将司法部用作自己的武器。本周的突然搜查行动只是推进了对跨党派国家机构的破坏，而正是这些机构阻止了民主国家滑向专制国家。

但无论结果如何，民主最神圣的原则是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假如特朗普先生违反了法律，尤其是，假如他犯下叛国罪，他就必须进监狱。一个不能保护自己免受非法滥权行为侵害的民主国家，是名不副实的。

这不是什么高不可攀的原则问题。美国右派正在关注联邦调查局愿意做什么。特朗普时代证明了，美国政治中没有什么是稳定的;可接受行为的基线经常发生变化，而且方向不可预测。他们正在实时了解目前的标准是什么，游戏的规则会是什么。

州一级的共和党人已摩拳擦掌，准备让任何不符合他们意愿的联邦选举无效。他们必须知道，有人在为法律而战，违反法律是有后果的。他们必须惧怕遭到起诉。认为共和党官员将履行其职责，实现权力的有序和合法交接，如此假定已不再准确。他们必须见证执法部门将执行法律。

美国已经到了没有更好选择的地步。假如司法部不起诉特朗普先生，他们就可能破坏法治。假如司法部确实起诉了特朗普先生，他们则可能毁了这个国家。在婚姻顾问那里，一个用提问传达的古老智慧是：“你愿意做正确的事还是结婚？”但事实是，有时候正确的事情不是结婚。这很可能就是其中之一。

一些相信美国民主的力量欣喜于特朗普可能遭到逮捕，但他们不应将这一时刻与体制的正常运转或政治生活恢复常态混为一谈。不是的。逮捕一位前总统是一场灾难，也许是必要的灾难，但无论如何都是灾难。

左派理当意识到自己所处的境地。在他们的国家，有差不多一半人口不再认为，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与控制政府机制的他们自己的政党同等重要。对任何反对他们的党派利益的执法行动，他们的回应是越来越多的暴力和报复行动。他们要么生活在一个有效运转的民主国家，要么生活在美国，但不能两者兼而有之。

做出选择的时刻正在更快到来，快于任何人的预期。

（作者生于1976年，是加拿大小说家、专栏作家、文化评论家，近著为《The Next Civil War》。本文原题“The Mar-a-Lago raid brings the United States a step closer to civil war”，由加拿大《环球邮报》发布于2022年8月11日。主图非原文所有。译者听桥，对原文有多分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