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撤军后，德国战车何去何从？中德关系走向何方？

李光满

　　7月29日，美国国防部长埃斯珀在华盛顿宣布，驻德美军人数将减少11900人，其中大约6400名士兵返回美国，另外5400名士兵将被作为对俄罗斯的威慑力量调驻防意大利等欧洲其它地区。整个计划的实施将耗时数年并可能耗资数十亿美元。更重要的是，美国还将把美军的欧洲总部和相关的美国特种作战司令部欧洲总部从德国迁到比利时的蒙斯，与欧洲盟军最高总部设在一起，美国非洲司令部总部和相关的美国非洲特种作战司令部可能会发生类似的搬迁。根据华沙签署的防务合作协议，还计划将陆军第五军司令部的主要部分调往波兰，可能还有其他机会将更多部队调往波兰和波罗的海地区。德国负责跨大西洋合作的协调员拜尔表示，美国从德国撤军“完全不可接受”。

　　目前美军在德国共驻有约3.45万名美军，以陆军为主，规模超过两万人，海军800多人、海军陆战队1000余人、空军1.2万余人。驻德美军还雇用了1.7万名美国民事人员和1.2万名德国民事人员。这次美国打算将三个旅级的总部、一个防空炮兵营和一个工程营从德国调到比利时，并将两个规模较小的支援和承包组织迁往意大利。

　　最近有消息称，特朗普指责德国不愿拿出更多军费，扬言撤走驻德美军，德国当局加大了向部分驻德美国军方成员收税的力度。德国库塞尔-兰德斯图尔办公室表示，仅他们的办公室就在调查460人，其中包括了387名美国人，德国突然“釜底抽薪”，大批美军“成重点照顾对象”，这好像是要赶走美军的意思。

　　最近读到一篇文章，说英国皇家联合军种研究院发布的报告称德国正处于美国与中俄“冷战”的新前线。报告称，克里姆林宫正在德国发动一场政治干预运动，重点是在地区内制造不稳定局势。报告的作者约翰·坎普夫纳称，“德国处于俄罗斯和中国对欧洲进行干涉和影响的前沿。俄罗斯的干预主要是出于政治目的，试图破坏公众对民主制度的信心，但中国的影响主要集中在经济资本上。”这种分析虽然有失偏颇，但提出了德国在当今全球格局变化中的重要性，德国及欧洲正处在美国与中俄之间，正因为这样才被称为新冷战的前沿。今年6月份，德国总理默克尔就曾警告称，美国如果不愿意承担全球性大国责任，德国将从根本上思考与美国的关系。而特朗普则辱骂默克尔“愚蠢”。默克尔所在的基督教民主联盟的资深人士约翰·瓦德弗尔说：“我们希望我们的主要盟友能扮演榜样的角色，要有方向和平衡，而不是给盟友施加最大的压力。你不能这样对待合作伙伴。”

　　彭博社还报道称，在特朗普决定禁止德国和其他欧盟国家参加塞尔维亚和科索沃领导人在白宫举行的会谈后，欧盟官员对特朗普政府感到非常愤怒，默克尔曾在努力促成这两个国家和解方面发挥了主导作用。

　　更令德国民众愤怒的是，特朗普希望获得德国正在研发的新冠病毒疫苗的独家使用权。

　　当前全球的局势正处于一个急剧变革时期，主要表现为中美之间的矛盾、冲突甚至战争持续升级，已经成为当前国际关系中的主要矛盾。而欧盟在英国脱欧之后，明显地表现出与美国分道扬镳的趋势，欧盟与俄罗斯的关系也出现改善的迹象，中欧关系在美国一再施加压力、一再破坏的情况下并没有走向破裂，合作的趋势越来越明显。脱欧后的英国已经投向美国，不仅与欧盟的关系转冷，而且还加快步伐脱离中国，这使得全球格局开始出现中俄欧等欧亚大陆国家与美英澳加等大洋国家对峙的局面，这里最为关键的因素是德国，德国不仅是欧洲大国，与法国一起构成欧盟两驾马车，而且在一些重大国际问题上都表现出不再跟随美国的趋势。

　　当前如果说中俄关系正在成为当今全球格局中最重要的稳定器的话，中德关系则正在出现重要而鲜明的变化，这种重大变化主要表现为：一是在国际重大问题上，中德两国所持立场越来越趋于一致或相近。二是中德两国经贸关系日益紧密。三是中德关系持续向好也带动了中欧关系持续向好。

　　英国脱欧后，欧洲大陆国家反而越来越团结，相对于过去，正在表现出一种摆脱美国控制趋于独立的外交走向。一是面对“美国优先”、“一切为了美国”、越来越不讲基本道义、越来越自私的美国外交政策，欧洲不再什么都唯美国马首是瞻，不再什么都跟美国保持一致，不再什么都跟在美国后面跑。二是在美国逼迫北约内的欧洲国家增加军费开支、增加支付美军驻欧军费的情况下，也为了摆脱美国对欧洲政策的控制和干预，以法国和德国为首的欧洲国家已经提出要组建欧洲军队，以实现欧洲防务独立。三是随着美欧关系退潮，俄欧紧张关系即将出现重大改善，在对俄制裁方面，欧洲可能会出现变化。四是在对伊朗制裁方面，德国、法国一直不同意美国的做法，仍然继续与伊朗保持正常关系，为了回避美元清算系统的管制，欧洲还开发出专门规避美元的对伊“贸易结算支持机制”(INSTEX)，最近这一机制由原来的英德法三国向荷兰、丹麦、比利时、瑞典、挪威、芬兰六国扩员，已经有九个成员国家，这对打破美元垄断具有极为重要的意义。五是在美国退出巴黎气候协定、国际卫生组织，以及美国意欲瘫痪世贸组织等方面，欧洲表现出了强烈的反对态度，打破美国控制、维护联合国等国际组织意愿强烈，这与中国的立场极为一致。六是美国极力阻止德俄之间的北溪天然气二线建设，对参建企业和机构实施了严厉的制裁，可德国态度坚决，坚持要完成北溪二线建设，美德在这个问题上处于完全对立状态。

　　德国是欧洲大国，在德国统一之前，英国等欧洲大国都极力阻止德国统一，他们知道德国一旦统一，将成为欧洲大陆最强大的国家，其它国家都无法控制德国的扩张欲望，由于铁血宰相俾斯麦的强硬政策，德国终于实现统一，从此德国成了欧洲的战车，连续发动两次世界大战，虽然两次世界大战都以失败告终，但今天的德国仍是欧洲最强大的国家，虽然不是联合国安理会常任理事国，但仍然是欧洲经济实力最强大的国家，也是排在美国、中国、日本之后的全球第四大经济体，以德国、法国这两驾马车为主体的欧盟仍然是全球经济中的第三极，虽然欧洲处于分裂状态，但仍然是全球多极格局中的重要一极，如果未来欧盟逐渐摆脱美国的控制，与美国关系渐行渐远，那么欧盟仍将是世界格局中的重要力量，如果慑于美国淫威而依附于美国，欧洲将会继续分化，也会继续弱化和矮化。这里主要是看德国与法国的态度，特别是德国的态度。

　　对于美国的撤军决定，德国人表面看非常愤怒，但内心里或许会暗暗高兴，或许这正是德国想要的结果，从德国撤走美军，减少美国对德国政治的干预，进而组建德国及欧洲军队，接替美国在欧洲的防务，这是德法两国多年的梦想。

　　在英国脱欧之后，中欧关系走势主要看中德关系和中法关系走势。6月3日和6月5日，中德领导人和中法领导人分别通话。在中美关系日益紧张、矛盾日益激烈的状态下，中国与欧洲的关系至关重要，这其中中国与德国的关系又格外特殊。双方领导人在通话中主要谈到了以下几个主要问题。一是双方高度的政治互信，在疫情防控问题上秉持客观理性立场和尊重科学态度，共同支持世卫组织工作，在联合国和20国集团框架内推动国际合作。二是继续加强两国经贸合作，维护国际产业链、供应链稳定。三是2020年下半年德国将轮任欧盟主席国，双方将加强战略合作，坚持多边主义，应对全球挑战，共同为不确定的世界增加确定性。四是强调做好中德、中欧之间正在商谈的一系列重大政治交往议程，加强中德、中欧密切沟通协调，推动中德、中欧关系迈上新台阶。

　　前不久美国利用今年G7领导人峰会在美国召开的机会，意欲扩大G7范围，邀请俄罗斯、印度、韩国、澳大利亚等国家参加，组成G7加上俄印澳韩组成新的G11联盟，特朗普这样做的目的非常明显，就是孤立中国。对于这一明显是孤立中国的手段，除了俄罗斯表示反对，默克尔也立即表示：因为疫情的关系，她无法承诺亲自到华盛顿与会。

　　5月27日，德国总理默克尔在一次讲话中多次提到中国的重要性，她强调与中国的关系必须成为外交重点，不仅在贸易范围内，要有决心承认中国在国际机构当中占有的一席之地，在气候变化、环境保护以及卫生安全领域也可以而且必须与中国更进一步的合作。6月7日，德国外长马斯在接受专访时表示，中国是未来的超级大国。“中国是德国最大的贸易伙伴。我们不应该将与北京的对话仅限于经贸问题。”

　　当前在英国完全转向美国的状态下，在美、英、加、澳等五眼联盟国家关系日益紧密的状态下，以德国为代首的欧盟对中国平衡国际局势十分重要。

　　在美国准备跟中国脱钩、全面封锁中国的状态下，中国必然强化与欧盟的关系，这其中特别重要的是中德关系，如果以德国为代表的欧盟加入美国反华联盟，中国的处境将更为艰难，如果以德国为首的欧盟继续与中国保持正常国际合作，那么美国与中国脱钩、对中国发动新冷战、全面封锁中国的图谋必将破产，这里最重要的是德国，因为德国不仅是欧洲的大国，而且德国也希望自己和欧盟在国际事务中发挥重要的独立作用。

　　当前对付美国的霸权主义，中德有着共同的需要和利益，可以说双方在重大问题上协调好立场十分重要。一是在打破以美国为首的五眼联盟围剿中国的过程中，德国是破解围剿的关键因素。二是美国正在对中国华为发动凶猛打击，德国将是破解美国在全球打击华为5G技术的关键国家，如果德国最终选择使用华为5G技术，那么将在整个欧洲起到带头作用，美国对华为的围剿必然破产，到目前为止，德国仍然坚称将不排除使用华为5G技术。三是虽然德国不是联合国安理会常任理事国，但在国际事务中，除了中俄联手之外，中德联手也将会越来越频繁越来越重要。四是加强中德经贸合作有利于中国与欧盟之间的战略合作，当前中国与德国及欧盟的经贸合作越来越密切，在中美经贸弱化的形势下，中欧经贸合作将会出现良好势头。五是在中美科技和人才交流渐渐中断的情况下，中欧、中德的科技和人才交流将会越来越密切，中国将会有更多留学生选择去欧洲，科技交流虽然受美国控制，但中欧科技交流越来越密切将不可避免。

　　当前强化中德关系并不仅仅中国有此意愿，德国政界和经济界也都有此意愿，可以说加强与中国的合作正在成为德国的共识。这里的关键在美国，美国一定不乐见中德关系走近，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破坏中德关系正常发展，中德关系到底如何发展还要看中美关系的走势，还要看德国领导人的战略定力和政治智慧。但总的来看，在中美关系破裂的时候，中欧关系特别是中德关系一定会趋好，这是中国在特别困难的国际形势下所特别希望看到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