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格局变化与国际战略问题研究

李慎明

【原编者按：中美贸易战正在深入发展。有几位读者给我们打来电话说，从2011年2月人民出版社出版的《全球化背景下的中国国际战略》一书中看到此文，认为此文仍有一定的现实意义，希望对此有兴趣的更多读者看到。该文在20年前从一定程度上预判了今天正在深化的国际金融危机、世界格局发生的重大变化及其中美关系的新的态势，预判了当今我国周边安全出现的新的形势及其三个重点方向，指出通往多极化的道路是漫长的，认为“当今世界，不同国家和不同集团对和平与发展往往有着不同的甚至完全相反的理解。可以说，和平与发展，往往是善良者和弱小者的愿望，是强暴者和邪恶者的专利。”该文原载1999年8月《中国社会科学院要报·信息专报》；公开发表于《求是·内部文稿》1999年第23期。现特刊发，以飨读者。】

苏联和华约的解体，标志着世界格局开始发生重大的变化；以美国为首的北约公然粗暴践踏联合国宪章和国际关系准则，赤裸裸地入侵南联盟的野蛮行径表明：世界格局已经发生重大失衡；21世纪前二三十年，甚至上半个世纪，整个世界将极不平静；我国周边安全形势有可能出现较为严峻的局面。因此，我国亟需组织并抓紧进行国际战略问题研究。

一、世界格局的重大变化

准确认识和判断国际形势及世界格局是正确制定国际战略的根本依据。新中国成立之时，世界格局主要是以苏联为首的社会主义阵营和以美国为首的帝国主义阵营的两种意识形态、两种社会制度的尖锐对抗和斗争。毛泽东同志正确地分析了当时的国际形势和敌友关系，作出了“一边倒”的唯一正确的战略选择，从而不仅夺取了抗美援朝斗争的胜利，而且顺利恢复了被战争破坏的国内经济，为我国工业化初步奠定了基础。20世纪50年代中期以后，苏联大国沙文主义逐渐恶性膨胀，最终导致社会主义阵营的解体。苏联走上了与美国争夺世界霸权的道路。这时的世界格局主要是美苏两个超级大国依托各自控制的军事政治集团对世界霸权进行争夺。特别是20世纪60年代末到70年代，苏联乘美国陷入越南战争泥潭，更加咄咄逼人，成为对世界和平和我国安全的主要威胁。在此情况下，毛泽东同志审时度势，不失时机地提出了“三个世界”划分的战略思想和联美遏苏的“一条线”与“一大片”的国际战略指导方针，从而使我国摆脱美苏双向战略箝制的被动局面，特别是有效地遏止了苏联霸权主义对我国武力侵犯的企图，缓解了我国安全上的压力。改革开放新时期，邓小平同志根据美苏两极争霸形势的新变化和我安全态势的新改善，在考虑“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战略转变的同时，更加鲜明地提出了坚持独立自主、实行真正的不结盟外交的国际战略，从而为我国不失时机地抓住历史机遇、加快发展壮大自己，赢得了十分宝贵的时间。

这里需要特别指出的是，邓小平同志在20世纪80年代后期作出的“争取比较长期的和平是可能的”[1]论断是完全正确的。这一论断的主要依据，一是美苏两霸各方面实力大体相当，在战争问题上，谁也不敢先发动；二是第三世界国家发展起来，可以真正消除战争的危险。

我们也必须看到，20世纪80年代末以来，世界格局逐渐在发生重大的变化。变化的标志主要也是两个：一是苏联东欧的剧变和华约的解体，使美苏为核心的两大军事政治集团对峙和抗争的两极格局不复存在。1999年，以美国为首的北约公然践踏联合国宪章和国际法，对南联盟进行野蛮轰炸，并悍然袭击我驻南斯拉夫使馆[2]的警示说明：世界格局已发生重大失衡，当今世界，甚至在今后较长一段时期内，国际上尚未有任何一极军事政治力量能有效遏制美国建立单极世界的图谋。二是广大第三世界愈加贫穷的总趋势在短期内难以改变，各国间协调一致行动、互相声援和支持的凝聚力仍在下降。因此，第三世界这个对美妄图建立单极世界的最有希望、最强有力的制衡牵制力仍在下降。

面对苏东剧变后美国霸权主义者咄咄逼人的攻势，邓小平同志已经敏锐地预感到世界格局正在和将要发生的重大变化。1989年11月13日，他在会见日中经济协会访华团时明确指出：战后，相当长的时间是美国垄断世界，之后，苏联出来了，美苏两个超级大国争夺导致了战争危险。现在这个问题搞不下去了，美苏实现了对话，改变了政治格局。但是另一方面，又出了一个七国首脑会议，代替了美苏争夺。七国首脑会议是否超越了联合国的作用？他又说，究竟现在世界政治格局是否发生了变化？变化是什么？很值得研究。[3]我们应特别地注意，邓小平同志在这里强调的很值得研究的世界政治格局。1989年11月23日，邓小平同志在会见南方委员会主席、坦桑尼亚革命党主席尼雷尔时又说：

【“我希望冷战结束，但现在我感到失望。可能是一个冷战结束了，另外两个冷战又已经开始。一个是针对整个南方、第三世界的，另一个是针对社会主义的。”“霸权主义过去是讲美苏两家，现在西方七国首脑会议也是霸权主义、强权政治。”[4]】

在1992年春著名的南方谈话中，邓小平同志还说：

【“世界和平与发展这两大问题，至今一个也没有解决。”[5]】

时隔数年，在以美国为首的北约侵略南联盟和野蛮轰炸我驻南大使馆后的今天，重读邓小平同志这些目光敏锐、判断准确的论断，我们完全可以说，邓小平同志在他的晚年已预见到了世界政治格局变化的新走向。

实事求是，一切从实际出发，是我们党的思想路线。世界政治格局无疑已开始发生重大的变化，那么我们似应根据变化着的世界政治格局，制定出符合当今时代特征的新的国际战略。

二、21世纪前二三十年甚至上半个世纪，整个世界将极不平静

1.世界极不平静首先来源于霸权主义者急剧膨胀的独霸全球的野心。对倚仗其发达的经济、政治、文化、高新科技和军事实力的美国来说，硕大的地球确实是一个小小的“地球村”。霸权主义者最终的目的，就是要永久地当上这个“村”的“村长”、“村霸”。在用“和平演变”的手段搞垮苏东和华约后，以霸权主义者为首的西方国家更加肆无忌惮。它们为了维护极不公正、极不合理的世界经济政治旧秩序，甚至图谋建立更加不公正、不合理的世界经济政治新秩序，会采用各种手段，直至赤裸裸地诉诸武力。苏东剧变后的近10年间，美国对外用兵达46次之多，年平均用兵5.4次，其用兵频率远远高于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美苏对峙时期的年均2.8次。

当今世界，不同国家和不同集团对和平与发展往往有着不同的甚至完全相反的理解。可以说，和平与发展，往往是善良者和弱小者的愿望，是强暴者和邪恶者的专利。这次科索沃战争，以美国为首的北约，凭借其占绝对优势的军事实力，按照自己的模式，在南联盟强行确立了所谓的和平。世界上有的国家对此敢怒敢言，有的敢怒而不敢言，有的不敢怒也不敢言，还有的不愿怒也不愿言，但都无可奈何。这说明，美国建立单极世界的图谋已有重大的突破。随着此次在南联盟得手，美国今后将会更多地采用这一模式。当然，英国首相布莱尔曾保证，以后不会再采用此模式。能不能说，这是资产阶级政客的“此地无银三百两”呢？资产阶级政客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并不信守自己的承诺和所签署的条约，这一类的例证几乎俯拾即是。

2.通往多极化的道路将是漫长的。与强大的美国相比，目前世界上任何国家的经济、科技和军事实力都极为悬殊。在近几十年内，或许无人能望其项背。从这个意义上说，今后一段时间内，不存在发生世界大战的危险。当然，这并不意味着帝国主义国家改变了其本性，而是其他帝国主义国家一时还不具备挑战美国的世界霸权的能力。强大的社会主义国家的力量才是真正维护世界和平与发展的中坚，而现在社会主义运动在全世界范围内处于低潮。社会主义在全球的中兴恐怕要在21世纪中期前后。较长时期失衡的世界也是很危险的。第二次世界大战后，之所以发生了朝鲜战争、越南战争这样较大规模的地区性战争，就是因为此间基本上是美国垄断世界。正因为缺乏有效制衡力量，美国才敢为所欲为。

3.南北之间、各国包括发达国家内部，富者愈富、穷者愈穷的两极分化现象将更加凸显。南北之间、发达国家与第三世界之间的两极分化现象显而易见。就连发达国家内部的贫富悬殊也在增大。为什么？冷战时期，西方发达国家唯恐工人“生事”，以社会主义国家的按劳分配办法作为参照系，加大了一些福利政策，以示安抚。苏东剧变后，社会主义国家按劳分配这一参照系的威胁明显减少，发达国家针对本国穷人的福利待遇正在纷纷缩减，并加大对第三世界国家的各种形式上的盘剥。这便使得绝大多数国家与极少数国家、绝大多数人与极少数人收入分配上的过分悬殊，这也是全球范围内需求不足、市场低迷的根源。哪里有压迫、有剥削，就必然有反抗、有斗争。备受欺压的第三世界各国绝不会都忍气吞声、臣服美国的。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对内对外用兵的频率也必将进一步增多。

4.美国经济潜伏着严重的危机。关于美国是否已经形成比较严重的泡沫经济这个问题，时下言人人殊。有人认为，“美国经济永远是一块繁荣的绿洲”。但我们也需注意，国际著名投资家、美国对冲基金的掌门人乔治·索罗斯在1999年初即说：

【“美国经济呈现出与1987年时的日本完全相同的资产泡沫，这种状况仍在加剧”，“下一次严重的经济危机很可能在资产泡沫高潮结束后的美国发生”[6]。】

美国财政部长罗伯特·鲁宾在同年3月下旬也表示：尽管美国经济总体状况良好，但是，世界经济的增长正越来越多地依赖于美国，这会使美国招致危险，而且“这种危险日益增加”。[7]美国的专家还认为：

【“全球增长的不平衡模式正在美国经济中形成泡沫。这些泡沫最终会破裂，并且引发衰退。尽管几乎没有经济学家认为今年美国会出现这种情况，但在下个世纪出现衰退的危险正在加大”。[8]】

美国联邦储备委员会主席艾伦·格林斯潘也告诫国会：

【“在饱受金融灾难折磨的世界经济中，美国不可能永远是一块繁荣的绿洲。”[9]】

上述分析和评述提醒我们，必须重视对美国泡沫经济的研究和应对。假若在21世纪二三十年代直至中叶前后，美国的泡沫经济破灭，将会给世界经济带来灾难性的后果。战争往往与经济危机如影随形。大的世界性的经济危机，有可能带来世界性的战争，尽管不一定是世界大战。因为世界霸权主义和强权政治者，往往会选择战争来摆脱经济危机的阴影。美国倘若衰落，将会给其他帝国主义国家带来崛起的机遇。旧有的平衡一旦被打破，围绕争夺新的世界霸权的角逐便会进入白热化，新的维护民族权益和民族独立的斗争也会风起云涌。

5.世界上各种矛盾和历史遗留问题将进一步暴露和激化。两极格局时，一些固有的民族、宗教问题，一些国家间领土主权和经济权益争端等，因美苏争霸而被压抑掩盖着。苏东剧变后，不但旧有的矛盾和问题立即或逐步显现，各种新的矛盾和问题也层出不穷。这些矛盾和问题，不仅蕴蓄着纷争，甚至孕育着战争。

三、我国周边安全形势有可能面临着较为严峻的局面

所谓我国周边安全环境有可能面临较为严峻的局面，是指在特定的条件下，我国领土和主权在21世纪前二三十年甚至前半个世纪，有可能面临一定规模的外敌侵犯，而不是说一定会打世界大战，也绝不是说我国在近三年、五年或近八年前后就必然面临一种外敌入侵、举国迎敌的严峻局面。在看到中长期我国周边安全环境有可能面临较为严峻局面的同时，也应该看到，今后一段时间内，若不发生难以预料的突变，我国周边安全从总体上判断，仍将会是一个相对和平的局面。这是由国内外两方面的因素决定的。从国内来看，改革开放20多年来，我国综合国力显著增强，任何强敌都不敢轻易对我动手；再加上我们有党中央的坚强领导，能够从容正确地应对任何风险和挑战。从国际上看，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尚未最终完成其部署，同时他们对中国进行和平演变的幻想尚未最终破灭。充分认清这一点同样非常重要。

和平与发展是当代世界两大课题，虽然这两个课题一个也没有解决，但总的看来，仍然是希望大于问题，机遇大于挑战。

与此同时，我们也应看到，1999年的科索沃战争，美国首要的是冲着俄罗斯来的。俄罗斯的军事实力特别是几千枚核弹头是美国的心腹大患。美国对前苏联“西化”已经成功，但是“西化”、“分化”是手段，“弱化”才是目的。美国肢解了前苏联，仍想在保证核不失散的前提下继续肢解、弱化俄罗斯。一旦肢解、弱化俄罗斯成功，使俄在几十年内缓不过气来甚至从此一蹶不振，霸权主义者便可能会挥师东进，直逼被其视为“东方的共产主义堡垒”、世界上仅存的社会主义大国――中国。

党中央最近多次强调：霸权主义者亡我之心不死。的确是一语中的，意味深长。

有人说，中美关系好也好不到哪里，坏也坏不到哪里。这句话前半句很对，因为霸权主义者亡我之心不死；后半句没有分析，这个判断需要有前提。中美关系坏也坏不到哪里的前提应是，中国必须强大、繁荣和稳定。这里的强大，其中包括军事力量的强大。如果没有这个前提，而是相反，霸权主义者便可能对中国进行经济封锁和政治施压，甚至发动军事入侵。

现在，美国两党已经开始张罗竞选准备。西方一些学者已开始预言：小布什有可能执政。大布什执政期间，瓦解了苏联；小布什执政期间，有可能肢解中国。当然，小布什执政有可能有对华友好的一面，但需要说明的是，美国两党和鹰鸽两派，在对华遏制、接触上仅仅是策略不同，有时策略还会互置，但对华的战略目的只有一个，这就是西化、分化乃至最终弱化中国。因此，无论是戈尔还是小布什，或是其他什么人上台，都会妄图肢解中国。对小布什执政的预言，绝不能仅姑妄听之。

美国的所谓学者早就露骨地为我们设计，大一统的中国早就应分解为几十个州。日本也有人鼓吹中国应划分为12块分而治之。李登辉也抛出了7块论。对此，我们也绝不能一笑置之。霸权主义者“西化”、“分化”、“弱化”社会主义中国的战略早已确定，其遏制我国的军事战略部署也已大部完成。

21世纪前二三十年甚至前半个世纪，我国境内外边界地区至少在三个方向上特别值得我们关注。

一是台湾地区。美国一直在把台湾作为“永不沉没的航空母舰”经营。美国与日本制定的防卫合作指针，使其在亚太地区进行军事干预时，能够获得有力的后勤援助和强力后盾。下一步，它还可能鼓动日本修改宪法，使日本向海外派兵合法化。美国还妄图把台湾直接纳入战区导弹防御系统。近一个时期，美国在台湾问题上的动作进一步加快，抛出了所谓的《加强台湾安全法》，鼓吹加强台湾的军事实力，进一步加大向台出售各类先进武器的范围和数量，甚至公然提出建立美台军队直接联系并扩大合作。在美、日明里暗里的怂恿下，台湾岛内的分裂势力活动愈加猖獗。李登辉又公然赤裸裸地把两岸关系定位为“国家与国家，至少是特殊的国家与国家的关系”。1999年初，台独势力还正式成立所谓的“台湾国筹备会”，甚至拟定了“2000年台湾独立宣言”。这种猖狂行为，美国是其后台老板。近日，李登辉不顾脸面，即刻改口称“从来没有说过‘两国论’”则更加说明了这一点。台湾地区也正在加紧研制核武器。鉴于时候未到，美国现在当然声明依然坚持“一个中国”的政策。但一旦时机成熟，美、日完全有可能唆使台湾当局树起“独立“旗帜，迫中国动武。届时，美国也完全有可能纠集北约盟国和日本进行武力干预。

二是朝鲜半岛。朝鲜半岛历来是美国妄图侵略我国的跳板。美国还认为，北朝鲜经济极其困难，政局不稳，并正在研制核武器，担心其经济一旦崩溃，便会铤而走险。因此，在霸权主义者的全球战略中，早就把与朝鲜的战争列为今后需要认真对付的“两场地区性战争”之一。美韩军方正在拟定消灭北朝鲜军队并占领朝鲜的战争计划。美军在经过多次修改的“5027作战计划”中拟订，朝鲜半岛一旦爆发战争，美军可以从本土紧急增援50万军队、5个航空母舰战斗群、2000多架飞机投入战斗，在90天至120天内打败朝鲜，最终瓦解其社会主义制度。战火重新燃到鸭绿江边，无论我们如何应对，对我国都是很大的牵制和威胁。最近世界上一些国际问题专家纷纷撰文，认为“美国可能把朝鲜半岛变成第二个南斯拉夫”。这是完全可能的。

三是新疆、西藏。1998年美国会同哈萨克斯坦进行了联合军事演习。美国正在插手中亚，妄图在那里建立军事基地。新疆、西藏逃往境外的民族分裂主义分子，都正被他们作为“科索沃解放军”来培训。美国不但谴责我新疆、西藏没有人权，而且还精心炮制了一项“西藏是一个被占领国家”的决议，并开始在全美范围内发起支持该决议的运动。前不久，美国先后共有11个州市极其荒谬地通过了该项决议。按照霸权主义者所谓的“人权”标准和“人权高于主权”的理论，霸权主义者根据其需要，就可以纠集其仆从军入侵我国的新疆和西藏。

不仅如此，在东南亚、南亚、中亚等我国周边，都影影绰绰可见霸权主义者战略合围我国的影子。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美国所打的两场最大的局部战争，都是在我国周边。我国与美国远隔重洋，美国不远万里来到我国周边，对我鹰瞵鹗视，其用心难道不是昭然若揭吗？

需要特别注意的是，无论是朝鲜半岛、台湾地区还是新疆、西藏，霸权主义者若现在就想在那里动手，借口都是现成的。只要其中的任何一个地区起了战事，其他两个地区，甚至包括南沙群岛等海疆，以及我国漫长的陆地边境线，都有可能不安宁。外患起，往往会民心聚，但在特定条件下却会内乱生。我国多年积累的一些深层次的矛盾和困难有可能会被触发。一旦出现这种情况，我们的党、我们的国家和我们的民族将会面临十分严峻的考验。

江泽民同志反复提醒我们，要忧党、忧国、忧民。有强烈的忧患意识，是有强烈的政治责任心和责任感的表现。

21世纪初直到前二三十年，将是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若我们从现在起，重视并恰当应对，即便21世纪前半个世纪整个世界极不平静，甚至发生世界性战争（不一定是世界大战），我国也完全有可能躲过这场劫难，继续赢得和平与发展的大好局面，成为全球烽烟四起中的“世外桃源”。反之，若掉以轻心，便有可能面临举国迎敌的严峻局面。20世纪90年代初，以江泽民同志为核心的新的中央军委制定的立足于打赢现代化战争特别是高技术条件下的局部战争的新的战略方针，就是敏锐观察世界格局的变化而果断采取的十分及时完全正确的战略举措。

四、必须抓紧进行国际战略问题研究

对上述三个问题的看法，可能是见仁见智，甚至完全相左。科索沃事件发生后，种种争论进一步增多，在有些问题上的争论甚至还比较激烈。分歧越大，越说明对统一组织协调进行深入研究的必要。

目前，我国从事国际战略问题研究的力量尚嫌薄弱，且分散在各个系统。因此，有必要加强这方面的组织协调工作，调动一切可以调动的力量，充实壮大研究队伍，抓紧进行国际战略问题研究，以便较为准确地认识和预测世纪之交特别是21世纪初期的世界格局走向，尽早确立我国新的国际战略，以应对已经发生重大变化并将继续变化的国际形势和世界格局。

国际战略，是一个主权国家在对外关系领域内较长时期的、全局性的谋略。作为参与国际合作与斗争的总的谋划与指导，一个主权国家的国际战略涵盖了国际关系中的经济、政治、军事、外交、文化等各个领域。一个主权国家一旦有了一个正确的国际战略，那么，作为国际战略的分支（如国家安全战略、外交及国际地区战略、军事战略、对外经济发展战略、文化及意识形态战略）的制定，便是顺理成章的了。

1969年2月，苏联军队悍然入侵我国珍宝岛前夕，毛泽东同志即指示陈毅、叶剑英、徐向前、聂荣臻四位元帅研究一下国际问题。3月初珍宝岛武装冲突发生后，毛泽东同志又指示四位元帅抓紧研究。老帅们每星期召开一次国际形势座谈会。从3月直至10月18日，共座谈23次，给中央报送了数次报告。特别是7月11日整理上报的《对战争形势的初步估计》的书面报告，对中、美、苏“大三角”的战略关系进行了深入研讨，并判定：中苏矛盾大于中美矛盾，美苏矛盾大于中苏矛盾，从而较为全面地勾画了国际战略新格局，为打开中美关系局面提供了依据，为党中央和毛泽东同志制定重大战略决策作出了历史性贡献。

我们似可借鉴这一经验。

在目前的世界格局下，研究制定和实施新的国际战略，应着重注意处理好以下五个关系：

1.既要看到严峻的挑战，不抱幻想，高度警惕；又要看到诸多挑战背后的各种机遇，充分认识各种有利条件，充分认识西方国家并不是铁板一块，善于利用美日、美欧等诸多矛盾，从而纵横捭阖，掌握主动，扬长避短，化害为利。

2.既要在综合国力允许的情况下，立足当前，着眼未来，扎扎实实做好军事斗争的各项必要准备，真正具备遏制强敌入侵和打赢局部战争的能力；又要毫不动摇地坚持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坚持发展壮大自己，绝不能夸大威胁的严重性而反应过度，把国家资源空耗在无限制的战备中。

3.既要对霸权主义和强权政治敢于斗争，敢于胜利，在国际关系中继续坚决维护我国不信邪、不怕鬼的形象；又要努力避免全面对抗。要以两手对两手，坚持和平共处五项原则，继续高举和平与发展的旗帜，争取与世界各国，包括与意识形态和社会制度不同的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在国际关系上互相尊重、和平共处。

4.既要注重合纵，即进一步加强同广大第三世界国家的团结与合作，加强与有共同战略利益的国家的沟通和联系，从侧翼有力牵制和遏制单级，推动和发展多极；又要注意连横，即坚持独立自主和不结盟的方针，正面防御，绝不当头，以排除我不必要的压力，防止引火烧身。

5.既要重视研究和制定新的国际战略的工作，在国际舞台上施展身手，不断拓展外交生存空间，为我国改革开放和现代化建设争取更好、更长时期的国际和周边安全环境；又要重视做好国内的各项工作，特别是经济建设和社会政治稳定工作。内乱生，则易外患起；“篱笆扎得紧，野狗钻不进”。从某种意义上说，只要国内工作做好了，那么任凭国际风浪起，我们的党、国家和民族，都可以稳坐钓鱼船。

注释：

[1]《邓小平文选》第3卷，第233页。

[2]1999年5月8日，以美国为首的北约在对南联盟进行轰炸的同时，悍然使用三枚导弹袭击了中国驻南联盟大使馆，造成馆舍严重毁坏，3名中国记者死亡、多人受伤的严重事件。又称“5·8”炸馆事件。

[3]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邓小平年谱》，中央文献出版社2004年版，第1299页。

[4]《邓小平文选》第3卷，第344、345页。

[5]《邓小平文选》第3卷，第383页。

[6]《美国存在着“资产泡沬”问题——索罗斯就世界金融问题答记者问》，刊《日本经济新闻》1999年1月22日。

[7]《美国经济是即将破裂的泡沬》，刊美国《今日美国报》1999年3月11日。

[8]同上。

[9]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