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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拉克什叶派地震

作者:田文林   来源:江南app网址   

本文来源:新华网,作者:田文林,原题:《伊拉克什叶派地震》

3月1日,伊拉克首都巴格达以南的希拉镇发生伊战候最血腥的单起袭击事件,有300多人伤亡。

目前,伊拉克前阿拉伯复兴党和逊尼派激进势力均不愿接受什叶派主政,并准备与扎卡维联手发难。

16世纪奥斯曼帝国征服阿拉伯地区以来,什叶派在阿拉伯国家掌权是破天荒第一次。

许多人把伊拉克大选视为什叶派精神领袖“西斯塔尼的胜利”,因为西斯塔尼支持的“伊拉克团结联盟”获票遥遥领先于其他参选联盟。与其他阿拉伯国家一样,伊拉克长期以来由逊尼派当政。萨达姆倒台后,什叶派主政伊拉克已成定局。什叶派崛起是伊拉克政治民主化的必然成果,但由此可能带来的影响却不能不察。

变数增多

伊拉克什叶派占全国人口60%,但其内部派别林立,地域分布不同,利益差别甚大。什叶派主要有三大团体:南部以农牧业为生的团体;巴格达南部什叶派圣城如纳杰夫、卡尔巴拉、卡夫等地的商业家族;巴格达和巴士拉等地更为世俗化的商业阶层。什叶派内部分歧严重,仅从此次什叶派参选政党看,其政见分歧就十分明显。西斯塔尼支持的“伊拉克团结联盟”富于伊斯兰和民族主义色彩。他们制定了23项竞选目标,其核心就是伊“主权、统一和伊斯兰身份”,尽快结束美军占领;而临时政府总理阿拉维领导的“伊拉克入党”的主张则更为世俗亲美,希望美军继续驻留。在“伊拉克团结联盟”中,哈基姆领导的“伊拉克伊斯兰革命最高委员会”与萨德尔追随者之间水火不容。据说,许多世俗派对西斯塔尼将40%的席位分配给宗教政党深感不满。若干世俗派小政党甚至曾以退出名单相威胁。有道是“大敌既去,内讧即起”,伊拉克未来政局不确定性在增加。

伊拉克三大群体逊尼派、什叶派、库尔德人之间素有隔阂,此次选举实行比例代表制,本有意淡化民族、宗教分野,而许多参选名单(包括什叶派名单)也力求混合组党,增加代表性。怎奈“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逊尼派过去长期执政,但逊尼派人口不多(20%),此次大选普遍怀有一种“数量劣势下的恐惧心理”。据报道,临时政府总统亚瓦尔(逊尼派)只获得五个席位,资深政治家帕沙希干脆一无所获。由此给伊拉克政局造成两大威胁:一是逊尼派缺席危及伊拉克政治重建。伊拉克有18个省,如果其中有三个省份内1/3选民否决,宪法草案就将流产。问题是,逊尼派至少在四个省中占据多数。如逊尼派一味遭受冷落,他们必然动用否决权。二是国内安全形势恶化。“基地”恐怖分子扎卡维一再表示“要与什叶派血战到底”。目前,前阿拉伯复兴党和逊尼派激进势力均不愿接受什叶派主政,并准备与扎卡维联手发难。有媒体认为,逊尼派曾长期大权在握,如今却被日益边缘化,因此很可能在反美武装的挑唆下走上叛乱之路,使伊拉克安全局势增添新变数。

什叶派与库尔德人的矛盾也有可能凸显。库尔德人只占全国人口20%,却获得25.7%的选票,塔拉巴尼还有望出任总统。库尔德人一直想按照加拿大或瑞士模式建立一种“弱中央,强地方”的联邦政体。他们有意将北部六省组成一个库尔德大省,同时将石油资源丰富的基尔库克纳入其中,享有由此带来的石油收益。为“使伊拉克库尔德人的权利得到保障”,库尔德各派力量组成“库尔德联盟”,联手角逐大选,并扬言如要求得不到满足,就从伊拉克分裂出去。由于库尔德人有大量军事武装,在国民议会将有75个席位,足以影响新宪法制定,因此其政治诉求不容小视。而伊拉克什叶派倾向于加强中央集权,什叶派宗教领袖西斯塔尼素来反对库尔德人自治。可以想见,随着时间推移双方矛盾将日益凸显。

颠倒两派地位

自16世纪奥斯曼帝国征服阿拉伯地区以来,什叶派在阿拉伯国家掌权是破天荒第一次。由此给阿拉伯国家带来的震撼,几乎不亚于一场“政治地震”。伊拉克身份定位也有可能出现历史性转向。

在萨达姆执政时期,其内外政策具有强烈的世俗化和泛阿拉伯色彩。这既与阿拉伯复兴社会党的意识形态有关,也是逊尼派掌权的必然结果。在阿拉伯世界,逊尼派一直把什叶派视为宗教异类长期打压。因此,有媒体认为,什叶派上台后,很可能会抛弃逊尼派钟爱的阿拉伯民族主义,疏远与其他阿拉伯国家关系。

在弱化民族认同的同时,其宗教认同可能会日趋强烈。“伊拉克团结联盟”中的主要政党“伊拉克伊斯兰革命最高委员会”和“达瓦党”,及西斯塔尼都曾表示,希望增加伊斯兰法在法律中的比重。《基督教科学箴言报》甚至认为,什叶派伊斯兰分子将会塑造一个新伊拉克。

伊拉克是什叶派重要发祥地。什叶派11名伊玛目的墓地,有六个在伊拉克(而伊朗只有一个)。这些宗教圣地是滋生、培育宗教情绪的良好温床。萨达姆统治时期,什叶派的宗教情感长期处于抑制状态。但萨达姆政权一倒台,什叶派便潮水般渗入圣城。因此什叶派的崛起很可能“升格”什叶派圣城的地位,使之像沙特的麦加和麦地那一样,成为全世界什叶派的朝圣中心。

伊拉克什叶派上台后,伊拉克将不可能再承担遏制伊朗的“历史角色”了。众所周知,伊拉克什叶派与伊朗渊源很深。西斯塔尼本身就是伊朗人,“伊拉克伊斯兰革命最高委员会”和“达瓦党”曾长期在伊朗活动,并得到伊朗资助。哈基姆在2004年底回到伊拉克前,曾流亡伊朗23年。而伊朗也对伊拉克大选十分“热心”,期盼什叶派掌权。因此,什叶派主政伊拉克,尽管不可能建立神权政体,但两伊关系很可能出现历史性改善。逊尼派国家最担心的就是两伊建立“什叶派联盟”。约旦国王阿I、杜拉二世去年12月在接见美国记者时就说:“从黎巴嫩到伊拉克的什叶派‘新月’对于整个地区是不稳定因素。”有人甚至描绘出一个正在形成的“什叶派帝国”:它包括黎巴嫩、伊朗、伊拉克、巴林、沙特等国,以伊朗核武器为保护,控制世界石油储量的半数以上。因此在选前,周围阿拉伯国家一再鼓动伊拉克逊尼派积极参选;选后又呼吁应将逊尼派纳入政治轨道。急切之情溢于言表。

海湾国家有相当数量什叶派人口(沙特15%,科威特30%,阿联酋16%,巴林65%)。黎巴嫩什叶派在国内电是人口最多。因而这些阿拉伯国家的生存危机感最为强烈。一个什叶派民主国家的出现,显然会对逊尼派专制统治构成法理和现实的双重威胁。他们担心伊拉克大选会刺激国内什叶派“政治觉醒”。有媒体指出,对阿拉伯领导人而言,对伊拉克什叶派即将上台掌权的担忧,实际隐含着对民主的恐惧。“他们害怕选举具有传染性,会传播到伊拉克邻近的国家和民族”。有分析家认为,阿拉伯国家(如沙特)的什叶派不大可能寻求自决,或与伊朗结盟,但他们很可能效仿伊拉克,要求获得相应的公民权。尤其是随着美国“终结暴政”调门的不断提高,阿拉伯国家十分担心美国借机输出伊拉克民主。因此,尽管他们没有对大选说三道四,但从内心里还是不愿意伊拉克民主试验成功。

美国被迫重新定位

美国一直对什叶派有戒心,不希望什叶派掌权。第一次海湾战争结束之际,伊拉克什叶派在美国煽动下起身反抗萨达姆,但美国又担心什叶派借机壮大,因此最终听任起义者被残酷镇压。萨达姆倒台后,为防什叶派掌权,美曾企图从“海归派”中物色一个伊拉克的“卡尔扎伊”,但由于遭到伊国内普遍反对而流产。美后来又继续通过2003年11月的交权协议、2004年3月的临时宪法限制什叶派的权力。在此背景下,什叶派也与美国貌合神离。西斯塔尼多次表达,希望美军尽早撤军。在此次选举过程中,巴格达、纳杰夫、卡尔巴拉、萨马拉等地什叶派清真寺打出的标语是:“选举是将占领者从伊拉克驱逐出去的最佳途径。”什叶派的策略是“先举行大选,然后请美国走人”。

伊拉克大选投票结束时,布什不吝溢美之词。然而当选举结果最终公布后,美国反应却异常低调。据此,《华盛顿邮报》认为,亲伊朗的什叶派人士及库尔德人以“较大优势”获胜,是美国最不乐见的结果。但不管喜欢与否,美国今后将不得不与一个民主但却是什叶派主导的伊拉克打交道了。美国对伊拉克政策调整已势在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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