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仿军队解决问题，美国逐步走向军事化？

——另眼看奥巴马总统的2012年《国情咨文》

刘伯松

奥巴马在国会面对美国整个军事领导 Gallo/Getty

从威尔逊总统开始，按照惯例，每年年初，美国现任总统都得在国会两院向全国做个年度报告，并宣布阐述政府今后的施政方针，被称为“国情咨文”(State of the the Union, 简称SOTU）。今年当然也不例外。问题是如何开头如何结束：他有很多故事可以选择的，最后还是选了常用的老伎俩：歌颂军队。

几乎所有包括中国在内的主流媒体都集中在他的经济政策上，如设立“巴菲特规则”，要求年收入超过100万美元的家庭缴纳至少30%的联邦所得税，如设立一个新的贸易执法部门，针对中国的不公平贸易措施进行调查，等等，却忽略了整篇讲词从开始到结束的中心思想：模仿军队。

奥巴马《国情咨文》的中心思想

美国奥巴马总统2012年《国情咨文》1月24日在国会两院隆重宣布。这份名为《建设永久的美利坚》的施政方针报告，始于歌颂美国军队伟绩，也终于歌颂美国军队伟绩。

他说：“可以想象，如果我们以他们为榜样，我们能完成什么样的业绩。”他进一步肯定地说：“我们可以做到这一点。我知道我们可以，因为我们曾这样做过。”

很明显的，奥巴马建议甚至要求美国人以军事方式解决美国的诸多问题。这一提出，引起激烈讨论，主要是来自保守派势力的。他们一致认为这是“非美国”行动，一可带来独裁或专制，二可扼杀自由与选择。但美国有所选择吗？

他是这样开始的：

“我们今晚聚集在此，深知这一代的英雄使得美国更安全，在全世界更受尊敬。（掌声）……

“……。在我们的许多机构都令人失望之时，他们的作为超出了所有人的期望。他们不沉溺于个人的欲望。他们不计较相互间的分歧。他们全神贯注于肩负的使命。他们为此同心协力。

“可以想象，如果我们以他们为榜样，我们能完成什么样的业绩。”（掌声）

美国军事主义“在全世界更受尊重”吗？

问题是：奥巴马总统真的相信，由于美国在世界各地的军事活动，它受到世界各地人民更多的尊重。真是这样吗？在他演讲前上午，难道没有人告诉他，2005年袭击哈迪塞时，一名海军陆战队军士长和7名美国士兵杀死24名无辜伊拉克平民被判无罪吗？《洛杉矶时报》说：“哈迪塞案审判没有定罪可能进一步在伊拉克激起反美情绪。”

因此，美国在全世界更受尊重？奥巴马不是在痴人说梦就是在自造世界吧。

同时，美国总统在歌颂美军时，媒体却对蔓延全球的美国军事主义只字不提。无人机在巴基斯坦、也门、索马里等国继续暗杀未被定罪的嫌疑犯；军事主义甚至蔓延至美国本土：2012年《国防授权法》把未经起诉或审判的无限期军事扣留合法化、永久化。当然，评论也不会提到关闭关塔那摩的承诺和恢复“法治”的。

不错，在伊拉克作战的部队都已撤退，但仍有成千上万的美国人，留在伊拉克培训伊拉克人，或从事与安全相关的活动。可惜因谴责伊拉克战争而上台的奥巴马，并没有乘着机会为这一不必要的战争向伊拉克人民道歉。当然，奥巴马是在选举年对全国人民讲话，但美国也应该认真反思它在伊拉克的行动，因为这场非法战争将永久损害美国在世界上的地位和尊重。可惜，他没有。

美国的国防预算超越全球；美国在外军事基地仍在上千以上；近20年来世界动乱和战争多多少少都与美国有关；……。这不是军国主义吗？

保守派的反击：军事化的美国将会导致独裁和专制

今天，奥巴马内外交困，形势恶劣，他的《国情咨文》以赞美军队开始，也以赞美军队结束，并希望美国人应该模仿军队去面对所有的问题。

奥巴马的《国情咨文》出笼后，果然议论纷纷，但主要是来自保守派媒体，自由派媒体却出奇的沉默。他们一般认为，奥巴马把美国军事化是“非美国”的。

美国著名新保守派评论员古尔伯格（Jonah Goldberg）在保守派杂志《国家评论》（National Review）1月27日写了一篇以《斯巴达的美国是奥巴马的蓝图/愿景》（“Obama"s Vision for a Spartan America”）为题的文章说：“奥巴马的《国情咨文》是令人恶心的。……我们的军队是保护我们社会的自由。我们不要以军队的榜样来教导我们放弃自由的最佳途径。”

他说，奥巴马军事化美国“是错误的。美国不是这样的。这个国家的伟大不是因为总统当我们队长的团队所造成的。美国的伟大，是因为它自由。美国的伟大，不是我们把自身利益放在一边，而是因为我们有追求幸福的权利。”

他在结束时说：“然而，我不能原谅的是，他试图通过他理想中每一个美国人要步伐一致的美国成为一个更好的美国。那根本不是美国了。”

问题是，古尔伯格似乎忘了，那个美国（如有的话）已不复在。而今天的美国除了军事力量以外，其他方面都受到严重的挑战。

美国著名保守专栏作家维尔（George F·Will）1月27日在《华盛顿邮报》写了一篇文章，题目是《奥巴马对全国呼吁：前进，市民兵士们》（Obama to the nation :Onward civilian soldiers）。他说：“……奥巴马的圣歌：前进，市民战士们，奔向战场。”当然，维尔在此玩弄文字游戏。众所皆知，基督教里有首名为《前进，基督教士兵，奔向战场（Onward Christian soldiers, marching as to war）的。

奥巴马建议美国人应该效仿部队，“同心协力，团结一起，投入战斗，全神贯注于肩负的使命”去解决美国的问题。

维尔认为，这种军事精神和规范虽然高尚，但却不适合于公民社会，除非它企图消灭政治活动。因为，“在一个自由且动荡的社会里，烦人的劝说和争论”是不可避免，也不该避免的。

维尔甚至还述说20世纪中期核心人物、唯一超越两届总统的罗斯福（FDR。1933-1945）。他当时抱怨说：“美国系统就像个三马团队，一头马躺下或一头马跑向相反方向，整个田地就无法耕种了。”因此，在他第一次就职演说中，就要求扩大总统行政权力，包括战争权力。

当时的美国舆论几乎一面倒地支持罗斯福的要求。当年自由派天主教徒的杂志《公益》（《Commonweal》）说，罗斯福应有“虚拟独裁的权力去改组政府”。当年美国最杰出的专栏作家李普曼（Walter Lippmann）也说：“一个温和的独裁将有助于我们度过前面最艰难的道路。”当时全国发行量最大的报纸《纽约每日新闻》乐呵呵地发表社论说：“我们很多人要求一个独裁者已久。现在我们有了一个。……他是罗斯福。……危机中的独裁是古罗马最好的时代。”《纽约先驱论坛报》的社论也以《如有必要的专政》为题。

维尔提起当年罗斯福政府面对问题（经济大萧条与世界战争）所采取的措施，暗示与当前奥巴马政府的处境相似。那么，奥巴马如不向罗斯福学习：扩大权力，军事化美国，扩大及发挥总统的行政权力和能力，又如何解决美国当前诸多的严峻问题？但这又会不会导致独裁、扼杀自由？

另外一个保守派专栏作家费里德曼（Benjamin H·Friedman）在保守派杂志《国家利益》（The National Interest）1月25日写的一篇文章的题目更加动情：《美国不是一个军事单位》（America Is Not a Military Unit）。

费里德曼认为奥巴马建议美国可以模仿军队去解决问题是一种军事主义的表现。他说，感激军队的牺牲是一回事，采取军事文化这个概念是另外一回事，因这意味着，军事文化比公民社会文化优越，并暗示应该由它来指导社会。

费里德曼还认为这种心态引来另一个更严重的问题：专制。他说：“不错，美国人共享一个政府、很多的文化和共同的义务。但这并不表示美国是一个军事单位，用来杀戮和破坏。美国人是不会通过模拟突击队以杀人袭击那般克服政治分歧的。这是一件好事。至少在和平时期，自由国家不该为一个共同的目的而约束的。”

为什么呢？他继续说：“我们越团结在一个共同的目标下，我们越不自由，我们也更会争斗。不同的概念以及如何实现它是政治分歧的根源。这些竞争的目的都体现在不同的政党、国会委员会、执行机构和政策方案里。我们的政府是专为自己本身而不是为别人斗争的。”

但费里德曼似乎忘记了，正因为政治分歧，美国国会几乎瘫痪，无法运作。同时，没有一个共同的目标，美国如何解决当前诸多的严峻问题？

小结：

军事化美国不仅不能解决美国的诸多问题，反而可能使它们更加复杂、更加恶化。虽然多年来美国一直处于一个“永久战争”的架构上；今天的世界已不是往年的世界，而今天的美国也已不是往年的美国。但这并不表示它已经无能无法解决自己的问题。

可惜的是，美国就像一个得了严重恐惧病的人，总觉得别人都要加害自己，于是时时拿着刀枪，喊打喊杀的，然后又不停向周围的人表白自己的处境是多么恐怖、多么危险，以博大家同情。

其实呀，美国人倒有点可怜的，他们恐怕不知道，自己每天辛辛苦苦所赚的钱，多少是花在什么防御武器、防御系统、军事基地、促进民主、各种战争上的。更可怜的是，他们还以为自己在维护世界和平呢！殊不知自己正在制造霸权霸道！他们为什么不翻过来想一想，如果少了美国的霸权霸道世界又会怎么样。难道少了它世界就会大乱吗？世界会因为它不停在喊打喊杀而太平吗？

美国毕竟是一个永远年轻、永远创新的国家，只可惜至今仍然死抱住军事主义不放。其实，美国诸多问题可以从一个“减”字开始：削减美国的国防费用、削减美国的海外基地、削减美国的霸权主义、削减……。（2012-01-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