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奥巴马演说
——写在巴拉克·奥巴马当选为美国第56届总统之夜
司马南
平民出身的奥巴马，
皮肤带色的奥巴马，
40挂零的奥巴马，
祖籍肯尼亚的奥巴马，
出生于印度尼西亚的奥巴马，
幼年接受过伊斯兰教影响的奥巴马，
婚变单亲家庭环境中长大的奥巴马，
寄生于外婆家刚刚经历了失去外婆之痛的奥巴马，
父亲结婚三次育有八子，耻于同别人提起自己父亲的奥巴马，
粗通中文低调不肯张扬的同父异母的弟弟在中国深圳打工的奥巴马，
第一份职业在芝加哥最贫困社区“街道办事处”担任组织者的奥巴马，
哥伦比亚大学毕业考入哈佛大学法学院，并当选《哈佛法律评论》历史上第一位非洲裔主编的奥巴马，
年轻的联邦参议员，来自伊利诺伊州，著有《纽约时报》畅销书《无畏的希望》（The Aducity of Hope）的奥巴马，
著有《父亲的梦想》（Dreams from My Father）并幸福地成为两个女儿父亲的奥巴马。
1997年始任州参议员，同时担任芝加哥大学法学院的宪法学高级讲师，从事民权法律事务，热衷于慈善事业的奥巴马，
……
今天，奥巴马终于入主白宫，圆了很多人的美国梦。
在全世界的注视下，奥巴马发表就职演说。他娓娓道来，他循循善诱，他面面俱到，他处处煽情——读完巴拉克·奥巴马总统演说辞，强烈的感受挥之不去。
如果还有人对美国是否凡事都有可能存疑，还有人怀疑美国奠基者的梦想在我们所处的时代是否依然鲜活，还有人质疑我们的民主制度的力量，那么今晚，这些问题都有了答案。这是设在学校和教堂的投票站前排起的前所未见的长队给出的答案；是等了三四个小时的选民所给出的答案，其中许多人都是有生以来第一次投票，因为他们认定这一次肯定会不一样，认为自己的声音会是这次大选有别于以往之所在。
——带着胜利者的喜悦，自信复自信，“美国奠基者的梦想”，“民主制度的力量”集中表现在“而今我为总统”。演说的韵味，妙就妙在，他不直说，而是拐了一个弯儿——“他们认定这一次肯定会不一样，认为自己的声音会是这次大选有别于以往之所在”。
这是所有美国人民共同给出的答案－－无论老少贫富，无论是民主党还是共和党，无论是黑人、白人、拉美裔、亚裔、原住民，是同性恋者还是异性恋者、残疾人还是健全人－－我们从来不是“红州”和“蓝州”的对立阵营，我们是美利坚合众国这个整体，永远都是。
——这个分类的方法很有意思，老少贫富，民主共和，黑人白人，拉美亚裔，同志异志、残疾健全，统此在内，此前，支持民主党就好。今天既然当选了，就没有必要在再强调阵营概念，恰恰相反，必须尽力弥合缝隙：我们从来不是“对立阵营”，我们是美利坚合众国这个整体，永远都是。角色转换了，从这一瞬间开始，奥巴马不再是民主党候选人，而是总统，我们今晚看到的是一个讲大局的新总统。
长久以来，很多人一再受到告诫，要对我们所能取得的成绩极尽讽刺、担忧和怀疑之能事，但这个答案让这些人伸出手来把握历史，再次让它朝向美好明天的希望延伸。已经过去了这么长时间，但今晚，由于我们在今天、在这场大选中、在这个具有决定性的时刻所做的，美国已经迎来了变革。
——只讲大局，浴血奋战走过来的自己阵营里的人不满意怎么办？安抚一下：“长久以来，很多人一再受到告诫”，这些人显然是指执政八年的共和党人，亦即小布什之流。他们告诫的道理很简单，有人“对我们所能取得的成绩极尽讽刺、担忧和怀疑”，你共和党“能取得的成绩”，你没有取得呀。所以，有人才“极尽讽刺、担忧、怀疑之能事”。那么现在好了，有了今天的答案（选我入主白宫），“把握历史，再次让它朝向美好明天的希望延伸”。请注意这个句子“已经过去了这么长时间”，这显然是对麦凯恩所代表的竞争对手的那个党宣战声讨情绪的延续，“但今晚，由于我们在今天、在这场大选中、在这个具有决定性的时刻所做的，美国已经迎来了变革”。
“美国已经迎来了变革”，这句话奥巴马讲的很实在，的确，美国已经迎来了变革，奥巴马这样认为，麦凯恩这样认为，联合国秘书长潘基文这样认为，梅德韦杰夫这样认为，病中的金正日这样认为，拉登先生也会这样认为。
我刚刚接到了麦凯恩参议员极具风度的致电。他在这场大选中经过了长时间的努力奋斗，而他为自己所深爱的这个国家奋斗的时间更长、过程更艰辛。他为美国做出了我们大多数人难以想像的牺牲，我们的生活也因这位勇敢无私的领袖所做出的贡献而变得更美好。我向他和佩林州长所取得的成绩表示祝贺，我也期待着与他们一起在未来的岁月中为复兴这个国家的希望而共同努力。
——击败对手，要有胜利者的姿态；惨败于人，要有失败者的尊严。在最快时间里完成变脸，调整情绪，一副宽宏大量的样子，甚至用最高的赞美词来形容竞选敌手也无妨，因为你已经败了。这是一种西方竞选文明的习惯表达方式，其形式感值得我们学习。
中国观众适应川剧变脸，变得越快越多，观众越高兴，但是政治人物变脸太快，中国观众就有点跟不上。邻居王奶奶前些日子，电梯里就跟我唠叨，“克林顿的那个媳妇，当不上总统候选人就当不上呗，干啥低三下四地把自己的粉丝介绍给奥巴马？”
如果没有一个人的坚决支持，我今晚就不会站在这里，她是我过去16年来最好的朋友、是我们一家人的中坚和我一生的挚爱，更是我们国家的下一位第一夫人：米歇尔•奥巴马(Michelle Obama)。萨莎(Sasha)和玛丽亚(Malia)，我太爱你们两个了，你们已经得到了一条新的小狗，它将与我们一起入驻白宫。虽然我的外祖母已经不在了，但我知道她与我的亲人肯定都在看着我，因为他们，我才能拥有今天的成就。今晚，我想念他们，我知道自己欠他们的无可计量。
总统表扬第一夫人，这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这次表扬得比较自然得体。奥巴马对夫人的评价有四：（1）我过去16年来最好的朋友；（2）是我们一家人的中坚；（3）我一生的挚爱；（4）我们国家的下一位“第一夫人”。相信，此刻，第一夫人一定泪流满面，感人啊，可惜世界上只有为数不多的女人能够享受如此幸福，淌点眼泪是值得的。。
希拉里·克林顿当年也曾为“第一夫人”享受得很，她的大学女友为此妒忌得要死，但是她怎么也不会想到，总统先生带给她的，初除了极大的令人眩晕的荣耀之外，还有莱温斯基一类小妞的特别刺痛，第一夫人也许并不好当。
第一夫人，两个闺女，加上一只小狗。家庭成员，奥巴马一个没落下，讲演中都提到了。大家发现了没有，美国总统家里，也是阴盛阳衰，好像比较喜欢扎堆生闺女，克林顿，小布什，加上明天入主白宫的奥巴马，都那么能生闺女。明天问问生物学家方舟子，看看是否有这样凑趣的生物遗传规律。
我从来不是最有希望的候选人。一开始，我们没有太多资金，也没有得到太多人的支持。我们的竞选活动并非诞生于华盛顿的高门华第之内，而是始于得梅因、康科德、查尔斯顿这些地方的普通民众家中。我们的竞选活动能有今天的规模，是因为辛勤工作的人们从自己的微薄积蓄中拿出钱来，捐出一笔又一笔5美元、10美元、20美元。而竞选活动的声势越来越大则是源自那些年轻人，他们拒绝接受认为他们这代人冷漠的荒诞说法；他们离开家、离开亲人，从事报酬微薄、极其辛苦的工作；同时也源自那些已经不算年轻的人们，他们冒着严寒酷暑，敲开陌生人的家门进行竞选宣传；更源自数百万的美国民众，他们自动自发地组织起来，证明了在两百多年以后，民有、民治、民享的政府并未从地球上消失。这是你们的胜利。
——这一段话，奥巴马一定使用极慢的速度，深情地凝望着自己竞选团队所在的方向，一字一顿地说出来的。这一段话，或许最能体现此刻奥巴马感恩戴德的心情。
但是，讲演的撰稿人和奥巴马本人知道，这里只是有选择地阐述了问题的一个侧面。5元钱，10元钱，无论如何是凑不够数以亿计的巨额选举经费的，这场庞大的政治选举秀不是加油站的工人或者“修理工乔”没每人捐助5美元能够支撑的。
真正有力的支持者，决定竞选走向的人，提供关键资金的人，他们不需要奥巴马拿他们做例子，他们害怕奥巴马拿他们打比方。好比一条河，真正的大青鱼，通常是深深地埋伏在水的最底部，不屑于在水面上溅起水花。当诗人和少女们望着水面上小小的浮游生物不知疲倦地灵巧运动发出阵阵欢呼时，老谋深算潜在河底的实力派谋略家正在就美国的国策调整，考虑怎样对接这位白宫新主子。
我知道你们的所做所为并不只是为了赢得大选，我也知道你们做这一切并不是为了我。你们这样做是因为你们明白摆在面前的任务有多艰巨。因为即便我们今晚欢呼庆祝，我们也知道明天将面临我们一生之中最为艰巨的挑战－－两场战争、一个面临危险的星球，还有百年来最严重的金融危机。今晚站在此地，我们知道伊拉克的沙漠里和阿富汗的群山中还有勇敢的美国士兵醒来，甘冒生命危险保护着我们。会有在孩子熟睡后仍难以入眠的父母，担心如何偿还按揭月供、付医药费或是存够钱送孩子上大学。我们亟待开发新能源、创造新的工作机会；我们需要修建新学校，还要应对众多威胁、修复与许多国家的关系。
——前面的全是虚着谈，只有这个自然段说到了一点正事：美国发动的“两场战争、一个面临危险的星球，还有百年来最严重的金融危机”。怎么办呢？全世界的人民都等着新总统发表高见，尤其是美国的次级贷把全世界忽悠了进去，造成全世界金融动荡，经济减速。对此，新总统到底有什么高见，这一段内容至为重要。
但是奥巴马虚晃一枪，并没有展开论述，只是强调“挑战艰巨”，他避开华尔街问题，纵身跳到沙漠和山沟里，用描述性的煽情式的语气，拐着弯儿表扬了一番“伊拉克的沙漠里”、“阿富汗群山中”的美国大兵，称他们在“勇敢地保护着我们”——不知会不会有人在心里发出疑问：谁保护谁呢？为什么要到伊拉克去保护美国呢？保护美国的勇敢的士兵，为什么会令伊拉克100多万平民在美国的保护下丧生的呢？
前方的道路会十分漫长艰辛。我们可能无法在一年甚至一届任期之内实现上述目标，但我从未像今晚这样满怀希望，相信我们会实现。我向你们承诺－－我们作为一个整体将会达成目标。
——听不懂啊，看不懂啊，搞不懂啊。奥巴马总统这段话什么意思？一个任期不够？打埋伏暗示我要连任？大家不要对新总统立竿见影地解决问题寄托太大的希望？有希望--相信我--“我向你们承诺：我们作为一个整体将会达成目标”。——这段拗口，费解，朗诵起来很有现场效果，但是看着文字不知所云的话，奥巴马与自己的竞选班子一定是深思熟虑之后才这样写的。承诺的东西，有。但是，“作为一个整体达成目标”，那么局部呢？现阶段呢？伊拉克到底撤不撤军？火烧眉毛的救援7000亿元不够怎么办？……
在下面他断续地给出了说法，他似乎预见到登上总统宝座之后，开局不会好。原话：“我们会遭遇挫折和不成功的开端”。
为什么会遭遇挫折和不成功的开端呢？
他讲了两条：第一，“对于我作为总统所做的每项决定和政策，会有许多人持有异议”；第二，“我们也知道政府并不能解决所有问题”。
这下麻烦了。那可怎么办呢？作为世界的领导者，地球村村长，全世界自然看美国，美国当然看新总统，48岁的新总统喃喃道：
首先，“我会向你们坦陈我们所面临的挑战”；
其次“我会聆听你们的意见，尤其是在我们意见相左之时”；
其三，“最重要的是，我会请求你们参与重建这个国家，以美国221年来从未改变的唯一方式－－一砖一瓦、胼手胝足”。
大家看到了吗，还是煽情的文字，没有具体内容。法学专业出身的新总统打磨出来的就职演说竟然如此诗意浓厚，而实际内容如此匮乏。笔者不认为新总统个人风格所致，而是反映了美国遭遇开国221年来“未有之变局”，眼下的确不知所措了。
他用心地纠正了一段时间以来，人们，尤其是那些支持他的人相当流行的一个说法，“选举奥巴马，重造美国”。他细心推敲后的准确表述是：“21个月前，那个寒冬所开始的一切，不应该在今天这个秋夜结束。今天的选举胜利，并不是我们所寻求的改变－－这只是我们进行改变的机会”。这个就纠正充满自我保护意味，他事实上是在说，不要以为我上台，即一切会变。我上台，只是具有了变化的可能性，是美国有了一个“机会”而已。
他进一步解释道，第一，“如果我们仍然按照旧有方式行事，我们所寻求的改变不可能出现”；第二，“没有你们，也不可能有这种改变”。言下之意，布什的一套当然是不行了，但是你们如果不支持我的新政，美国也照没戏。这个说法有点像当年气功大师的说法，我发功，你接功，心诚则灵，你不配合，不见效，那可不赖我。
演讲中，尽管奥巴马也说了几句硬气话，用以表明此总统，仍为世界上最为强大的国家的新总统，对世界秩序的维护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对任何试图挑战美国利益的人绝不手软，但是口气与前任总统相比，软多了，底气差多了，圆滑多了。演讲中，奥巴马没有敲打美国的传统敌人，没有咀咒在西方语境中，通常代表黑暗的专制政权，对民主价值观，也没有做刻意强调。或许是为了与共和党划清界限，或许是美国真的自顾不暇，也或许是美国调整战略始发信号。最令人不解的是，除了结尾仪式性地提到上帝，通篇没有上帝出现，也没有讲到基督教义。那些标准的基督教的原教旨主义者习惯了小布什总统那种充满宗教意味的讲话，今天突然间听了这么素的讲演，自恃受上帝特别眷顾的子民，会欣然接受吗？
每个总统就职演说词的写作专家都希望最大程度低展现自己的写作才华，故此，总统演讲常常使用文采斐然的排比句，奥巴马总统也不例外。
讲演中，他举出名叫安•尼克松•库波尔的106岁老奶奶参加投票的例子，藉此满怀激情地使用起排比句来——
□ 曾几何时，妇女没有发言权，她们的希望化作泡影，但是安•尼克松•库波尔活了下来，看到妇女们站了起来，看到她们大声发表自己的见解，看到她们去参加大选投票。是的，我们能做到。
□□ 当30年代的沙尘暴和大萧条引发人们的绝望之情时，她看到一个国家用罗斯福新政、新就业机会以及对新目标的共同追求战胜恐慌。是的，我们能做到。
□□□ 当炸弹袭击了我们的海港、独裁专制威胁到全世界，她见证了美国一代人的伟大崛起，见证了一个民主国家被拯救。是的，我们能做到。
□□□□ 她看到蒙哥马利通了公共汽车、伯明翰接上了水管、塞尔马建了桥，一位来自亚特兰大的传教士告诉人们：我们能成功。是的，我们能做到。
□□□□□ 人类登上月球、柏林墙倒下，世界因我们的科学和想像被连接在一起。今年，就在这次选举中，她用手指触碰屏幕投下自己的选票，因为在美国生活了106年之后，经历了最好的时光和最黑暗的时刻之后，她知道美国如何能够发生变革。是的，我们能做到。 ……
现场的人，感动莫名，掌声雷动，欢呼声此起彼伏。
且慢，同为用排比句，同为总统就职演说场合，我们来看一段小布什排比句是怎么用的——
今天，美国向世界各国人民重申：
□ 那些生活在专制之下，绝望之中的人们应该知道：美利坚合众国不会漠视你们遭受的压迫，也不会姑息那些压迫者。当你们挺起胸膛争取自由时，美国将和你们站在一起。
□□ 那些面临着压制、监禁和和流放的民主改革者应该知道：美国对你们的作为了然于心——你们是未来自由国家的领袖。
□□□ 那些践踏法律的统治者应该明白：美国仍然坚守林肯总统的信念：“剥夺别人的自由者不配享有自由，在公正的上帝面前，这种人的统治不可能长久。”
□□□□那些习惯于控制人民的政府领导人应该明白：为了服务人民，你必须学会信任人民。当你踏上这条通往进步和正义的道路，美国将与你同行。
□□□□□ 美国的所有盟友都应该知道：我们珍视你们的友谊，倾听你们的建议，仰仗你们的帮助。在自由国家间制造分裂，是自由之敌的首要目的。自由国家齐心协力，推进民主，将为敌人敲响末日丧钟。
小布什的演说，单边主义色彩强烈，要在全世界“结束暴政”，态度傲慢，杀气腾腾，枪口对外，牛B哄哄，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与布什比，奥巴马更像一个素食主义者。
事实是最好的老师，小布什领导美国，打了两场战争，逮不住一个拉登，华尔街闹起雪崩，美国跌进大坑。灰头土脸的小布什，美国人巴不得要他快走。我倒是觉得，能吸取教训的小布什这人其实也还不错，即使他留在白宫，继续总统美国，也不会象八年前一样了。他已经知道，共和党八年前那一套的确是不改不行了。所以反复表示要出席奥运会开幕式，当拉拉队员。欧洲默克尔等人耍性子，闹场子，小布什反复表示反正他就是要出席开幕式，果然，带着全家来了。这当然都不是什么个人行为，而是标准的美国外交战略。
（2008年11月5日星期三）
莫问黑白，糊涂成仙
——巴拉克·奥巴马当选美国第56届总统之夜续文
司马南
前文，就奥巴马总统就职演说的文本，笔者寻章摘句做了一番分析，敲了5000字进去，依然意犹未尽。人老了，年纪一超过奥巴马，文章就写得啰嗦。为匡正前文，今天再析奥巴马的就职演说，余不谈细节，不引述他人，亦不就奥巴马措辞微妙擅加阐发，仅就奥巴马当选时间及演说词本身说明了什么问题，一二三四，直来直去。
第一，看起来，美国的种族主义势力的确大不如从前了，奥巴马的胜利是决定性的，具有深远影响力。亨廷顿担心的事情“美国民族性”问题，迫在眉睫。过不了多少年，盎格鲁·撒克逊标准的美国的白人会变成少数民族。
其次，共和党那一套吃不开了，单边主义在世界上行不通。人民不满意八年对内政策，共和党经济政策在国内最遭人诟病之处在于，小布什承诺帮助所有美国人，成千上万人的人却落在政策的黑影里。奥巴马抓住的下层选民人心思变人心求异，整个社会想换个药方试试美国运气。
其三，美国走下坡路是真的，美国超强的地位发生变化也是真的。奥巴马的演说软而又软，不再发誓说狠话了。两个总统候选人谁也没太拿中国说事，基本没打中国牌，反倒是通过各种方式表示“希望中国发挥作用”，无非是罗锅上山——钱紧，经济上有求于中国。
其四，共和也罢，民主也罢，看似两党，其实一党，统称“美国利益党”（国利党）。怎样对美国有利，他们就会怎么做。人家是不忌讳说国家利益的，衡量一切的标准就是单蹦儿国家利益一条，别的标准概为从属，概为子系，概可忽略不计。当然，这不等于有些口号嘴上不说了，人家内外有别，作为意识形态斗争的任何有效手段他们都不会放弃。
其五，两党政策没有根本的分歧，那个党上台，谁当总统，对中国的政策都不会有什么根本性的调整，我们既没有必要为奥巴马当选欢呼，也没有必要为麦凯恩失利而扼腕。须知，小布什固然比老布什小，但也六十多岁的人了，处事未必稳妥，因为资本利益集团在后边促动；奥巴马40挂零，比布什小得多，处事未必毛躁，因为赶上了美国下坡的当口，也因为其工作班子骨干，悉为克林顿总统的旧班底。故此，总统总统，不过美国利益总代表之统称而已。
其六，怎样恢复美国人的公民自由？怎样恢复受普遍指责的全球性声誉？奥巴马当选，传来了充满希望的信息，但眼下的美国，是一个令人挠头的烂摊子。小布什拍屁股走人了，几乎可以肯定地，将成为“中国人民的老朋友”在生意上受到照顾，而奥巴马必须壮牛拉套，风光着，痛苦着，焦虑着，忍耐着——金融雪崩进而经济崩溃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高悬于头上。
当总统，没有比在当选之夜面对成千上万的选民，享受欢呼，体验激情，发表就职演说更为自然、容易和幸福的事了，但是，接下来呢？且让我们拭目以待。
邓公名言，不管白猫黑猫，抓住老鼠就是好猫。试改之，不管白总统黑总统，平等待我就是好总统。如此说，大概是符合邓公原意的。猫是人养的，为人所用，惟逮鼠对人有利，故逮鼠可为判定好坏猫之标准。
猫的标准，可否移之于人？可否移之于外国人？美国选总统，万里之外，太平洋另端，时差导致正与其黑白颠倒的中国，我为其国民，如何看待美国总统的好与坏？这个标准如何确立呢？
旧时帝国，今非敌国。美中互较，人强我弱。其独步世界，称霸天下，单边出牌，四面交恶。我横不能承其锐，亦不甘守其弱。大千世界，天地混一，我中有你，你中有我。
其时为君子，兽性隐忍，贪慕虚荣，美利坚戴上面具主持公道
其突遭不测，华街雪崩，经济危机，美国人俯下身来有求中国
醺醺碰壁，莽撞少年恃力而为必有其果
生生不息，太极老拳中庸处事自然收获
民族复兴其为至大余皆最小，非挑战我核心利益，中美凡事言和，万事岂非可兴也？
总统黑白何事干我修炼专心，承屋檐下得过且过，我自难得糊涂，糊涂宁不成仙乎？
（2008年11月6日星期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