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尔街大亨回复贪婪 新一轮危机正酝酿

易宪容

　　2008年9月15日，随着投资银行雷曼兄弟倒闭，金融海啸呼啸而来，它不仅摧毁了整个美国的金融体系，也把整个世界经济带入严重衰退。全球各国政府斥巨资救市，各主要国家的首脑不断地聚集在一起，讨论全球经济复苏的议题并出台相应的政策。在这股强力救市政策的努力下，全球经济开始走出衰退的谷底，金融市场系统性风险开始隐去，不少国家的股市指数也逐渐恢复到了一年前的水平。

　　但是，经过一年来各国政府的救市努力，尽管华尔街已经没有了一年前的惊恐，但华尔街并没有完全走出一年前的危机。正如美国总统奥巴马所说的，华尔街欠了美国人民一笔债至今没有偿还。因为，华尔街利用纳税人的钱救活自己，但是华尔街并没有通过重大的制度改变痛改前非，反之，华尔街的金融机构又回复到一年前的贪婪，利字当头再度成为业界的金科玉律，新一轮危机正在悄悄酝酿。何也？因为，美国华[0.05 0.00%]尔街的大亨们并没有对这次美国危机的根源进行深刻反省，也就没有动力对华尔街的劣习及金融体系弊端进行全面的改革，反之他们现在又正在走向重蹈旧辙的老路。正是从这意义上说，华尔街正在用美国的金融市场绑架整个美国及世界经济，绑架全体美国人民。

　　因为，到目前为止，华尔街的大亨们总是认为这次美国金融危机主要是全球经济失衡的结果，因此，要让整个世界经济走出危机，就得调整整个世界经济的格局。但是，如果从经济全球化、金融全球化的角度来说，如果要素不能够在全球流动，不能够以比较优势来生产最低成本的产品，那么经济全球化只能是一句空话。因此，目前不少人所指的全球经济失衡，特别是华尔街大亨所指的全球经济失衡，它只相对全球国际收支账户而言，而相对各个国家的要素比较优势来说，它则是一种均衡。因为，在经济全球化、金融全球化的大背景下，各个国际要素比较优势只有进入20世纪后期形成的“消费研发中心-制造业基地-原材料基地”整个国际分工体系中，才能分享到经济利益与成果。否则，这些要素优势是不可能分享到经济全球化的利益与成果的。

　　在我看来，这次美国金融危机的本质是各国的金融机构尤其是华尔街的金融机构过度地使用金融市场，过度信用扩张的结果。从这次美国金融海啸的情况来看，金融市场完全是一个具有较大的溢出效应的市场。在金融市场中，任何一家单个金融机构（特别是大型的金融机构）所采取的行动都会产生巨大溢出效应或存在经济行为严重的外部性。这种外部性不仅会影响其他金融机构的利益，也会影响整个社会经济发展。在这种情况下，金融体系稳定性或金融市场便具有公共产品的性质。它与其他公共品一样，当市场失灵时，往往会导致公共产品的供给缺乏效率甚至严重危机。在这种情况下，每一个金融机构行为看上去都是合理正常的，但实际却可能导致整个金融市场的无效率。这就是美国生态学家哈丁所指出的“公地悲剧”的问题。

　　哈丁指出，在一个公共产权的牧场放牛，每一个放牛者都会选择过度放牧。因为，在共有产权的牧场，放牧者可将放牧的收益归自己，而让放牧的成本由整个放牛者来承担。由于每一个放牧者都会过度放牧，这必然会导致整个牧场的资源很快就耗尽而导致“公地悲剧”。金融市场的稳定性同样是一块“公地”。它是无形资产，产权界定非常困难。如果没有一个特定组织来制定游戏规则并保证这些游戏规则有效执行，那么就必然产生金融市场的“公地悲剧”。因为金融市场中的每一个当事人都会有可能过度地使用这个金融体系的资源，直至这个金融体系的资源耗尽为止。而当金融市场的公共资源完全耗尽时，金融危机也就出现了。

　　从这次美国金融危机所发生的事件来看，传统的违约风险管理机制都是针对特定交易对象而设立的，如果金融市场出现问题，就可用所要求的资本来应对。但是，这次金融危机中华尔街五大投资银行突然倒闭或被接管，并非是这些投资银行的资本没有达到所要求的标准，而是由于它的贷款人不再向它提供贷款，而让这些投资银行陷入流动性困境。比如说，雷曼倒闭引起了AIG陷入极度风险之中，这并不是因为AIG在很多交易上是雷曼的交易对象，而是因为雷曼倒闭令各种CDS（信用违约交换）价格飙升，作为CDS的大庄家的AIG立即无能力支付而处于巨大亏损之中。当两大金融机构先后出事，整个市场立即认为所有金融机构都面临问题，最终连货币市场也无人问津，金融市场流动性枯竭。资本市场的流动性消失之后，各金融机构套现出现重重困难，从而使得整个金融体系立即崩塌。这些就是整个金融市场系统性风险突然爆发的结果。

　　但是，金融市场系统性风险为什么会突然爆发？为什么爆发之后会发展到如此不可收拾的地步？这是因为华尔街的大亨们以各种金融创新的名义制造了一个金融产品加工厂，然后通过这个金融产品加工厂来过度使用金融市场。即影子银行体系下的金融交易过度、金融衍生工具过度盛行、金融杠杆过高、“金融创新”过度、没有受监管的对冲基金过度发展等过度使用金融体系，就如“公地悲剧”一样。因此，如何来减少及避免“公地悲剧”的出现成了这次美国金融体系改革最为核心的问题。也就是说，这次美国金融体系最为重大的改革就是要改变传统的监管理念，即金融监管的目的是不仅确保单个金融机构的偿付能力，更重要的是要确保金融体系的整体稳定，要加强流动性的监管，减少金融机构特别是特大金融机构对金融体系的过度使用，限制华尔街大亨的高薪及金融机构利润水平。可以说，如果这次美国金融危机的反思不是从这里入手进行重大金融制度改革，那么新的金融危机的风险又在聚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