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索不达米亚之眼
——中东十五年(十五)
永不消逝的电磁波
索尔贡
集团的兄弟们开玩笑说,最出乎他们意料的是,以前跟客户讲的咱们枪炮如何如何的好,说的居然都是真的!而且,经过这一段时间的使用,让他们也有了更加感性的认识,质量是真的挺好的。这样让他们对以后的工作也更加充满了信心。在索勒姆稍作停留,第二天一早,两个小组就乘坐大巴车开赴马特鲁港,接上另外一个小组,然后大部队返回开罗。
谈不上庆功会,就是在大使馆,大家互相问候、祝贺,讲述撤侨过程中,老百姓自己个儿的故事。
阿青第二天一早就要返回贝尔格莱德了,我就一直待在她旁边,跟她聊着点儿什么。但是讲了几个笑话以后,实在不知道说什么了。其实都是成年人,也不用多说,大家都懂。能有一个真正的知己,对于快要到不惑之年的人来说,是一件非常难得的事情。我们都不希望破坏这个关系,无论更远还是更近。也不知道今世能否再见,但是这一个月的经历,对我来说确实难忘。
我被几个兄弟拉着,连吃带喝的要“把失去的补回来”,一转眼天就亮了。我借口去清醒清醒,就坐在使馆斜对面的咖啡馆,一边喝着咖啡,一边看着阿青跟贝尔格莱德使领馆的几位同志上了车,阿青一直不停的回头,却没有注意到路对面的玻璃橱窗里那一双不舍的眼神……
工厂通知,我先不要回国,直接去阿布扎比,参加第十届中东防务展。这个展览算是开了眼界,了解了最前沿的防御系统,也找到了一些自己产品的发展方向。
半导体技术突飞猛进的发展,让我国的空防装备有了长足的进步。雷达技术本来不难,只是研究这一行的人太少,这份工作也太枯燥;还有就是这一行每取得一点点进展都需要不断的试验测试,考验人的耐心,更考验经济实力。
但是,随着越来越多的年轻有为的新生力量的成长,相信更大的进展还在后面。其实,我们厂的年轻人已经显露头角,开始逐步担当大任了。
2013年国庆之后,手头负责的几个项目进展非常顺利,正在收官的时候,接到了姜处的通知。土耳其曾经在年初的第十一届中东防务展上面表达了对红酒(注:红旗九防空导弹)的兴趣,现在已经要求我们报价。
由于精密集团因军售问题正被美国关切和制裁,土耳其又是北约国家,因而希望由我们出面去跟土耳其进行技术交流,以及对红酒部署的一些相关条件进行现场确认。这次土耳其非常低调,也不希望我们张扬,于是姜处就想起来了我。
姜处到广州的时候,我请老领导吃了一顿海鲜大餐。提起往事,尤其是一起打兔子调戏阿三的日子,总是让人那么兴奋。
姜处也讲了工厂发生的新鲜事,其实也没啥,因为天天挂在网上,工厂那点儿八卦可能我比姜处还清楚。但是,老领导的面子还是要给的,要故作不知道的样子,陪着领导一起笑,呵呵!
后面,聊到红酒的时候姜处告诉我,这个单不是那么容易拿的,政治因素太多了,要一颗红心,两手准备,不要太单纯。
我们此行的主要目的,是见识一下北约的防空体系。至于订单嘛,小心土耳其!
土耳其是横跨亚欧大陆的国家,其所在的安纳托利亚半岛是人类永久定居最早的区域之一。
土耳其最大城市伊斯坦布尔位于博斯普鲁斯海峡两岸,而博斯普鲁斯海峡连接着黑海与地中海,当年辽宁号就是经过博斯普鲁斯海峡,由租借的挪威拖船从乌克兰尼古拉耶夫造船厂拖入地中海的。
由于土耳其位于欧亚大陆之间,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罗马帝国建立以后,土耳其成为罗马帝国的一部分,后来罗马帝国分裂,君士坦丁一世建立了东罗马帝国,定都君士坦丁堡,也就是现在的伊斯坦布尔。
到了十世纪,突厥人的一支被唐朝赶到波斯,继而他们南下占领了大部分土耳其,建立塞尔柱王朝。十三世纪,塞尔柱王朝被蒙古军团击败,逐渐瓦解成小国。其中之一的奥斯曼逐渐崛起,并在之后两百年建立起来奥斯曼帝国。
十五世纪,奥斯曼帝国攻陷君士坦丁堡,完成对拜占庭帝国的征服。在十六世纪之后,尤其是苏莱曼大帝统治时期,奥斯曼帝国摧枯拉朽,并且和西班牙、热那亚、威尼斯、圣若望骑士团、教皇国、托斯卡纳大公国等神圣同盟展开地中海争夺战,基本未尝败绩。如果说十五世纪的西班牙和英国已经开始在非洲和美洲展开殖民地争夺的话,那陆地上的霸主就是奥斯曼帝国。直到十九世纪中叶,不列颠成就日不落帝国,奥斯曼帝国才逐渐衰退。
一战时期奥斯曼帝国加入同盟国,战败后被瓜分。
一战后土耳其各地掀起独立运动,于1923年成立共和国,也是奥斯曼帝国的继承国。二战中,土耳其大部分时间宣布中立,快结束的时候加入同盟国阵营。
1947年美国推行杜鲁门主义,对土耳其和希腊提供安全保护,防止苏联南向赤化。随后,土耳其和希腊也得到马歇尔计划的资助,并加入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另外,1951年土耳其也加入了联合国军,参与了朝鲜战争。当年38军在清川江战役碰到的据说就有土耳其旅。
1952年,土耳其加入北约。虽然外界认为土耳其算是中东国家,虽然土耳其国土97%在亚洲,但是土耳其一直认为它是欧洲国家。如果评估军队装备的话,土耳其不输以色列,但是五次中东战争,土耳其都没出手。从个人观察的作战人员素养方面,土耳其大概跟约旦卡塔尔一个级别,不如以色列和沙特。
对沙特军队最直观的认识,是在忘记是哪一届范堡罗航展上面,看到了沙特空军的表演,然后紧接着是巴黎航展的表演。主要看编队的协同能力和后勤保障。以色列、沙特、日本、韩国和新加坡是仅有的除美国之外允许采购F-15的国家,其中只有沙特装备了F-15E。
沙特的飞行员全部由位于德州的鲁道夫空军基地进行培训和认证,沙特军队从指挥系统到单兵装备,除了DF-3,现在是DF-21意外,全部现役美军制式装备。位于沙特的法赫德亲王空军基地是老美在中东最大的空军基地,负责沙特、约旦、卡塔尔、科威特、阿联酋等国的训练,现在也包括了伊拉克。
沙特空军从未参与跟以色列的冲突,但是最近的空中打击IS和由伊朗支持的也门胡赛武装,沙特空军都是主力。打击IS用的是F-15,还上去一个王子。打也门胡赛用的是翼龙,这个曾经看过实战的录像。
伊朗巴列维王国以后,老美的态度也变得非常务实:它只关心你的政权是否有利于老美的控制,这也可以理解为何特朗普大叔出访的第一站就是沙特,然后才是以色列和梵蒂冈。沙特王国对老美非常重要,这俩是绝对的盟友。
前面介绍过,沙特跟伊朗的仇恨比跟以色列要强烈得多。对以色列是出钱买面子,对伊朗则是谁当老大,或者说你死我活的关系。沙特有两部咱们的中程预警,主要是补漏的,防着伊朗方向的。亲眼所见其训练水平,据说DF-3的日常训练也还用咱们的作训手册。
可能沙特的阿拉伯人在各位脑海里面都是贴着土豪的标签,但是还是眼见为实,实地去看一看比一比,自然心里就有数了。另外,有机会去youtube,上面相关沙特军队的介绍还是不少的。沙特军队的训练都是美军(不是北约)主导,信息链完全共享。沙特人口基数少,而且没有雇佣军,因此其军队规模不大。打IS的时候,跟约旦一样,都是派了王子做飞行员上去的,没什么怕不怕死的问题。
打胡赛武装的时候,翼龙挂了小牛在上边转,看见什么打什么。不需要派王子过去,不需要派飞行员去也门,更不需要派陆军。这个,对翼龙还是有信心的。以后沙特要引进彩虹2的生产线,估计伊朗就不敢再嚣张了。
土耳其是第十六大经济体,也是北约成员国,但却并非是欧盟成员国。
奥斯曼帝国600年的荣耀,让土耳其人有着深深的民族自豪感。有民族自豪感是好事,但是如果爆了棚,那就容易膨胀了。俗话说的好,膨胀没好事……。
土耳其人不大看得起欧洲人,也难怪,罗马人、西班牙人、法国人、日耳曼人,甚至俄罗斯人,都曾经或长或短的臣服于奥斯曼帝国的马蹄之下。但是欧洲人也瞧不起土耳其人,大概是英法联军收复北非和中东的经历,让欧洲人认为土耳其人还没有进化到热兵器时代。
土耳其的防御,以前是北约负责。冷战结束之后,土耳其人希望拿回本土防御指挥权,于是开始了政治上与毛子的接近。但是由于它的北约成员国身份,尤其是迫切希望加入欧盟的愿望,导致无法直接从毛子那里获得武器,因此就尝试从咱们这儿购买。
但是,土耳其人对咱们也不太信任,或者说不太放心,尽管咱们让土耳其在朝鲜吃了不少苦头。于是,红酒的事情就一直慢慢谈。
其实就算卖红酒给了土耳其,其系统也是经过改装的。至少,通联制式不会完全给它,否则咱们信号传播的技术手段就暴露了。其实你说土耳其用红酒防御谁?也就是希腊呗!
综上所述,咱们也没诚心要卖红酒,因此报了一个稍微偏高的价格,大概比土库曼斯坦当时的采购价还高50%。
不过,没想到,对比北约的PAC-3,红酒还是便宜多了,于是土耳其动心了。要知道,红酒是中远程反导系统,要求进入北约防御体系,是要跟其它系统联网的。因此北约一直担心,这个联网也会造成北约数据的泄密。
其实这个担心是多于的,北约那点儿把戏,咱们早就有了。
土耳其虽然在地理上属于中东地区,也靠近伊朗、伊拉克,但是它的石油储量并不丰富。土耳其的工业体系倒是完整,基本涵盖了各个方面。国民教育也还好,虽然不如战前的伊拉克,但是文盲率非常低。
从土耳其的地图来看,它像一只螃蟹,一只螯扛着保加利亚、南斯拉夫;另一只扛着苏联。因此,土耳其和希腊是美国以及北约重要的制约华约的阵地。
但是东欧巨变以后,这个作用就小多了。经济方面,土耳其拿到的援助少了。政治层面,由于欧洲对曾经奥斯曼帝国的普遍戒心,因此并没有心贴心的跟土耳其打交道。于是土耳其开始思考自身的发展问题,也开始重新定位自己。
也就是说,甚至直到现在,土耳其都处于国家战略懵懂之中:不知道真正的朋友是谁,不知道潜在的敌人来自哪里,不知道自己的发展道路该是什么样子。
其实咱们的战略也在调整过程之中,包括了航母,包括战机,包括坦克,包括空防导弹,都没有大规模换装,目的很明显,就是要逐步过渡,从“围而歼之”的大规模集团作战模式,转变为外科手术般的优势作战模式,重视对敌重点目标的打击,重点保护自己的有生力量。
红酒是在毛子S-300基础上,结合自身的技术要求,经过改进研制出来的,是中远程防空系统,对象是高空突防的战略轰炸机和来袭的导弹。我们厂对红酒的技术性能也算比较熟悉,研发期间也分享过一些技术。
姜处我们俩从伊斯坦布尔转机,到达目的地索尔贡的时候已经是凌晨。索尔贡位于土耳其中部,距离首都安卡拉大概250公里,这里有土耳其空军指挥学院。土耳其空军的指挥权其实是在北约手里,唯一能够独立进行运作和进行测试项目的估计也就是这个空军指挥学院了。到达索尔贡以后,见到了土耳其军队的联络官比轮特中校。
土耳其在中东国家里面算是比较另类的。奥斯曼帝国征服的对象,是西欧和北非,反而不是传统的阿拉伯地区。土耳其人也打心眼儿里面认为自己是欧洲人,跟小日本相似;但是欧洲人却不是这样认为,也跟他们对待小日本一样。
要大概介绍一下,就如同阿拉伯世界会分成逊尼派和什叶派一样,欧洲也分成基督教派(包括了天主教和新教)和东正教派。这两派往上追溯,其实就是西罗马帝国和东罗马帝国这两派。
回到现在,毛子和希腊的一部分属于属于东正教派,因此欧盟是永远不会接纳俄罗斯的。希腊因为国力弱小提前混进去了,土耳其却怎么样也进不去,因为基督教的欧盟是不会接纳伊斯兰教的土耳其的。这不是利益问题,根本就是站队问题,是文化传统问题。
土耳其1987年申请入盟,1995年加入欧盟关税联盟,1999年成为欧盟正式候选国,直到现在都已经快20年了,都有点儿查尔斯王子的影子了,但是还是没办法混进去欧盟。
闲聊的时候,比轮特说,其实现在的土耳其人,对于加入欧盟已经不像老一辈那么热心了,因为等待的时间太久,也因为土耳其自身的发展,使得加入欧盟变得不那么迫切。
其实公认的共产主义的北欧三国也不是欧盟成员国,发展也真不错,是否加入欧盟,还是要看自身需要。
即使没有石油工业做为支撑,土耳其的工业基础还算比较完善,这方面要优于其它中东国家。虽然伊斯兰教在土耳其占主导地位,超过95%的国民属于逊尼派穆斯林,国民中穆斯林的比例甚至超过了伊朗和伊拉克,但是土耳其并没有定义伊斯兰教为国教。
它也算是比较开放的国家,大街上比较容易找到啤酒,配上土耳其烤肉,味道真不错。人种方面,土耳其人也跟阿拉伯人不太一样,虽然地理上更靠近欧洲,但是似乎更黄一些。土耳其人都比较健壮,可能跟他们烤肉的传统有关。
土耳其的宿敌其实不是俄罗斯,而是希腊。之前土耳其跟毛子的俄土战争,它还是占了便宜的。二十世纪初的土耳其独立运动,就跟希腊打了两仗,后来七八十年代又跟希腊产生小规模冲突,被形容为北约内战。欧盟成员对于这两个国家都不太感冒,因此也只是调停,没有真正介入。
欧洲人在土耳其人眼中也没那么优越,毕竟三百年前奥斯曼帝国跟西班牙火并,甚至把西班牙掠夺的玛雅文化和印加帝国的黄金,都抢一部分回来去修建耶路撒冷圆顶清真寺的金顶了。
欧洲的基督教文明跟中东的阿拉伯文明打了差不多一千多年,谁都不服谁,但是土耳其算是一个另类。十字军东征时,无论在北非,在希腊以及在巴尔干,都曾经发生屠城嗜血的故事。但奥斯曼打回去的时候却并没有采取报复性的行动,这个就不知道是为什么了。
伊拉克战争之后,在伊拉克和叙利亚边境,不知道怎么就弄出来一个“伊拉克和黎凡特伊斯兰国”。
当然,很多人倾向于这个是老美在背后扶植的这么一个势力:有趣的是自称原教旨主义的IS却并没有攻击以色列,而老美在阿富汗巴基斯坦屡试不爽的定点清除,也没有用在IS身上,这似乎为这个阴谋论提供了完美的注脚。
借口防备叙利亚方面的IS向土耳其发射飞毛腿导弹,土耳其要求北约在其境内部署了爱国者。北约也不傻,一来叙利亚也曾经是奥斯曼的领土,而且徐土关系从来就没有达到剑拔弩张的程度;二来土耳其一直借着各种借口对希腊虎视眈眈,尤其是在塞浦路斯问题上。
因此,奥黑打了个喷嚏,爱国者部署才一年,就悄悄的撤退了。土耳其自然不甘心,想买老毛子的,结果希腊早就订货了,北约和欧盟又施压土耳其不要打毛子主意,于是土耳其这才想起来中国。
窃以为,很多国家都背负着历史的包袱,尤其是文明古国或者强国的后代,总是怕别人看不起,于是就表现得锱铢必较。
其实完全没有这个必要,要想别人看得起,不是打打嘴炮就行的,还是要有真功夫。伊朗如此,土耳其也是如此。想选择红酒,又怕得罪北约尤其是美国,这就比较首鼠两端了。
比轮特中校组织了土耳其专家,听取了我们对于红酒的情况说明,还观看了录像。然后,安排我们去了解之前爱国者的配置方案,希望我们能够尽快拿出详细的方案。
索尔贡海拔大概1000多米,但是初冬的索尔贡确实太冷了。尤其是晚上,冰冷的房间没有暖气也没有火炕,只一个空调吹着不冷不热的风。才直到为何土耳其人那么爱吃烤肉,不吃肉熬不过去呀!
比轮特介绍我们认识了梅苏特营长,梅苏特营长比较年轻,个子不高但是眼神矍铄,曾经在波兰和英国都驻扎一年,英文非常流利。他之前就是负责爱国者部署的,他会带着我们了解一下北约的协同作战原理,并且配合我们做出红酒的配套方案。
通常,空防体系对防空导弹的要求比较简单,首先解决最上层指挥的问题,也就是听谁的;然后就是防御距离,从多高多远打到多高多远;同时还有一个信号协同的问题,如果在防御距离之内出现友方飞机导弹,该怎么办;最后就是数据链整合的问题,比方说同时两部或者三部,也或者更多部防空导弹同时在工作,别人看到了但是你没有看到,那别人的预警信息怎么传递给你,反之亦然。
说起来轻描淡写,但是实施起来就比较有难度了,这个不光是设备问题,也涵盖了作战指挥体系的问题。梅苏特带着我们走了一下,我们一下子就明白了差距在哪里。
进入战备状态以后,它会用特高频通信技术,将所有战备区域内的北约武器自动调整到战备状态。北约有独立的指挥系统,通过卫星发布信号。
以空军为例,在自动状态下,反应时间最近的装备单位自动获得战场指挥权,除非有权限的人员进行干预。举个例子,如果伊斯坦布尔被攻击,那么伊斯坦布尔守军就获得了北约常规武器的指挥权,有权调配在战区内的北约部队进行反击。
这个太先进了,也就是说,如果一个旅遭到打击,那么在战备状态之后,旅长可以调配附近的作战部队,空军海军陆军,所有的常规武器都可以调动起来进行反击。
这种作战指挥模式,直接颠覆了我们常用的“首长,您看打哪儿?”的指挥模式。
除了指挥模式不一样,基层的作战模式也不一样。它基本采用各司其职的办法,按照指令出发,根据作战手册行动。由于北约的作战手册是统一的,因此上级指挥官不用太了解基层指挥官的个性,只要专心发布命令,下面就会按照命令来执行。
当然,作战指令的设计,都是根据作战手册来进行的。这也杜绝了人为因素,对指挥效果的影响。
说回来土耳其的爱国者,当空域出现敌方目标的时候,如果爱国者接到了指令,那它就会立即做出反应,不管这个指令是来自土耳其空军,还是来自于布鲁塞尔北约总部,甚至来自英国的大西洋防空司令部,反正只要是符合北约指挥等级条件的,它就会做出反应。
我就问姜处,这需要多强的协同作战能力呀,姜处说,都是在海湾战争中锻炼和总结出来的。北约用阿拉伯人的鲜血,提升了自身的作战水平。但是,事情还远未结束,他们也将会为此付出代价。基督教跟伊斯兰教的战争一千多年都没解决问题,短期也不用指望解决。不过对双方而言,牺牲最大的永远都是平民老百姓。
土耳其如果决定部署红酒,就必然要求红酒接入北约的防空指挥体系。那红酒目前自身的指挥系统就要被替换,或者提升改造。
在梅苏特的介绍下,我们也了解了一下北约最近军演的情况。这个让我确实大开眼界。咱不是军队的作战指挥人员,对指挥系统研究很少,但是从雷达的专业角度,确实也拓展了视野。
雷达能做很多事情,也有很多限制,但是如果把雷达系统、红外系统、可见光系统等等都结合起来,那就是无所不能了。对于目标的侦测,从起飞或者发射开始,就应该是一个系统工程。雷达做好雷达应该做的,空中和太空做好自己应该做的,红外做好红外应该做的。这样,预警时间就不再只是几分钟甚至几秒钟的概念,应对的效率也会大幅度提升。
以前,我只考虑采用云科技的模式纵向攻关,但是如果各兵种协同配合,增强横向联系,那又会有效率倍增的机会了。
北约跟伊朗伊拉克不一样,里面高手太多,它的东西我没敢动。本来也是执行秘密使命,不方便太张扬了是不是?
也想请梅苏特吃饭,他的介绍确实打开了一个窗口,让我们对于系统作战,有了最感官的认识。在索尔贡待了一周,大概拿到了所有的资料。但是他那边也确实太忙了,因为北约的定期转场训练马上就轮到了梅苏特的地盘。
为了能够保持战斗力,各个国家的军事力量,都会在和平时期保持一定的战备状态,也就是通过训练和演习,使得指挥员及作战人员能够保持对技战术的熟悉程度,以及查缺补漏,强化各兵种和各部门的协调作战能力。
北约空军的作训安排,是定期进行转场,不同国家的部队来进行转场,而且只会在转场前几个小时才通知目的地。这一次,我们有幸见识了北约的日常战备水平。
在指挥学院有一个作战指挥中心,平时是用来做模拟的,但是也可以监控土耳其负责的空防区域,它还是战时第三顺序的备用指挥所。
姜处跟比轮特中校相处非常融洽,就是由比轮特带着我们参观了这个作战指挥中心。通过监控屏幕以及比轮特的介绍,我们观看了这次转场训练索尔贡附近机场的任务。
总共三批次飞机参与这次土耳其方面的转场训练,挪威空军和保加利亚空军混编由北面毛子方向进入,英国空军分成两组,从东面伊朗方向过来,以及与土耳其空军混编从南部地中海叙利亚方向过来。
挪威保加利亚混编四机编队首先到达,土耳其的预警系统在500公里左右已经进行了敌我识别,然后引导编队落地索尔贡基地,简单加油、机械检查及休整,两个小时以后增加两架土耳其飞机进入混合编队,起飞转场希腊。
这个编队还在休整的时候,空警系统突然收到警告,伊朗方向有两架不明飞机靠近识别区。司令部命令土耳其东部机场起飞三个批次六架飞机执行拦截,靠近到索尔贡大概350公里左右,地面警戒系统锁定目标,250公里左右,不明目标启动敌我识别系统以及二次识别系统,识别为北约友机,空中拦截机撤回。然后友机关闭敌我识别系统,地面防御系统识别目标,150公里左右锁定。然后敌我识别系统和二次识别系统再次打开,英国两架台风战机降落,补给,第二天一早离开。
黄昏时分,指挥部要求,南部一个机场为南部过来的飞机提供检修和对地攻击武器补给,需要在一个小时内重新完成起飞。然后就看见七架飞机,包括英国的美洲豹、美国的F-15和土耳其的F-16,还有一架北约的E-3A预警机,降落在土耳其南部城市克孜勒泰佩附近的一个机场,大概一个小时以后,F-16跟美洲豹准时起飞,大概四个小时以后,F-15护送E-3A起飞。
这一天的演练下来,各种情况都差不多遇到了。我最关心的其实还是预警指挥这一部分,以及敌我识别系统。北约二十八个成员国,讲什么语言的都有,文化传统也各异,保持畅通的沟通对协同作战意义重大。
土耳其是个奇葩国家,历史上多次出现了自己人打自己人的记录。因此,土耳其军队格外重视敌我识别装置,他们不希望历史重演,但愿吧。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看过F1比赛,表面上是车手在赛道上面跑,但是比车手更重要的就是车队指挥,以及维保站里面加油换轮胎的团队。车手抢出来0.1秒都不容易,但是如果维保团队紧密配合,抢出来1~2秒都是可能的。
跟F1类似,后勤保障部队就是干这个加油换胎的。不同机型需要的补给也不同,能够快速完成转场,对整个维护保障体系提出了非常大的挑战。举个例子,各个国家的电压电流可能是不一样的,油料管线甚至螺丝螺母,所采用的也可能有公制、英制甚至其它制式的区别,那么在这种大范围转场过程中,就要考虑采用什么样的方式,来迅速完成后勤供给。
同样,指挥系统也非常重要,哪个机场哪个场站能够提供什么服务,这个保障能力不是记在脑子里面,而是要出现在显示屏上。侦测到的机型,是敌是友,所承担的任务类型和简介,也要尽可能直观的出现在显示屏上面。若是敌机,那威胁范围什么的,也都要显示,这样才最大可能的为风险识别和评估提供可视化依据。
这些,以人为本的预警指挥模式,是我此行的最大的收获。
姜处和我的心里面都是异常火热,我们确实学到了很多。但是索尔贡真的实在是太冷了,人都冻成冰棍儿了。回到广州以后过了快一个星期,我的体温才逐渐恢复正常。
预警系统作用最大化的趋势,就是为指挥人员提供更加及时、详细和准确的信息和数据,这也是我的研究方向。通过这次实地观察,让我对战场指挥系统和场站的信息联动产生了更加直观的印象。
创造和平条件最重要的手段是有效威慑,我们所做的,就是创造更多的和平条件,让战争只出现在电影中,让和平与发展成为世界的主题。
后来红酒的订单确实没有拿到,土耳其用咱们做筹码,最后还是在北约内部解决问题。不过也没白去,过了半年,咱们最新的战场指挥系统在广空通过了测试。
想起索尔贡的寒夜,就会无比怀念故乡的火炕,也更加思念我的母亲。新系统的命名,虽然正式对外解释的时候是另外两个字,但是实际上用了我母亲名字的开头字母,不知道这样能否弥补母亲的临终遗愿。只祈望母亲后世吉祥,也希望妈妈您能够经常回到儿子的梦中。(第十五章完,全文待续)